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翁又把问题绕回格拉维斯是否“后悔”上,让格拉维斯产生了一丝警惕:事情或许还没向诺翁所言那样已经结束。
“有你们陪着我,没什么可后悔的。格拉维斯毫无情绪波动。”
“是的,我们陪着你,你拉上了我们一起……我们早该想到,这是你们将我们彻底清除的唯一可行办法。想来万物议会那些非确定者中,大概有不少就是在尝试将我们一同拉入不确定时而‘牺牲’的吧,可惜它们相关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自我格式化,只能从观测的信息空缺中找到些它们曾经存在过并做过什么的证据。
谁也无法知晓它们具体做过什么,付出了什么……还是说回我们自己吧。”
诺翁摇晃着脑袋,好似真的是个人形种那样闭上眼睛做出回忆状:“大撕裂同样是你们无法接受的结局,新的问题需要新的解决办法,你们做出了一个我们集群思维下完全无法理解的决定,一个非常不利于自身的选择。”
时空严重扭曲的光之海内,一些还未被链式反应影响的凝固光子升起,宛若海面蒸腾的水蒸气,脱离了光之海“水体”的范围,到达了新的“区域”,从而杜绝了自身成为链式反应的一环。
“你们,开始筛选自己还未确立的世界线,将那些你们在当时那个状态下不希望出现的历史和未来,挪出了你们世界线所能覆盖的宇宙世界线之外,让其成为被抛弃到‘宇宙之外’的‘残骸’。”
诺翁用光之海来模拟的是世界线这么一个抽象的概念,很多东西描述的并不准确,但足以让格拉维斯理解。
光之海中每一颗光子代表的,都是世界线中一个特定的拐点——也就是一次哪怕最为微小的选择,只有相互串联起来的选择,才会组成有意义的世界线。
从光之海中蒸腾出来的凝固光子,也就是被踏入命运者们抛弃的未来与历史中做出的选择,是离散而孤立的存在,失去了串联成世界线的可能,并无任何意义。
但这仅仅是一位踏入命运者而已。
诺翁抬起手做出一个手势,以光之海定位的上方“天空”中,出现了一面“镜子”,将光之海和蒸腾出来的凝固光子完全倒映而出。凝固的光子当然不会从镜面中反射,镜子并非镜子,而是代表了某种边界的示意。
它示意着,区分每位踏入命运者的边界。
这一边界是重合的,将“宇宙之外”也囊括其中,并“反射”出世界线的真实成像——光子被复制了,光之海所代表的踏入命运者可观测宇宙世界线集合;以及从光之海中蒸腾出来的,被踏入命运者抛弃的离散世界线拐点,亦被复制了。
时空依旧是那个时空,世界的“内容”,能动张量以及变化,骤然间翻倍。
奇妙的是,由于多出来的这部分能动张量及其变化是“镜像”,可见宇宙世界线中的熵增速率也就未发生改变,热寂依然非常遥远。
但这依旧仅仅是一位踏入命运者对宇宙本身世界线的影响而已。
诺翁再次挥手施为,抹除了刚刚展示的东西,从光之海中捞出一团凝固光子,构建成之前展示结果的光之海缩影。然后再捞出一团,弄成另外一个因起始的时空位置和运动方向不同,形成了不同的世界线链式反应网,将不同世界线拐点排除到“宇宙之外”的缩影,让后将两者合而唯一。
能动张量及其变化再度翻倍,成为了初始的4被……
“宇宙是无限的,可不知道为何,你们全都挤到了一起——或者说,正因为挤到了一起,才有了你们的起源。
几位,几十位,甚至几百上千位踏入命运者挤在近乎重合的观测边界之内,会让宇宙本身的世界线发生什么呢?
嗯,自从大撕裂确立,可观测宇宙本身的冗余便变得足够大,星体与星体之间,星系与星系之间,星系团与星系团之间,相互之间的时空位置被拉的越来越大,真空变得如此的充裕。
别说一千七百多位踏入命运者,就算再提高十个数量级,暂时也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你们的成员究竟是有多少位呢?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也不知道,很显然,那些非确定者,比一千七百再提高十个数量级还多的多。
或许,你可以参照我们的数量——由于信息已经自我格式化,我们同样不知道你们与我们之间的数目映射关系是什么,能肯定的是必然存在正比关系,所以你刚刚观测到的我们的数量,完全可以作为一种参照……那是多么庞大的损失啊。
它们的信息自我格式化,留下的能动分布张量变化也就趋于无序,宇宙似乎又回到了热寂的老路上?”
一团团不同的踏入命运者可观测宇宙世界线模型在叠加,有意义的链式反应网的光之海部分耀变为华丽的光团,而被排除到“世界之外”的凝固光子,那些被踏入命运者抛弃的选择,则汇聚叠加成了“云团”的模样。
1732团确定的踏入命运者叠加完毕,诺翁又制造出新的模型叠加上去。
新模型中,光之海中的光子不再凝固,却又没有恢复到光速运动状态之中相互碰撞形成链式反应网,而是被约束在特定的范围内进行着无序的震动。
非确立者的世界线已经没有了意义,但属于它们的能动张量依旧存在。
当超过10的25次方个以上这样的模型叠加进去,其结果毫无疑问,整团模型将迅速坍缩成了一个点——也就是现在格拉维斯所见的宇宙结局。
“你以为是我们引起了大坍缩?其实,引起宇宙大坍缩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凭空复制出能动张量一次又一次的叠加进几乎完全重合的世界线范围内,将宇宙堵塞的严严实实。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不可避免的终结……虽然更加剧烈,也更加疯狂,但这种相互作用越来越紧密的状态,比热寂和大撕裂容易处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