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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伦佐 2786 2024-12-10 09:19:40

既然李元阙今日打破了这份知而不问的默契,那他就必是另有所谋。

刚刚火堆边畅怀而谈的轻松气氛,如今已一扫而空

光渡目光冷了下来,他不笑时,眼角便如沾雪霜,格外冰凉。

他无声看着李元阙,等待着李元阙的回应。

李元阙抬起手,声音恰到好处的安抚人心,“沛泽,不用紧张,我想要的东西,就在你身上。”

“……恕我直言。”光渡坐在火堆的另一侧,谨慎地开口道,“我如今身无长物,孑然一身,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殿下惦记上?”

李元阙看不见,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光渡想,李元阙和之前自己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也从不因为容貌对他有任何偏待。

难道是因为……李元阙为了自身安危,所以才故作此态?

但这个念头刚从光渡心中闪过,就被他自己否定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光渡有九成信心,李元阙不是这样的人。

能挥得起这样的刀,李元阙有自己的傲气,能在自己昏迷时照顾两个人,他眼睛瞎了也自有谋生本事,不需要对他欺骗。

“沛泽,那你以为,我为何会指点你斩马刀法?”

光渡一愣。

“能把这柄八十斤重的斩-马-刀从地上提起来,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是我军中精锐铁鹞子,都不是每个兄弟能做到的,我在你病重的时候就摸过你的筋骨,刚刚又试过你……你果然可以,我有信心,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学得会。”

李元阙明明看不见,却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光渡的位置,那双漆黑的瞳孔被火光点亮,让他双目如炬,这一会看上去宛若常人。

“宋沛泽,我要传你斩-马-刀法,你愿意吗?如今我军中,只有一位副手掌此刀法,你若愿意学,你日后定是西风军一将。”

“无论你为什么逃到这里,都不必担心。”李元阙似乎早已为光渡思索停当,只是正好选择此刻全盘托出,“就算是你惹了厉害仇家也不怕,等你入我西风军,我镇在这里,谁敢动你?”

李元阙是唯一一个。

光渡艰难开口:“……可是殿下,你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你又能如何保我?”

片刻后,他便明白了沛泽的用意,他目盲之后对仪容一无所知,又是在这种冰天雪地中,他本就难以打理。

这是一个相当冒犯的问题,可李元阙不仅没发怒,还认真回答道:“哪怕我从此眼睛再也不好了,我都能有办法能保下你。实不相瞒,你们西凉府知州是审大人,他倒是愿意听上我几句话。”

想通此节,李元阙猛地窘迫起来,“好!如此便多谢你了。”

更何况若是仔细论及前后,光渡为李元阙所做之事实在有限,反而是李元阙悉心照顾过病中的他。

“你病着的时候,说过你名叫沛泽。”李元阙笑着看他,“沛泽为雨,而我西夏多旱……你的名字即为祝福,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自己,都不愿意你离开故土,不是么?”

面前这位皇子,不止一身武勇。

光渡呼吸一窒,半晌才道了一声:“殿下。”

军中如有如此将领,何愁人心不归?

“你既然品性可靠,那么我相信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另有隐情。”

可李元阙行事颇有德行,不以恩挟报,此时也只是提及所受光渡之恩,丝毫不提自己作为。

光渡脸上因火光而微微发红,又或许是因着百感交集的复杂心绪,烫得他骨血滚烫。

“我知道,你一开始是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的,对吗?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若有李元阙出手相助,那么光渡身上背的所有案子都可以重新验查,其中那些不清不楚的疑点,就都有重新彻查后一笔勾销的机会。

清白一身归故里,这不就是他梦寐所求?

在斩钉截铁的肯定中,光渡心中绵延出漫长的震动……却也有些微妙的惊惶。

但李元阙不一样,这是一位令他敬佩心折的年轻领袖,是他未来的军中主帅,也是他从心底接纳的知己。

原来西凉府,沙州,都太小了。

他是四月的生日,如今已是腊月,再四个多月,他就要满十五岁了,按夏国律法,所有男丁满十五入军籍……像他这种罪籍除外。

光渡深吸了一口气。

李元阙毫无责怪之意,“我所争的,我所求的,对素不相识的你来说干系太大,危险也太大。你从知道我身份后,既不贪慕我身份讨好,也不攀谈相交,反而一字不问守得划出泾渭,就冲这一件事,我就知道你的智慧,更能看出你一部分的品性。”

李元阙声音缓缓响起,并无要挟之意,“即使你不愿,我也会为你把这些事情做到。你我相识一场,我始终记着今日恩缘。”

春桃抽出一枝,归来困冬已解,他踉跄背负的过去罪名,在这一刻得到了温和的慰藉。

李元阙年纪不比大几岁,却如此做人,君子胸怀至诚坦荡,让光渡都为之惭愧。

贺兰山风雪如织,而他得一知己挚友。

光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甚至心中生出几份哀恸。

光渡抿了一下唇,改口道:“元哥。”

李元阙语气笃定,“你资质极好,日后成就,定然不可斗量。”

在这一无所有的深山洞穴,光渡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与容貌毫无关系的偏袒和认可。

但是俗话也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不是气运太差,以后在西夏,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元阙微微侧过头,在火光中端视光渡,“哪怕你不想学刀,不愿意暴露与我相熟这件事,我也有办法保你无忧……你信我吗?”

李元阙干脆利落的承认:“想过,怀疑过,但我已经确定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很好。”

知音难求。

光渡沉默很久,才道:“如果我说,我逃到这里,是另一个原因呢?”

如果李元阙说的是真的,如果李元阙偌大西风军中,竟然只有两人会这套斩-马-刀法……

光渡的心跳了起来。

他若是接受传授,未来可在西风军中以军功平步青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光渡不习惯叫任何人哥。

他背负的通缉冤罪,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若能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他又何必弃姓埋名,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妹妹不得安稳,偏要四处逃窜,惶惶度日?

光渡低声说:“我身上既有通缉,你就不怕我是个恶人、小人?不怀疑我欺骗于你,想借你的势脱困?”

火光太热,让光渡眼睛都有点发烫了。

“既然怎样都要留在夏国,不如来跟着我?”

光渡没有出声。

他对光渡要做的事情,一无所觉。

在这样的目光中……他已然信了。

从西凉府逃出后的这一路经历,早已让光渡明白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互有所误是常态,能相互理解彼此,反而最是难能可贵的。

小到这些地方里,他从来都没见过有李元阙这样的人。

即使是光渡,想起一身过往,也难免有几分悲喜交集之感。

也没人记得,他其实也是个孩子,却在家道中落后,不得撑起这个破碎的家,护着最后的妹妹安稳。

如此一来,光渡这半年来受过的所有冤屈,就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也有重新带着妹妹,回到宋家那所胡同里老宅的那天了。

……也不知道刚刚对沛泽说话的时候,他在沛泽眼里都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想看看你的脸。”光渡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你头上的伤,所以你介意,我烧些雪帮你好好洗洗吗?”

若不是他双眼瞎了,他前途不可限量……但这一刻,光渡心中却也确定,纵使李元阙这双眼睛好不了了,日后不可能是平庸碌碌之辈。

李元阙听出光渡已是意动,心中蓦然一松,就连目盲后沉闷多日的心情都变得轻快许多。

这一路蒙冤,他也因此被迫开了杀戒,可光渡也知道,他人微言轻,纵使百般冤屈……可民与官斗,谈何容易?

光渡没想到,李元阙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与李元阙相交甚浅,至今不过短短数日,但李元阙对他却比经年相处之人,还要相知更深。

这一次,李元阙一眼瞥了过来,“叫我什么?”

他发烧的时候到底都做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就让李元阙如此相信他的人品?

李元阙愕然。

“……以你为人,即使身负通缉,也应当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李元阙屈起手指,敲了敲身前未燃的柴火,沉吟道,“我相信,无论你所犯何事,都另有转圜余地,等下山后,我便能着手为你运作。”

而李元阙贵为皇子,又领西风边陲驻军,这官位比起西凉府知州,更是大了不止一级。

想到沛泽比他小几岁,李元阙就连声音也格外柔和,“怎么了?”

自双亲逝去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如此不求回报地为他筹谋过了。

但光渡自从改换身份东躲西藏以来,还没有人能这样笃定地对他说过一句……

……但即使李元阙不错,光渡也不是吃亏的性子。

“我会告诉你我身上的事,全部。”光渡被如此真正相待,他也愿意揭开一角自己身上那些独自背负的秘密,“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我想做很久了,殿……咳,元哥。”

在此之前,光渡从未想过入军的事,可如今因着贺兰山的缘分,李元阙不仅许诺了举荐,还将“斩-马-刀”法亲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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