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曼的情况是无法复制的个例。
大脑是个复杂又精密的动态混沌系统,其复杂度高到停止即损坏,损坏即彻底崩溃。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更何况大脑这样复杂的系统。
一个中央回附近的脑瘤,必然压迫到前回控制身体运动的区域和后回负责躯体感觉的区域,造成运动缺陷和躯体感知缺陷,甚至会挤压到颞叶颞横等区域,造成听觉受损,影响语言表达能力甚至失语症,导致幻觉记忆障碍。
阿兹曼脑内的肿瘤大小更是压迫着海马体,并让大部分顶皮层联合区出现了物理断裂,本该使他的脑神经活动汇通出现断层,造成身体多项功能的相互失调。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些症状,除了有些许的固执之外,他的表现就如同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那样。
格拉维斯猜测,阿兹曼脑肿瘤的形成可能是在0~3岁之间或者青春期时,这个时期,人类的大脑正在进行着必然经历的剧变阶段。
婴幼儿时期,人类的大脑将会爆发式的分裂出高达数千亿数量的神经元,然后随着学习认知等等过程进行一场开天辟地式的变化,这如同星河的神经元们开始尝试着建立相互的连接,活跃的区域受到增强,沉寂的区域则逐渐陷入低迷,然后被拆解,直到整个大脑神经元总量下降到千亿之下,形成相对稳定的系统——人类的性格主体从3岁就基本确定下来。
相对稳定的系统同样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更多的外界信息,神经元无时无刻不在拆解、重组和强化着相互连接,只是没有婴幼儿时那么剧烈,直到青春期的到来。
随着身体逐渐的发育成熟,人类大脑中需要构建出大量与繁衍等行为相关的映射,在激素的调控下,新一轮的神经元剧烈重组就开始了。
许多早已成熟的连接需要为生命最终极的目的服务,被迫遭到了拆解;原本可能不活跃的连接甚至阻断的连接,也开始连接起来进入最活跃的状态——青春期的逆反心理、暴躁易怒等等性格变化就于此相关。
人类的大多数神经系统疾病,也是在这两个阶段产生的。
相反,在极为稀少的情况下,如果足够幸运,这两个阶段也会修复掉一些大脑可能存在的缺陷,比如让原本受到压迫而沉寂的大脑区域功能转移到病灶周边,重新激活相应的功能。
阿兹曼显然就是这样的幸运儿之一,脑瘤占据压迫的功能区环绕着脑瘤重新生成,偏移了原本的位置,在他就职巫师时,本该被巫师核心破坏和取代的部位也就幸存下来。
随后,随着血液循环建立起来的魔力架构记录了这块在身体中没有任何功能的肿瘤,限制了它无限制的营养汲取和成长,让阿兹曼不会因为肿瘤的恶性发展变成脑瘫。
难道神灵没有预知到这类情况的发生么?
大概不是的,从祂们精准的抑制巫师特定的脑部功能,可以看出祂们对人形种的大脑有着充分的了解,对人形种大脑各过程必然也有着足够认识。只是阿兹曼这类极度幸运的个体现象并不影响整个巫师群体完成神灵的设计目标,祂们不需要为此付出更多的精力。
就算阿兹曼这样的幸运巫师有着万分之一的几率诞生,他们又能在巫师的社会中生存多长的时间呢。阿兹曼到底过了多少次幸运判定才自我流放到遗弃大陆,然后被精灵安洁罗当魔兽捕捉,跟随着预言术的引导存活到现在。
简直让格拉维斯惊叹。
少年龙决定拉阿兹曼一把,让他能平静的享受还剩下不少的自然寿命。毕竟他的存在让格拉维斯对巫师的了解突然迈出了一大步,用不了多久,魔网中就会再多一个施法者职业来。
与古老的外置核心法师相比,巫师的魔力核心直接铭刻在脑膜层与大脑皮层之上,因此获得了更快的魔力响应和更精确的魔力控制,在获得神灵的临时授权后更是获得了压榨环境魔力能量的能力,因此在职业竞争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可是,越高等级的魔力控制核心有着越庞大和复杂的规模,迈入传奇时立体的核心法阵已经是必然结果。以人形种对魔力控制的精度来作为参考,脑膜与大脑皮层能为他们提供铭刻法阵的层数有且只有两层,想再往上扩大规模的话,就只能把颅骨魔晶化后再来铭刻了。巫师当然不懂凝聚魔晶的技术,也就没法正确的替换自己的颅骨来跨越传奇门槛。
除了魔力本身存在的软件限制外,这也是巫师被困在传奇门槛上的原因之一,甚至可能是根本原因。
要知道,主物质界智慧种各自开发的战斗职业,固然受到了魔力软件限制,可在庞大基数中总会有些偶然突破了门槛迈入正式传奇的家伙,格拉维斯在塔利斯卡域内就遇到了一堆。
魔网就职的新巫师不用纠结这种事情,不管是弄个魔晶颅骨替换掉原本的整个颅骨,还是魔网分子级的铭刻精度,都不存在规模的物理限制。
魔晶的强度远不如骨骼,替换颅骨后相当于把脆弱的大脑暴露在毫无防护的区域,但施法者大概不会在乎这个;分子级的铭刻精度足以在脑膜上铭刻出足够复杂的控制核心,可是会让坚韧的脑膜变脆,失去对大脑的约束性保护和物理缓冲能力。
相比起来,能够铭刻上更大规模法阵甚至带上不少“法术位”的颅骨,更适合作为新巫师的魔力控制核心。
施法者的躯体受到的魔力强化本来就不强,不管是原本的颅骨还是魔晶化的颅骨都无法承受来自相同魔力等级敌人的直接攻击,也就没有强弱的差异。大不了在新巫师核心中上弄一个固有的塑性为颅骨形状的定向法术护盾,由它来代替原本颅骨的保护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