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了物理法则的工程,格拉维斯只能这样来描述超大陆。
与正常星体不同之处在于,超大陆并没有重心,而是出现了一个引力的零势面——简单的说,构成超大陆的物质只剩下了垂直于大陆的万有引力,其它方向的引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这样的引力不再有一个作用于物体质心的合力,而是分别作用在了每一条垂线上。
就本体对引力那敏锐的感知带来的感受而言,超大陆的引力仿佛在把所有处于其上的物质撕裂成无数条垂直于零势面的线段。
使用数学定义,这首先是对引力进行了微分,是规则级的变化。
制造了元素界的远古文明,不仅仅将引力量子化纳入了统一,还将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工程实现。
幻界的R-N黑洞,空间矛的冰冻星黑洞,乃至于现在的超大陆,都是一个个物理理论到工程的奇迹。
事实上,在正常的情况下超大陆中心早该坍缩成一颗黑洞,并将超大陆整个撕碎,一点点吞噬下去。
远古的先贤们改变了超大陆的引力,使其不再自然的指向系统内的一个点,而是相互平行的指向了一个面上,让奇点无法诞生——即使如此,超大陆的规模也不能无上限的增加,否则零势面同样会坍缩成一个对应奇点的“奇面”,形成一个超黑洞。
展开成面的零势面将描述多维球体的史瓦西半径展开成了一维的史瓦西“高度”,使得史瓦西高度远比史瓦西半径庞大出一个难以想象的量级,这是改变了万有引力常数,因此超大陆才没有发生坍缩。
整个超大陆是由垂直向零势面的引力以及横向的结构同时约束成型的。
如果将整个超大陆毁灭,零势面也必然跌落回自然的质心状态,整个超大陆就会坍缩成一个非常巨大的黑洞。其视界半径将超过自身横向尺寸。
那时候,就算元素界港区的机制没有对格拉维斯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它也无法从黑洞中逃离。
毁灭死亡界两个港区的超大陆,只能是少年龙最后的手段。
绝大部分战争本质是利益诉求向着争夺演变的结果,亡灵大帝对主物质界发动战争,其背后不管有多少原因,最终目的都不是共同毁灭。
更何况那些亡灵大帝本身就分成了不同的阵营,格拉维斯想必是不会与它们闹到那地步的。
事实就是如此,等格拉维斯造出了第一批具备着E10(r)量产型元素化义体来填补自身作战体系时,终于有亡灵大帝坐不下去,主动的开始与它尝试建立联系。
一个漩涡出现在格拉维斯本体的正上空,吞吐的魔力在全视之眼中形成了屏障,将内外隔绝。
然后,敷着镜面球膜的传送门在少年龙眼前打开,一个龙文悬浮其上。
“我们谈谈,埃克斯·贝克多留。”
盯着龙文发了会儿呆,格拉维斯还是下定了决心,让小茵准备好最终手段,自己飞入了其中。它已经是一头具备着部分不朽战斗力的龙,哪怕神灵亲临也有一定的逃生把握,又怎么会惧怕绝对无法达成不朽的亡灵大帝呢。
传送的感受依然那么令龙深刻,空间对称性的破缺带来的“左右”方向感标注着前后空间位置的改变,参考系的摘离让时间失去意义,当龙躯从拉长的引力“通道”中弹出,格拉维斯便抵达了目的地。
入眼所见,不再是苍白而荒凉的骸骨大地,也不是亡灵那种令灵魂也冻结的冰冷王座,而是一片鸟语花香。
蓝天白云下,盛开的春花铺满了小小的草原,一个人影裹着干净却陈旧的麻布,站立在静静流淌的溪水中,手抓着一把青草,递喂给溪对面的羊群。
格拉维斯落到地面,四肢踏上了草地,压碎了花草,陷入了泥土,青涩的气息与花粉花香混合,夹杂在泥土内放线菌代谢产物逸散分子团中,进入了鼻腔内引力膜外的完全嗅觉模拟器和分子分析层上。
草是真正的,活着的草,是主物质界最常见的植物之一。泥土也是真正的泥土,放线菌也没啥奇特。
要不是依然到处弥漫的死亡元魔力,少年龙甚至有种返回了主物质界的错觉。
“你是埃克斯·贝克多?格拉维斯发起了身份确认。”
“是的,我就是埃克斯·贝克多,它们也称我为亡灵大帝贝克多。”人影转过身抬起头,麻布下赫然是一具钻石般的骸骨:“喜欢这里的环境么?年轻的始祖巨龙。”
“一般。”亡灵大帝说的是通用语,少年龙也就用上了通用语。
“确实,亡者的世界,死亡的气息总是挥之不去。”
“你找我来就是想谈这个,这算是个警告么?警告我这里是亡者的世界。”
“你误会了,就我个人而言,我对生者是毫无偏见与敌意的,毕竟我曾经也是生者中的一员。”贝克多挥手将羊群驱离,踏着步子缓缓走向格拉维斯。
格拉维斯将体内所有的死亡原力调用起来注入法术阵列中,警惕的盯着来者,只要它继续接近,少年龙会毫不犹豫的奉上一道死亡原力洪流。
亡灵大帝感受到了气氛的凝固,便不再接近,远远的站定了继续开口:“我找你来其实仅仅是好奇而已,与它们那里不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者踏足这片尚未完整的亡者世界了。”
“好奇?这个理由很难让我信服。你应该很清楚,死亡界,也就是你口中亡者的世界正在准备发动对生者的全面战争。我和你先天处于敌对立场上。”
“那是它们的战争,不是我的。”贝克多抬手创造了一张圆石桌以及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了下去,变幻出一套简劣的陶泥茶具,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缓缓开口:“年轻的巨龙,你早就明白,我们‘亡灵大帝’这个群体并不是一伙的。但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