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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Albert·Isabella·

镀金岁月 苏浅浅喵 4298 2024-07-18 14:29:32

作者有话要说:双视角章节,因为修改而稍微迟了一点更新,谢谢谅解。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章究竟是糖是渣,所以没打警告。

但是下一章会甜,大概……

将外套与鞋袜去除, 阿尔伯特坐上了床铺,左手摊开在伊莎贝拉的面前,供她写字。右手则松松地耷拉下去,正放在伊莎贝拉靠过来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旁边。

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几个小时以前为伊莎贝拉更衣的情形,当时自己所目睹的一切使得他不得不又在楼上多待了十分钟,利用这段时间笨拙地为自己更换了衬衫,他一直等到身体完全冷静下来以后才得以回到楼下, 彼时距离他送伊莎贝拉上楼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晚餐早已结束, 已经前往会客厅的珍妮姨妈(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坚持要他如此称呼自己,阿尔伯特还有些不习惯)与温斯顿都以极其暧昧的眼神打量着他,让阿尔伯特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忿忿的想法。

且不说一位有教养的绅士绝不该在那种时候对一位女士做些什么,退一万步, 就算他能将礼义廉耻都统统抛到脑后,第二天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妻子揍得鼻青眼肿, 半个月都无法出门见人这一点也足够让他三思而后行了。

但此刻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伊莎贝拉,与其说她现在是一头豹子, 不如说她更像是那些会被贵族夫人抱在手中逗弄的波斯猫一般,仿佛只要轻轻一搂,就能把这病得双颊通红, 虚弱不堪却又还如此固执的小猫揽入怀中。带着这个念想, 阿尔伯特的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放软了,像哄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所以,你想要谈些什么。”

眼前的此情此景唤起了遥远, 模糊,却又温暖无比的回忆——保姆抱着不过三岁的亚丽珊卓来到他的房间,而那可爱的小人会快乐地尖叫着冲入自己的怀中,将脑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胖乎乎的手抓着他的领结,尽管还认不得几个单词,却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看那晦涩难懂的历史书。

保姆从不会让她久留,以免打扰到自己的学习因此那短暂的十分钟是他每次从学校回家度过假期最为期盼的事物之一。

*

阿尔伯特的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在顺从以为难伺候的病人的需求,而不是想要认认真真地与自己的妻子谈谈。

“be serious”,她在阿尔伯特的掌心里写着。分居不是唯一一件她希望能够在这场谈话中解决的事情,她的想法在与潘克赫斯特先生交谈了以后改变了很多,特别是在有关殖民地的事务上,这都是她希望阿尔伯特能够得知的。

她此时没法说话,却不知怎么地使讲出自己的心意容易了许多,好似她的灵魂能在写字的刹那带着所有感情漂浮于身体之外,等这行为告一段落后再回来似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希望与我谈谈的主要原因吗?你认为,我向你提出分居的提议,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严肃的想法?”

当然,不能说话就还有这样坏处,那就是阿尔伯特不一定能完全地理解她写在手心中的话语指代的意思——然而,要写下一个完整的句子又实在太长,英语又是表音文字,写得太多,脑子便难以跟上理解。

不过,伊莎贝拉想了想,心觉这样理解似乎也不能算错。毕竟,在她这种从不放弃,即便鱼死网破也要斗争到最后一刻的人的眼中,阿尔伯特所谓的“完美方案”,不过是一个极度悲观主义者为了逃避悲烈结局而想出的办法而已。更何况,从这个角度说服对方放弃分居这个想法,说不定也是可行的。

因此,她便点了点头。

*

该怎样才能说服自己的妻子,他在分居这件事情上是认真的?

阿尔伯特苦苦思索着这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问题。

尽管今天中午时的那一场谈话十分地仓促,阿尔伯特自认他的态度还是算得上诚恳,理由也都陈列得面面俱到,他从前往伦敦的火车上就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向她提起这件事,早已在脑海里打磨了许久言辞,因此也不可能在这上面出错。那么必然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导致于伊莎贝拉对此有了不满。

在这场婚姻中,阿尔伯特知道自己仍然处于探索和学习的阶段。

就过往的履历而言,他的感情历史在贵族男孩中算得上是十分正常。阿尔伯特自然也见过一生从一而终,只爱过一个女人的贵族——他父亲就是一个。在结婚前有一或两个恋人,也算不得太坏,在旁人眼里,这已经是足够教会一个男孩如何与女性相处的经历。然而,他所有在与路易莎小姐互为恋人时学到的经验都不能算数,因为他从未真正爱过对方,而她对自己的感情也并不纯粹。更不要说,伊莎贝拉并不是寻常的英国贵族女性,她是——

Well,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了,伊莎贝拉。

“你得给我一些更多的线索,”他苦笑着说,“好让我明白你为何认为这并非是一个严肃的提议。”

“retionship”,“feelings”,“have ged”,“take into at more”,被悉数写在了他的手心上,伊莎贝拉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显然是认为这几个词已经足够向他说明理由。

需要更多地考虑他们之间已经改变了的关系与感受?

阿尔伯特猜测着,品味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突然心中一惊,伊莎贝拉认为分居是个不严肃的提议,不会与他们从未明确地表明对彼此的感情的这一点有关吧?诚然,每次这个话题落在他们身上时,总是有一方想方设法地用各种手段逃避过去,不是用争吵,就是用沉默,不是用亲吻,就是用转移话题,阿尔伯特对此有一种隐约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婚姻的恶劣开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仿佛较上了劲,谁先开口明明白白承认自己爱上了对方,那就成了输家。

今天中午,当他听到伊莎贝拉告诉自己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与自己走到分居这一步时,他想当然地便以为这是分歧的终点,他们的确不需要分开,伊莎贝拉愿意接受自己在殖民地事务上的想法有改变的可能性,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实际上,核心问题并非出在他们的分歧上。

成为公爵夫人本不该是伊莎贝拉——他甚至不知道她原本的姓氏是什么——所必须的经历的人生,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正在做的一切,才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事业。然而,使这两个身份同时存在,他的妻子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如果她不必兼顾马尔堡公爵夫人的身份,至少在与那位老绅士见面过后,便可以直接歇息,不必匆匆忙忙赶回珍妮姨妈的家中,从男装更换为女装,下楼再参加晚宴。再想想今后她身为公爵夫人必须要肩负起职责会与她的理想所起的冲突,阿尔伯特感到自己必须放手。

如果坦坦荡荡地让她知道,他爱她,是让她严肃看待这个选项的必要前提的话。

那就这么做吧。

*

伊莎贝拉听见阿尔伯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似乎在酝酿着自己的答案。

不知怎么地,那只让萦绕在她鼻尖的,那淡淡的来自于对方的香气越发明显了一些。

尽管还有些昏沉,但是休息了几个小时让伊莎贝拉感觉好受了一些,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在那等待的几分钟内,她一直努力着,不要让鼻尖嗅到的气味使自己又想起几个小时以前阿尔伯特替她更衣的情形,更不要去思考在这个内衣裤还未普及到贵族阶级年代,她的丈夫究竟会在那个过程中见识到什么。

她一边在心中强调着阿尔伯特为她更衣只是特殊情况下的不得已为之,双方对此都不应该多想,一边又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面对着一个有着康斯薇露这般身材的女性都能忍住什么都不做,这会不会说明有什么问题……

公平来说,上一次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你的确用狠狠的一拳吓走了他。康斯薇露的声音突然在她心中响起,伊莎贝拉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将这些思绪藏在一个对方听不到的角落。所以,即便面对着我曾经的身材,你也的确不能责怪公爵如今束手束脚的,什么也不敢做。

那好吧。伊莎贝拉叹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一种自食其果的奇特感受。

仍然等待着阿尔伯特的答案,伊莎贝拉确信对方是理解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的,如今他们的关系与对彼此的感受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尤其是她,几乎每一天,或者是每隔一小段时间,她的想法与观念都会因为在这个时代的经历,因为他人的教导,因为自己的感悟而产生许多变化。在某些方面她也许是固执的,但她绝不是一成不变的。考虑到这一点的话,她相信阿尔伯特会意识到分局是一个多么轻率的决定。

“我必须说,这对于一个英国人来说,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再一次的深呼吸过后,似乎是终于想好了自己的答案,阿尔伯特开口了,然而第一句就让伊莎贝拉有些摸不着头脑。

“曾经,有一个小男孩。”

伊莎贝拉越发弄不清楚阿尔伯特要说些什么了,她晃了晃他的手臂,但是并没能成功地打断对话的话头。

“他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一位公主——强大,自信,美丽,固执己见又聪明,最重要的是,比起表现得像个优雅的皇室,她更像一个反叛的勇敢战士。因此,从那一刻起,小男孩便在心中暗暗发誓,长大以后,他也要迎娶一位如同她一般耀眼的女性,作为自己的妻子。

“时光飞快流逝,小男孩成为了大人,这个理想还存在于他的心中,只是早就被他遗忘。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在某个夫人举办的晚宴上第一次遇见那会改变他一生的战士时,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那是一只不小心闯进了水晶宫殿的,当时伪装成了一只柔弱小鸟的野豹子,不屑地看着她鲁莽地打碎了一路上途径的,水晶宫店中约定俗成要避开的脆弱装饰,认为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心中对她充满了鄙夷。

“Little did he know, 他早在那时就已经被这头野豹子所展现出的有趣,机敏,勇敢而吸引住了。不过,那时,野豹子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她性格中的野性压制住了她的魅力。尽管如此,当小男孩因为觊觎野豹子的嫁妆而想要引诱她爱上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即便那是他第一次亲吻其他生物。

“野豹子爱上了小男孩,可他没有珍惜,甚至还误会那是一场天衣无缝的谎言,因此而为自己轻易给出的初吻恼怒不已,亲手捏碎了这份萌芽中的感情。当然,不必担心,他获得了揍在脸上的狠狠一拳,作为惩罚。”

伊莎贝拉屏住了呼吸,她不敢相信阿尔伯特竟然在讲述这个故事。

“一开始,小男孩认为自己必须要驯服野豹子,才能完全掌控她,掌控她的嫁妆,以及所有随之而来的一切,因此他便开始了与野豹子斗智斗勇的征途,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经验丰富的猎手,胜利不言而喻必归他手,却三番五次地被野豹子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已。于是,渐渐地,他开始希望野豹子能爱上自己,因为她是一个那么奇特,那么百折不挠,又那么可爱的存在,意味着任何被她爱上的人,必然也是一样的特别。

“野豹子很善良,她做了许多小男孩本该去做,只因为认为不重要而忽略的事情。很快,小男孩只重视利益,逃避自己责任的做法最终带来了不可承受的恶果,但野豹子挺身而出,替小男孩分担了许多原本只属于他的错误。也就是在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早已在与小豹子你来我往的狩猎过程中,逐渐被她吸引,并且爱上了她。”

最后6个字,阿尔伯特说得很慢很慢。

伊莎贝拉终于明白他为何会说,这对一个英国人而言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上帝知道,这在一百多年后的美国,也不是一句能被轻易说出的话。

“后来,小男孩逐渐了解到,野豹子实际上属于丛林,她在真正成为水晶宫殿的女主人以前,曾经试图过想要逃跑,然而最后却没有成功,水晶宫殿里的生活并不适合她,但是她仍然努力地去适应了——尽管这使得一部分的她因此而死去,使得她偶尔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尖爪与獠牙,使得她有时仍然必须扮作一只柔弱的小鸟。

“而小男孩也逐渐开始意识到,将一头原本属于丛林的生物禁锢在水晶宫殿中,只会使她慢慢失去自己的本性,只会迫使她掰断牙齿,扯去尖爪,最终有一天披上金丝雀的翅膀,从此再也无法脱下。更不用说,小男孩所行走的道路危机四伏,在此之前,他没有处理好的过去便害得野豹子遭遇了生命危险;而如今,他又见识到野豹子为了在野性与优雅间做出平衡,付出了许多沉重的代价,不仅仅是精力上的,安全上的,健康上的——也还有理想追求上的。

“他爱着她,如此深切,以至于他不得不下定决心,让野豹子从水晶宫殿中解放出来,让她能够成为伊莎贝拉,而不是康斯薇露;让她能够成为那个会在将来带领着所有饱受压迫与歧视的团体走向平等的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而不是只能在布伦海姆宫举办精致晚宴的公爵夫人。”

他轻轻搂住了她的脑袋,额头依靠在她的短发上,嘴唇若有似无地亲吻着她的睫毛,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脸颊,一颗泪水翻越了那微凉的山岳,然后又是一颗。

“因此,我在这里,非常严肃,比梵蒂冈册封下一任教皇还要严肃地询问——

“伊莎贝拉,你愿意与我分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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