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如雷轰顶,心脏狂跳。钱三串把长篇小说的机会抢去了?
我顾不得和他废话,赶紧联系老周。
老周慢条斯理回着消息,你别紧张,老钱只是递交了一个故事梗概,我们主编夸赞了两句,离最后定稿差得还远。不过,老刘啊,你也要努力了,就这么个破梗概,你多少天没写完了。
我赶紧说,长篇小说本来就是慢工出细活,人家曹雪芹写红楼梦都写了十几年。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老周道:“歌德写浮士德还写了60年呢。我给你60年,你能不能创作出这种世界名著?”
我被他这个逻辑怼的哑口无言。
老周道:“我们社下半年的图书出版计划大都是娱乐小说,冲业绩冲书库,怎么好看怎么好玩怎么来,娱乐小说用不着那么较真,但基本的品质还是要保证的,所以速度也是很重要的衡量标准。这么说吧,你和钱三串,谁的速度快质量完成的又好,我们就用谁的。”
我口干舌燥,勉强回着信息,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还有,抓紧。”老周也不废话,铛铛铛几个字发出来,随即下线。
我浑身力脱,瘫软在椅子上提不起精神。
在我计划里,这个长篇能拿下来,至少能管我将来两三年的饭辙,未来不管经济多么不景气,最起码不用为吃饭犯愁了。钱三串横插这么一杠子,前途顿时没了光彩,生活没了希望。我恨得咬牙根,钱三串啊钱三串,非要跟我争个你死我活。
接下来的两天,我不光做不了清醒梦,连以前激发灵感的噩梦也做不出来。每天起来,我枯坐在电脑前憋灵感,就像便秘一样,烟抽了整整一烟灰缸,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后来勉强写了几段,自己看得都捂鼻子,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对梦境过于依赖,自己丧失了创作能力?
叼着烟正郁闷的时候,微信群里大成弹出消息:刘哥,今天是最后一天,到明天早晨,如果还没有完成入门测试,那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我回了个“嗯”,然后关了手机。
看看窗外蓝天,外面天气不错,我索性不写了,披件衣服溜溜达达出去。最近这段日子,自己为了名利疲于奔命,错过了很多风景。眼瞅着夏天就要来了。外面草绿了花红了,柳树飘飘,大姑娘小媳妇也换上了漂亮的衣服。
我来到河堤,看了一上午老头钓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开着二手捷达,来到花鸟鱼市。
上次来买花,有个摊主告诉我,市场里有个老王头,是资深花匠,他知道那是什么花。我按照摊位号找过去,眼前一亮,老王头的店铺居然开了。
有个胖女孩穿着工作服,浑身脏兮兮的,正从屋里往外搬花。铺子里有个老头在喊:“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轻点?我这些花都精贵。天儿好,让老伙计们都出来晒晒太阳。”
胖女孩不耐烦:“爹,小心着呢。”
我赶紧过去,毕恭毕敬问:“王师傅在吗?”
胖女孩瞥了一眼我,没好气地说:“里面。”
屋里的老头咳嗽一声:“来者都是客,有没有点礼貌?”说着话,有人从屋里走出来。这老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作服,六十多岁,长得又瘦又小。
“我找王师傅。”
“我就是。买花吗?”老头问。
“是。”我赶紧说:“我想买一种独特的花,走遍市场都没有人知道,有人推荐说王师傅是高人,是花魁,我就找过来了。”
老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那是别人谬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年轻人,行,能说会道。我看看你买的是什么花?”
我把手机的照片调出来,给老头看。
老头看了一眼,脸变色了,半天没说话。胖女孩过来:“爹,人家客人买花,你怎么像木头一样。”
老头瞪了她一眼,把手机还回来:“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这种花,不认识。”
一句话,让我瞬间跌落谷底,不甘心:“哪能买着呢?”
“这种花挺贵吧?我们小家小业,实在没有这种花。”
“王师傅,你都不认识这种花,怎么知道它贵呢?”我纳闷地问。
老王头自觉多言,摆摆手招呼胖女孩:“闺女,送客。”
胖女孩好像故意和老王头作对,笑着说:“爹,人家客人上门,你不请人家喝点茶啊。你朋友送的那些茶叶都是摆设吗?”
老王头真的怒了,抬脚踹碎地上一个空花盆,“胡闹!没大没小。送客!”转身进了里屋,“砰”一声门关了。
我悻悻的觉得没意思,和胖女孩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就走。
“你别理老头的臭脾气,”胖女孩说:“我帮你看看,这是什么花。”
我又燃起希望,赶紧把手机递给她。胖女孩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里屋的窗推开了,老王头探出脑袋:“你有没有完?赶紧收拾东西!”
胖女孩十分可爱的耸了耸肩,把手机递给我,不再说什么,自顾自搬着花。
我心中狐疑,感觉哪儿不对劲儿,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来。离开市场实在不甘心,我找了几家摊位,老板都摇头说不认识。
眼瞅着到了中午,我饥肠辘辘,随便在市场里找了一家档次的饭店吃饭。
到了二楼高处,找个临窗桌位,点上一根烟,居高临下看着对面的店铺,那里正是老王头的花店。
自打他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观察到这家饭店了,正好在老王头店铺对面,居高临下便于监视。
我心中冷笑,老王头啊老王头,饶你奸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小爷今天跟你铆上了!
刚才和老王头对话的时候,就感觉他状态不对,话里话外诸多矛盾,那胖女孩也有问题。
反正我没工作,时间有的是,索性把所有宝都押在这老头身上,看谁能玩得过谁。
我要了一桌子菜,又点了一瓶酒,呲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死死盯着对面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