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斜背着亚麻布包,环视了一圈,却劳累了一天的大家伙没谁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吱呀吱呀踩着麻绳绞着的木梯往上爬,爬了一半一把抓住一条缠在绳梯上的蛇,将之甩了下去。
麻绳上已经长满了苔藓,滋生了不少小虫子,隔三差五就有蛇在上面找食,得找时间换一根了,农夫心里想着。
维吉村的气候十分炎热潮湿,村民住的小屋都是架高到十来米高度的高脚屋,这样就是进出麻烦些,却能避免很多危险。
爬到了门前的小露台站稳,艾尔重新掂了掂麻袋,感受着税粮粮粒相互碰撞那独特的清脆声,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缓缓打开了自家的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简单,就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棕须编织的垫子,床旁有个小木桌,上面放着泥碗和铁叉,是吃饭用的家伙。
小房间的背后还有两个隔间,一个装满了干燥的木柴和一些杂物,艾尔把背着的农具放到了里面,就再也不剩什么空间了。
另外一个隔间是半开放的,有个黑曜石板和泥搭起来的灶台,就是艾尔平时做饭的地方。
整个维吉村村民的屋子几乎都是如此,就连村长家也不例外。
高脚屋可不好建,除了睡觉吃饭,大家伙没事时候也不会呆在上面。
插好了门栓,艾尔用力推了下门板,确定这道加强过的木门还没有松动,算得上结实——别人不知到他最近身体状况,他自己可清楚的很,吃了些日子未成熟的税粮,艾尔的力气怕是有着原本的三四倍大小,要不是特意加强过的木板门,他一把就能推倒。
吃税粮是种很冒险的行为,那些强大的骑士扈从似乎也从来没有吃过,据同村的一位前扈从说,大骑士帕米拉每周也只能吃上两次,每次都不超过拳头大小的一碗。
普通的骑士更是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
艾尔第一次吃未成熟的粮粒时,只是吸食了汁液就昏迷了一周多,现在要吃下一颗成熟的粮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犹豫才最终下定决心,他真的不想在维吉村中耗掉这一辈子。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艾尔想去看看。
去周围的骑士领看看,去大领主的城市看看,去那些噬人的丛林中看看,去西边突兀升起的那堵直入天穹的巨大城墙那边看看。
想要离开村庄,就需要力量。
哪怕大骑士帕米拉已经不见了,再也没谁会约束村民们的离开,依然需要足够的力量来面对野外的危险,至少拥有骑士那样的力量。
大领主们对骑士的选拔只看血统,被选拔的骑士家族嫡系血脉在成年后会到大领主的城堡中接受仪式,从而获得非凡的力量。
生于维吉村长于维吉村的艾尔没可能成为骑士,现在大领主更是被带去了天国,想偷学仪式都不再可能,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税粮。
锁好门,关上窗,艾尔坐到木板床边,从亚麻包中取出一粒粮,放到了小木桌的泥碗之中。然后从粮缸中取出了一把玉米,一同放入盛放税粮粮粒的碗中,在倒上溪水浸泡——这是与那位同村的前扈从聊天中探听来的办法,原来骑士们也不会直接吃税粮,就算咬得动那也太痛苦了。
可惜未成熟的和过熟的税粮这样弄一点效果都没,所以大领主征收税粮才会有这么严格的要求。
单独用溪水浸泡成熟的税粮粮粒毫无效果,混上玉米粒一起就出现了神奇的景象。
溪水刚倒入泥碗没多久,一粒粒青色的光点就从碗中冒出,然后消逝。
听前扈从胡吹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当这景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艾尔被惊呆了。
每株税粮产出的粮粒冒出的光芒都不一样,据说大骑士每次进食税粮时,整个城堡的餐厅都会被五颜六色的光彩笼罩。
等到泡在闪光溪水中的玉米粒也变成税粮粮粒那般半透明的石头样,艾尔端起了碗,将一颗玉米粒吸入嘴中,然后咬破,咀嚼,让那甘甜的浆液与清甜的溪水混合,一口吞咽下去。
比未成熟的粮粒渗出的汁液好吃多了,艾尔心想着。
这次他没有一头栽倒,而是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着神秘的声音在跟他诉说着什么,细听却完全没有声音。
艾尔不在理会,大口大口将整碗溪水浸泡的生玉米粒吃完,那颗税粮粮粒也变得如同新鲜的玉米粒一样清脆而汁液饱满。
冥冥之中的神秘指引更加明确了,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种感觉,告诉艾尔要怎么做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困顿。
艾尔闭上了双眼,睡倒在棕榈须编织的床垫之上,打起了呼噜。
他似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团细小的光点,就和碗中冒出的光点一样是青色。青色的光团缓慢的在一条光线上爬行着,每爬出一小段距离就会在光线上留下一个光点,然后爬的就稍稍轻松了一些。
随着留下的光点越多,自己变成的光团越来越小,爬动的也就越来越开……到最后已经不是爬了,是奔跑,是飞翔。
艾尔觉得自己逐渐摆脱束缚,沿着光线飞翔着,酣畅淋漓。
当前方的光线变为布满了青色光点时,艾尔知道自己完成了什么,整团光点就突兀的脱离了光线,向着无尽黑暗的上方飞去,他完全自由了。
“新用户你好,欢迎连接上魔网,我是你的新手引导员‘小格’!”一个头顶长着四个小鼓包,背上长着短小的肉翅,顶着巨大的眼睛,有些像比例严重失调的幼年蜥蜴的粗线条彩色平面图案出现在黑暗中,开口说道。
“谁!?”
睡倒的农夫惊坐而起,爆发的力量将整个木板床压碎,左手不小心撞到了窗边的木桌,将其掀飞砸到了木门之上,噼里啪啦和木门一起碎成了木屑。
艾尔醒了过来,那个粗线条的彩色平面图案却没有消失,依然呆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