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钱三串拿着四木大哥的钥匙,开着车一路来到他家。在楼底下我点燃一根烟说,我就不上去了。
钱三串一瞪眼:“别矫情,咱们一起。我一个人去,真要他家里丢点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那你拿着手机进屋,一镜到底,可以留个存证。”我说。
“你别废话了,这招儿也是漏洞百出,你就跟我去吧。”钱三串拽我。
我犹豫着,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参与了,泰境法师疑似是天字第一号,邪乎的厉害,粘上就是一溜皮。
钱三串不耐烦,讽刺我矫情。我想想也是,进屋看看呗,能出什么事呢,也有点太小心了。
我们两人上了楼,钱三串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四木大哥不愧是搞创作的,这些年看样子没少挣,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一水的欧式风格家居。
只是家里很乱,破纸头子饭盒子,书书本本散在沙发和地上,窗台放着大鱼缸,水多久都没换过,泛着深绿色,里面仅存的两条金鱼都无精打采的。
“你去吧,”我说道:“我在厅里抽袋烟。”
“不行不行,跟我一起去。”钱三串硬拉着我来到里面卧室。钱三串打开视频开始录制,他推开了房门,房屋的空间还挺大,桌上乱七八糟都是书本,一边的书架上还有游戏机、动漫卡片这些东西,应该是孩子昊昊的房间了。
我站在门口没进去,拿着手机负责录像,钱三串进去一顿翻找,被子底下、枕头下面、书架、柜子翻了一圈,其他没找出来,反而翻出一堆手绘图。
这些图上都画着同一个女人,画风很粗糙,画画的人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画像奇形怪状的。神奇的是,这些画能一眼看出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物,特点拿捏相当准确。
画上的女人有一种凄厉气场,眉头锁着,眼睛立着。我们老家管这种面相的女人叫打仗精,意思是这样的女人很厉害,属于泼妇级别的,打起仗来歇斯底里。
我暗暗摇头,四木大哥和这个女人处过一段,想结婚时遭到了女方拒绝。看这女人的面相,其实四木相当幸运,真把这女人娶进门,将永无翻身之日,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正瞎寻思着,钱三串走过来挥挥手,示意一起离开,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打了个哈欠问他,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没有就撤。
钱三串眼睛又扫了一遍,忽然盯住墙角的衣柜。他走过去打开柜门,我在旁边用手机拍摄,不漏过一个镜头。
里面是孩子穿的衣服,大多是运动服或是体育休闲服,下面还摆着几双价值不菲的球鞋。钱三串扒拉两下衣服,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动作僵住了。
我轻声问怎么了,他嘴角努了一下,示意看进去。
我轻轻扭动手机,屏幕对准,就看到衣服的最里面,靠着后柜斜斜放着一串符纸。
大概能有四五张深黄色的符在一根棍子上穿起来,看着像是招魂幡。
钱三串伸手进去拿,我一把按住他,摇摇头。
他恍然,意识到了我的意思,赶忙匆匆出了屋。我拿着手机,对准符咒好一顿拍摄。
他还没有回来。这小子干嘛去了?正狐疑间,他再次折回来,手里多出一双筷子,然后用筷子去夹这个符。
我哑然失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抓住他的手摇摇头,示意先出去在说。
我们出了房间,我把视频拍摄关掉,然后道:“这东西你不能碰。”
钱三串快速眨着眼:“你的意思是有危险。”
我说道:“危险肯定会有,但不应该我们来承担。我们还不知道四木的意思,一旦他不想让人乱动呢,咱们动了是不是自作多情。”
“那你说怎么办?”
“干脆就这样吧,咱们回去把视频给他看,他做出什么决定跟我们没有关系。”
钱三串点点头,认为我说的有道理,他让我稍等,随后把这段视频发给了病房里的四木。
我们坐在客厅抽了会儿烟,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抽完准备撤了。这时钱三串手机响了,接通后嗯嗯地说了两句,表情为难,最后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我问怎么了。
钱三串道:“四木大哥来的电话,他不想家里藏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我们赶紧处理掉。”
“他说得容易,怎么处理?一把火烧掉?”
钱三串给四木发着信息,表达了我们的疑问。时间不长,回了信息,钱三串拿给我看。
信息上发来一段地址,四木说,他以前做媒体的时候,曾经采访过本市看事一条街的一位先生。老先生用周易算事奇准,只是晚年不再算了,认为道破天机有违天道,现在改成看事,处理这种疑难杂症很有经验。让我们带着这些邪门的符纸拿给老先生看,自会妥善处理。
我没办法了,让钱三串去屋里把符咒拿出来。钱三串一脸苦涩,可没办法,谁让这活儿是他揽下来的。
他进到里屋,我在客厅坐着,这小子鼓捣好半天也不知在干什么。我正要进去瞅瞅,里面传来他的喊声:“老刘,来看!”
声音透着局促和不安,我赶紧进到里屋,符咒竟然摔在地上,全部散开,里面滑落出一张照片。
钱三串指着照片,我这才想起还要用手机记录,赶忙蹲在地上拍摄。
仔细一看,我倒吸口冷气,照片拍的正是那个女人,四木的老相好。照片上女人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似乎在拜什么东西。
光圈很大,周围场景都虚化,除了这女人,其他背景都看不清楚。可能是在一个古怪的房间里,烟雾蒸腾,烟雾后面都是一些佛像和鲜花。
钱三串道:“有什么结论?”
我快速眨眨眼:“看背景不是在国内,应该是泰境。”
钱三串点点头:“我大概猜出来了,这女人去拜法师,做法事的时候,被拍下来照片。问题是,这张照片怎么会落在四木大哥家里?这些符咒又起到什么作用?”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某种咒。”我说:“昊昊之所以画女人的头像,他说是师父的安排。也就是说,是师父让他画的,所以符咒和照片是法师弄出来的。”
钱三串眨眨眼:“昊昊和这个女人当时拜的是同一个法师,然后这个法师让昊昊做法咒这个女人?奇怪,他为什么自己不下手,让个孩子做这样的事。”
正说着,外面飘来一层乌云,光线顿时阴暗下来。
我们两人对了个眼神,异口同声道:“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