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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长命·“药罐儿”

天地为臣 封灵三清 2760 2024-01-10 11:07:58

墙体缓慢恢复原样,满墙的奇珍异宝掩住了密道内密密麻麻的箭矢。唐墨白轻轻抚过严丝合缝的墙面,半晌,扔下一句:“把机关毁了吧。”

管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吩咐惊得出了身冷汗:“大人,若是毁去机关,这间密室就废了,里面的东西,恐怕再也拿不出来了!“

“我知道。”唐墨白面上没有任何惋惜之色,反而释然地淡笑了一下,“那些都是我犯下的罪孽,埋了就埋了吧。”

他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堵墙,就好像透过了墙体,望见了黑暗深处掩埋的东西。管事盯着他脸上的笑意,没由来地一阵毛骨悚然:“那里面的人……”

唐墨白侧了侧头,盯住了他:“有什么人?”

一股寒意蹿上天灵盖,管事僵住,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见到什么人,管事,你知道吗?”

“……没有,没有。”

唐墨白神色柔和,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忘提醒道:“把屏风拉上吧,我去看看小肆。药送去了吗?”

管事匆忙将屏风合上,遮住了后面的关巧,随后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回:“送去了,不过下人传话来,说少爷正恼火呢,怎么也不肯喝药。”

唐墨白叹了口气:“是吗。”

“本来那五十杖,都该按大人的意思,凑个数就行。可少爷犟得很,不许下人留手,说……”

“说什么?”

管事咽了咽口水:“说,反正死不了,往死里打,打到大人满意为止。”

他预感唐墨白听完后会生气,对方果然没接话,一口气走到了唐肆院门口。

还没推门,就听见唐肆的怒喝:“说了不喝不喝不喝!听不懂吗?”

瓷器碎裂的脆响在屋内炸响,管事吓了一跳,唐墨白则丝毫没有迟疑,波澜不惊地推门走了进去。

唐肆趴在床上,神色凶狠地扭头过来,刚要骂,看见来人,又憋了回去。

唐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亲哥,立马不敢闹了,但还是臭着脸:“你来干什么?我不喝药。”

唐墨白问:“为什么不喝药?烫了可以放凉,苦了这里有蜜饯,哪里不合你的心意?”

唐肆烦躁道:“反正我不喝,一闻到药味我就犯恶心。不过五十杖而已,我在床上趴几天就好了,死不了。你还是赶紧去招待你那两位要紧的客人吧。”

管事刚要开口解释,唐墨白却拦住了他,使了个眼色,把下人都遣散了下去。

他在桌边坐下,从盘中挑了颗蜜饯,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弟弟,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情吗?”

“十年前?”唐肆皱起眉,“没印象。”

“没印象了啊……”唐墨白无奈道,“想不起来了吗?‘药罐儿’。”

这个仿佛带着苦涩气味的词像是一把钩子,突然勾起了唐肆全部的回忆。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渗进了血肉里,怎么洗也洗不掉。

“我生病的那几年?”唐肆问。

他小时候被叫做药罐儿,是因为生了场病,简直是天天都泡在药水里,折磨又痛苦。好在后来病症就慢慢消退了,他像是从未生过这一场大病,可以重新舞弄他喜爱的刀剑。长大后,不仅与健康的孩童无异,甚至身体也要比同龄人强壮许多。

唐墨白将蜜饯放了回去,淡淡道:“所以你不爱吃药。”

唐肆被他看得心虚,但还是强硬道:“我早就痊愈了,这些小伤又不会把我怎么样。”

反正如何如何,不会如何如何。这几个字眼让唐墨白的头隐隐作痛。

“你没有痊愈,你还病着。现在的强大,不是你可以卖弄的天资,也不是能依仗的根本,”唐墨白冷下了语气,“唐肆,是不是我平日太放纵你,让你现在可以为所欲为,心高气傲到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被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番,唐肆心里的火瞬间被点着了。他咬着牙,冷笑一声:“这是我的身体,是死是活,我自己有数,用不着你管!”

话音脱口的一瞬间,他第一次从唐墨白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怒火:“唐肆!”

“要我道歉,我道了。要我在众人面前下跪,我也忍了。”屈辱感挤压着唐肆的喉咙,让他的嗓音都有些扭曲,“心高气傲?呵!我现在恐怕就是术平城最大的笑话!”

“如果郡守大人今天来就是为了训斥我的,那现在骂也骂完了,就请回吧!”

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唐墨白站了起来,良久,动了动唇:“弟弟……”

唐肆生闷气,背对着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只听得见片刻后房门打开又关上,自此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才陆陆续续有侍女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唐肆趴在床上,听着瓷片碰撞叮当响,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满道:“你新来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侍女蹲在地上,闻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唐肆趴了会儿,发泄完后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又问:“我哥去哪了?你看到没有?”

侍女还是不说话,只摇头。

唐肆嘀咕了一句哪来的小哑巴,突然觉得这家伙背影有点熟悉。

他眯起眼:“你转过头,我看看。”

“……”

在他的逼视下,侍女僵直着身体缓缓转身,慢慢露出耳朵、侧脸、下颌……

然后骤然一个劈手砍在了唐肆脖子后面,把他一句还没出口的“你?!”给生生打断了,后者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听夏收回手,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他现在一身侍女服饰,脸上的妆也是摸进下人房中用脂粉偷偷抹的,油乎乎一层糊在脸上,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唐肆长了双多么毒的眼睛,竟然识破了他的身份!

好在偷袭得手,听夏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伪造出唐少爷睡着的样子,随后肆无忌惮在房里搜寻了一圈。

之前说的什么在客栈养伤,全是瞎扯,听夏早就藏在马车里面混进了这郡守府,与楚晋两人兵分两路,趁唐家兄弟被拖住的时候,在府上转了一圈。

摄政王的意思是要他找那些失踪之人被关到了哪里,然而听夏找遍犄角旮旯,也没见半个可疑人影。到处逛的时候又听说唐肆挨了打,这才临时起意准备来探探消息。

唐肆这房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床头柜脚,摆满了玉器。听夏看着眼前的一对玉貔貅,啧啧称奇。

他一转身,险些撞到一方玉匣,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个长命锁。

大概许久没戴了,银锁上面微微发黑,听夏仔细观察一番,确实是一个普通的配饰,便又放了回去。

这里面是没有什么东西了。他悄悄退出屋去,一转身,就看见管事孤身一人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走去,对方似乎刻意避着旁人,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转过几个弯,身影便没入廊道中不见了。

听夏若有所思地看完了他的轨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对方的目的地在一个院子里,听夏步履奇快,几乎是管事前脚刚迈进去的瞬间,他便闪到了门口,抬头一望,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四碗残茶。

他心头一跳,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唐墨白招待楚晋两人的居室,现在却空空如也,顷刻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一不留神,木门被按得发出吱嘎一声。

“谁?!”

脚步声响起,听夏匆忙低下头,捏着嗓子道:“奴婢是来打扫庭院的……”

一双鞋落入眼帘,对方生硬道:“谁让你现在来打扫?出去!”

听夏诺声:“是。”

他转过身,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却听管事怀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急声:“来人——”

听夏目光一凝,手中顺来的抹布猛地一甩,正正飞进了管事大张的口中,把他的喊声塞了回去。他飞身把人踹回了屋里,半空中顺手一拉门,砰的一声,大门紧闭,把声音都锁进了屋里。

管事被踹得眼冒金星,又被听夏一把揪起领子,质问声灌入耳中:“唐墨白请的那两个人呢?!去哪了!”

管事死死咬住牙:“我……不知道。”

“不知道?”听夏冷笑,“那你鬼鬼祟祟到这间屋里,是想做什么?说话!”

刀尖抵着管事的脖子,威胁般划了两下,后者却没有预想中的害怕招供,反而径直闭上眼,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咬死了不知道。

听夏气的磨牙,欻欻点了他的几个穴位,把他定在了原地,怒道:“不说是吧,我自己找。”

他故意在屋内大摇大摆晃了一圈,余光瞥见只有在自己经过屏风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才会明显紧张起来,心里立刻有了数,径自把屏风拉开了。

出乎意料,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堵平整的墙。

听夏一愣,道:“你们唐府什么毛病,屏风后面放堵墙,挡什么?”

管事自然是不可能理他的,听夏蹙着眉,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突然开口:“你这墙的颜色,跟另外几面不太一样啊。”

他瞥了一眼管事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持刀,往墙面狠狠一扎,瞬间簌簌落下许多碎石来。

果然是新砌的墙,还没加固,拆除起来要容易许多。

听夏沉着脸,又砍又踹,将墙面凿出了个一人高的大洞,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密道。

他正要走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拎起管事,把他推了进去:“带路。”

作者有话说:

小听夏立大功

下章 把枝的病弱属性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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