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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娘娘话说错了

我见探花多娇媚 怡然 1939 2024-04-18 12:00:31

夜幕刚降临时,保合殿的灯便亮起来。

如同白昼。

帝后二人坐于主位,文臣武将,皇室宗亲分坐两边。

“靖府六姑娘到——”

“长公主府高公子到——”

“钱侍郎府钱公子到——”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两个俊秀的男子,簇拥着一女子漫步而来。

那女子穿一身玉色带白的单襦,罨画长裙,头上无半点珠饰,额前还贴着一块白纱布,说素净还不妥帖,更多的是寡淡。

恰此时,一道细长的浮光掠过女子的脸,惊鸿一瞥中,那张寡淡的脸惊得众人的心都要跳出喉咙。

美人分两种,一种是皮相;一种是骨相。

皮相之美,乍看惊为天人,却耐不住细看;

骨相之美,初看不过如此,但两三眼之后,却越看越惊艳。

一时间,偌大的殿里,哑寂无声。

身后一侧的钱三一轻蔑的勾了下唇:傻眼了吧,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会傻眼。

身后另一侧的高朝不屑的撇了撇嘴:跟我的花容月貌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屏蔽了半个时辰前,他们看到靖宝从房里走出来时,嘴张成一个圆圈,半天没合拢的画面。

徐青山呢?

坐哪儿了?

我们得看看那小子的反应!

徐青山五官的弧度没一点变化,但眼神明显是僵住了。

他想到很多年前,他奉祖父之命,去给寺里添香油钱,骑马走到一半,远远瞧见一人一马向他直冲过来。

他见那马跑得有些疯颠,心说那马上之人怕是要摔下来。

这个念头刚起,果然……

他想也没想,便一个跃身,伸出了双臂。

那人落在他怀里,分量很轻,眼睛很亮,举止很娘……

荒唐的如同一场梦。

这梦伴随了他这么些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我对她的邪念,从那一刻便开始了。

徐青山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慢慢收回视线。

“靖姑娘,高公子,钱公子,请这边坐!”

小太监引着三人入座,靖宝的座位正正好在徐青山的对面,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的神情。

天子的体贴……

哼,可感天动地!

“皇上!”

王皇后笑道:“臣妾今儿个总算是开了眼界,天底下竟有如此标致的人物,到底还是江南的水养人啊,徐将军好眼光。”

李从厚将震惊掩进眼中,笑着看了眼徐青山,见他垂着眼,身子坐得笔直,一脸的不自在,不由笑道:“不许拿徐将军打趣,王中。”

王中听到皇帝喊他,忙上前一步,拂尘一扫,“开宴!”

斟酒,上菜,奏乐……

靖宝还是原来那副寡淡的神情,安静的喝着她面前的茶。

高朝与钱三一并坐一桌,二人时不时的向靖宝瞥去一眼,又向对面的徐青山瞥去一眼,忧心忡忡。

宴无好宴,只怕重头戏还没开始。

果然。

王皇后放下酒盅,笑道:“靖姑娘如今恢复了女儿身,有几句话本宫需得交待下。”

靖宝起身恭敬道:“娘娘请说!”

“从前旧事,揭过不谈,你能平平安安坐在此地,多亏了将军。将军明日便要上战场,你是他最惦记的人。”

王皇后声音一点点往下沉:“再不可像从前那样凡事由着性子来,本本分分的呆在府中,多吃斋,多念佛,求佛祖保佑将军胜利归来。”

不是保佑将军归来吧?

是保佑你皇后的宝座能长长久久的坐下去吧!

靖宝笑道:“多谢娘娘提点,等明日将军出征后,我便闭门谢客,早晚替将军祈福,如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自有娘娘赏下来的两位宫人在边上提点。”

话落,徐青山突然抬起头,目光中微有诧异。

靖宝察觉,冲他轻轻一笑,道:

“我正愁自己没学过内宅女子的规矩,将来进了徐府,当不起主母的重任,给人笑话去。

娘娘便把人送来了,真是急我所急,想我所想。这份荣耀是将军所赐,民女感激将军,更感激娘娘的大恩。”

这话,旁人听来极为满意,唯有高朝、钱三一两人知道,这是话里藏刀,刀刀往徐青山身上扎呢!

他们几人之间的称呼,从来都是“娘娘腔”,“美人”,“这王八蛋”,“那狗日的”……

何时一口一个将军的称呼;

何时需要感激将军的大恩!

徐青山脸上一白,咬牙沉默不语。

“但娘娘有句话说错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出错处,王皇后一愣,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我不应该是将军最重要的人。将军最重要的人,是给了他生命的寡母,是养他长大的徐家族人,还有给他无比信任的皇上,以及愿 随将军出生入死的十万将士。”

靖宝端起茶盅,冲徐青山一举,笑容甜美,“我身上带着伤,便不饮酒,这杯茶,恭祝将军平平安安回来。”

到底是探花郎啊!

瞧瞧!

这口才,这思路,这机智,这气度……将一向会做人的王皇后,压了一个头。

众宾客们忙遥遥举杯。

“恭祝将军得胜归来。”

“恭祝将军得胜归来。”

“恭祝将军得胜归来。”

徐青山朝靖宝深深看过去,眼中没有怒意,只有深深的惊色。

这便是他的娘娘腔。

看上去软了吧唧,怂了吧唧,像个墙头草一样,其实刺全藏在内里。

这话即戳了他的心,又还以皇后颜色,还意味深长的提醒他,你老娘还活着呢,别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大不孝!

徐青山缓缓站起来,先冲着帝后,再冲下首的宾客,最后再冲靖宝一举杯。

饮尽。

因饮得急了,嘴角溢出几滴残酒,靖宝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知为何,忽的一酸。

最后一晚,本应该与母亲,亲人一一道别,却硬生生被拉来这里演戏。

可这里,有几人是真正忧心你的死活?

靖宝索性将茶一口饮尽,简单粗暴道:

“皇上,民女说句大不敬的话,将军明日出征,这仗关乎生死,关乎大秦国运,饯别宴还是早早散了的好,好让将军早些安寝,做足充分准备。”

前一刻,还惊叹探花郎聪明的宾客们,此刻齐刷刷的变了脸。

这,这,这女子太大胆了!

哪有酒刚喝一轮,就散场的道理?

更何况皇帝到现在还没说话呢,真是大不敬啊!

“皇上,靖姑娘说得极对!”

苏太傅点头道:“大战在即,不可贪饮,将军天不亮,便要开拔,他日等将军得胜归来,再一醉方休也不迟。”

咦?

怎么苏太傅也为这丫头说话?

苏太傅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也不多解释,只是冷冷一笑。

这帮人上不能匡主,下不能益民,皆是尸位素餐,南军现在对上的是李君羡,是顾长平,一个不慎,这大秦的天就要变了。

还有心思吃吃喝喝呢!

李从厚并没有说话,目光如炬地看着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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