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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伦佐 2819 2024-12-10 09:19:40

手掌下的人,隔着衣服都能摸出高热的体温,这一身单薄的衣物,此时都被冷汗浸得半湿不干。

在这种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缺医少药又天寒地冻,这样生上一场病,能不能醒过来,几乎全要看自己造化了。

李元阙怎么样都没想到,他自身尚且难保时,还会有这样一头撞上来需要他帮助的人。

这一晚上李元阙的手始终不曾离开过刀,他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更不知道面前这人的底细。

这位萍水相逢之人杀敌时毫不犹豫,身上一样带着故事,素不相识,李元阙同样不得不防。

可倚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体温总不能作假。

李元阙叹了口气。

可他如今一个瞎子,还要帮人治病,这可真是……尽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

李元阙陆续叫了几声宋兄弟,可是光渡始终没有回应过他。

双眼失明的李元阙,只得摸索着将光渡的身体摆正,然后斜斜靠在石壁上,才将自己身体解放出来。

高烧中的人畏寒,光渡本能贪恋着李元阙身上火炉一样的热和暖,李元阙正摸着地面要站起来,那边滑倒的人,又循着热源靠了回去。

李元阙僵持了一会,还是把人放到洞壁上,但很快他就发现,发烧的人需要补充水分,这成为了一个新的难题。

他走了几步,勉强摸到了昨夜的锅,感受着风声的冷风,顺利找到洞穴,并在外面摸到了雪,用器皿盛满雪后,再摸着洞穴石壁走回来,将锅放在火堆附近的位置。

火堆他也看不见,自然也无从得知柴火快要燃尽了,但当他发现雪半天不曾融化时,只好提着刀,自己摸索着出去一趟。

李元阙愣了一下,他放开了一直握在手里的刀,顺着刚刚记忆中火边的位置,摸了过去。

他此时能做的也不多,只好用披风仔细包裹住光渡的身体,连每个角都能给光渡掖好,希望自己这个瞎子,不会让他着凉,加重病情。

这不是贺兰山冬夜里该有的温暖。

……不对。

李元阙认真分辨了一会,这个少年的话里,掺杂着蒙文、金文和标准的中原汉话,这少年掌握不止一种语言。

不知为何,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然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身后这个人的存在。

他可能误会了李元阙,还把人家皇子给打了。

李元阙心中,也对他的出身地有了些猜测——看来这位小兄弟,家应该在边境城池,才能学会这么地道的各地方言。

光渡的回答搀着各地方言,李元阙到底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后来,李元阙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汗还是泪水。

他看不见,只能听着声音侧过头,“出什么事了?”

外袄胡乱系着口子,里面的肌肤摩擦着柔和的布料,而一双手正扣在自己的腰上,也不知道这样抱了他多久。

光渡从小习武身体健壮,从来没有生过重病,一时竟气到分不清,这到底是李元阙生性轻浮随口胡诌,还是他生病时真做了什么幼稚之举……

不可能,他即使是生了病,也必不可能病中失态……吧?

“……如意结。”

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可李元阙毕竟什么都看不见。

更别说年纪小小,用弓就如此很娴熟,杀人时毫不犹豫,比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还要稳准和冷漠。

……他烧坏了别人的东西。

如此年纪,却如此行事,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又因何沦落至此?

李元阙想起昏睡前的事,慢慢支起身体,却看得出衣衫整齐,他只是脱了外袄和披风。

李元阙顿了一下,立刻去找刚刚被烧的那件衣服中的如意结。

自从双眼看不见后,许多简单的事情,他都自己做不得了,宛若一个废人。

那个瞎了眼的皇子,也不在洞穴的另一端了。

这一夜很漫长,李元阙既然在守夜,就将光渡挪到了自己腿上,光渡已经烧得有些失去意识,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破碎的句子。

之前李元阙不曾与光渡过多交谈,听起来声音也是哑的,李元阙一直不确定他的年纪,到此时才有了一点猜测的轮廓。

他双手慢慢下落,抱住了少年,热度从紧贴的胸膛传了过去,那少年无意识地用头拱进他怀里,挑了个最暖和的地方睡下。

李元阙沉默很久,问他:“你多大了?”

光渡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光渡时昏时醒,醒来的时候,就本能靠近身边最热的东西,“冷。”

那身衣服,就在不远处晾着,有明显烧过的痕迹。

怀里这人的年纪,似乎比他预想中还小。

这令他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猛地远离,可手肘一动,便抵上了身后一个人的胸膛,那具身体充满年轻的力量,扎实而滚烫。

雪水融化,李元阙好歹给人喂了水进去,他想了想,又拿出了贴身带着刀药。

他恍惚了一下,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以为自己只是小憩片刻。

直到烧得迷糊的光渡小声说:“别烧。”

光渡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是黑的。

但不像是书生,读书人没几个像他这般武艺精湛。

李元阙起了惜才之心,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到了少年身上。

洞穴的温度重新暖了起来。

这少年烧得糊涂了,有时喊疼,有时喊冷,后来喊冷更多。

就连睡前的火堆位置都发生了变化,而且火堆中的东西……那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他一个瞎子,只能凭借触感弄下来光渡的衣服,摸索着放在火边烤干,并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光渡身上。

所触碰之处,都有着异常的热度,李元阙终于摸到了嘴唇,那处嘴唇因高烧又干又烫。

光渡愣住了。

浑身都不舒服,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渡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

李元阙掰开了他的唇,将那枚药放入了光渡的口中,捂着光渡的唇等了一会,确定他没有吐出来,那么那药丸,就合着水在他口中化了。

李元阙的指尖,放在身侧捻了捻,借此摆脱那寒湿却灼热的触感。

他不假思索,一记肘击,怼到身后的人胸膛上,发出“嘭地一声,打得毫不留情。

李元阙深深吸了口气。

添加柴火的人,都分辨不出这不能烧吗?

光渡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他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连夜离开了吗?

他的皮肤上浸着一层薄汗,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太过暖和。

“别烧衣服,里面有,如意结。”

李元阙从怀中摸索出药囊,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握在手心。

片刻后,他从脖子红透到耳朵——他长到这么大,就没听过这种话!

光渡这才发现,他脖颈边有一道呼吸,炙热而潮湿。

……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要闹什么?还有李元阙这种哄小孩的口吻,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渡全身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这样的衣服贴在身上,少年只会病得更严重。

光渡迷迷糊糊,说着正宗的宋地官话,“……爹娘最后留给我的,没有别的遗物了。”

等火舌吞上皮肉,他才从火中拎出半燃的衣服,拍打灭火。

雪后崎岖的山石堆积,这里连可供人行走的路都没有,仿佛有天庇佑,李元阙没有摔倒,更没有失足滑下山崖,也没有遭遇野兽,甚至成功带回了附近的树木干枝。

李元阙看不到光渡此时的急怒羞恼和迷茫不解,他两天守着光渡,睡下才不过一会,就被光渡一肘打醒。

光渡愣住了,低下头,掀开这件眼熟的披风,下面是一件外袄。

李元阙伸手摸了摸,发现了不对。

但在这一连串的胡言乱语中,李元阙仔细听了一会,勉强分认出了一句汉话。

他显然还没有清醒,以为光渡病中闹腾,便用困倦的沙哑声音唤他,“还冷吗?抱着你,别闹了。”

那双手掌上有握刀留下的茧子,随着呼吸而粗糙摩挲着腰部细腻的皮肤,看到这个景象,光渡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冲上了脑袋。

他摸索着,手掌第一下碰到的是光渡的头顶,他又向下扶着脖颈,试图让这个昏迷的人服下药,

但最要紧的那如意结,被烧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绳结上仍有烧焦的痕迹,但显然经过抢救后,被供在了一个干净的、没有雪的石头上。

李元阙怔然许久,抿紧了唇。

李元阙骤然受击,直接被打懵了。

不知过了多久,洞穴里呼吸的声音,愈发急促。

李元阙身上带的药,对风寒之症毫无疗效,但是提气护心,能保住心脉之气的药,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元阙的手在空中悬了很久,终究是没能推开光渡。

他摸着……不确定是不是被烧了一半,李元阙心中有些歉意,但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李元阙被火烧过的那只手正埋在雪里镇凉,此时抽出来甩了甩上面的水,问道:“什么结?”

那股冲上头顶的血终于慢慢落回去,光渡逐渐将面前的一切拼凑起来。

这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光渡胸膛,给他憋得够难受,但最后,也只憋出一:“我的衣服……”

可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静了。

光渡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更是听不懂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咽喉疼如刀割,但最可怕的是他的声音……这还能是一个人类发出来的动静吗?

李元阙的脸上,也露出了生动的诧异,“……这是什么声音?是你在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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