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被看不到的网捕获,一个劲儿地挣扎,孩子向我求助。我没有轻易地出手,而是在观察。
这只蝙蝠也在向我哀求,表情痛苦,挤眉弄眼的,身体一拱一拱像是在作揖。
我得出一个结论,这只蝙蝠应该不属于梦中的造物,因为它有自己的意识。
有两种可能,一是蝙蝠是外来入侵者,不属于这个梦。还有一个可能是,它是梦魇,从NPC进化到了独立思考的boss。
总而言之,这只蝙蝠大有怪异,救一救也不是不行,起码可以搞清它的来历。
我心念一动,藏在身体里的特殊感觉浮现出来,手臂开始变黑,衣服慢慢成为一件僧衣。
通过几次试验,我发现附着在身上的黑和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几乎可以克制梦中一切牛鬼蛇神。现在只能靠他了。
黑和尚附体,我正要翻窗而出,突然从外面的高墙上,直垂而下爬过来一只巨型蜘蛛。
这只蜘蛛足有三米长,高度赛过一间房,八只爪子犹如八个黑色长枪,布满了深黑色的鬃毛。它在空中爬动,像是踩在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上,嗖嗖嗖下来了。
大蜘蛛凌空来到蝙蝠前,蝙蝠似乎感觉到大难临头,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人脸五官扭曲。
孩子大哭,拉着我的胳膊喊:“叔叔,求求你了,救救它吧。蝙蝠是好人,它是好人!它能带我找妈妈!”
我扶着窗户飞了起来,蜘蛛看着挺吓人,看来一会儿免不了要有一番激战。
都交给你了,我的黑长老。
我正要飞出去,大蜘蛛忽然扭头看到了我。
这只蜘蛛毛茸茸的大肚子上,竟然也长着一个人头,我们两个隔空打了个照面,这一看彼此都愣住了。
蜘蛛上顶着的脑袋竟然是钱三串!
钱三串惊愕至极,看着我眨眨眼,尝试着问:“老刘?刘海洋?”
我迅速把附体的黑和尚压制回身体里,露出面目,疑惑地说:“老钱?钱三串?”
我们两个互相打量,同时发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钱三串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蜘蛛腿快速动着,把蝙蝠用看不见的网卷成了一个球,蝙蝠全身紧缩,痛苦的喊叫着。
我微微皱眉:“老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梦里捕获梦境怪物。”钱三串道:“我老早就在追踪这只蝙蝠,终于设套把它抓住了。你呢?”
我拍拍身边的孩子,“这小孩总在做噩梦,还有些自闭,我受朋友之托过来看看。”
“哦。”钱三串点点头:“告诉孩子别担心了,梦里的鬼物我已经抓走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做噩梦。对了,你刚才出现的黑和尚画皮是怎么回事?上次在我的花粉基地,你也是这样吧,当时我没看仔细。”
“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我没有细说,既然这小子藏着秘密,我何必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说出去。
钱三串道:“我抓蝙蝠回去还要处理,今天就这样吧,后会有期。”
说完,他操控着两只蜘蛛脚,极为麻利的把蝙蝠缩成的球挪到后背,重重又缠了两圈,然后腾空而起。
大蜘蛛从高楼一跃而下。我来到窗前看着,它急速下坠在空中,消失进深深的雾气里,没了踪影。
解决了这个问题,我长舒口气,拍拍身边孩子的肩膀:“好了,没事了。”
孩子大哭,上来疯狂的用拳头捶我,哭着喊,“你赔我蝙蝠,你赔我蝙蝠,它能带我找妈妈……我的妈妈……”
哭着哭着,孩子消失不见,紧接着整个病房的场景开始抖动,如同糊上了一层粼粼波光。
梦境开始坍塌,我赶紧脱梦出去。
我慢慢睁开眼睛,没看清眼前的事物,便听到孩子的哭声。
我一脸懵逼,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韩先生一家人都聚在床边。他们不是看我,而是看孩子。
我从床上下来,头有点晕,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到孩子哇哇哭。这时有人扶了我一把,这才站稳,同时闻到一股香气。
是段巧来了,穿着毛衣,依偎在身旁,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实在有点难受,索性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段巧不停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候韩先生急冲冲过来,说话都变了音:“小刘啊,怎么回事,我儿子醒来一直在哭。”
“他好了。”我说:“他梦里出现的蝙蝠已经消除掉,永远都不会来骚扰他了。”
韩先生冷静了一些,松了口气:“那怎么总哭呢?”
我来到孩子近前,蹲在床边,“小杰,是我,我们在病房里见到。”
“就是你!”小杰哭着上来打我,像疯了一样。我往后躲,一屁股坐在后面。
老太太把小杰抱起来,急的都不会说话:“怎么了这是。孩子,有话慢慢说。”
小杰哭着说:“蝙蝠是好人,他不去救蝙蝠,他是坏人,是坏人!”
韩先生还算通情达理,听了我说的前因后果,笑着说:“儿子,想要蝙蝠爸爸给买啊,那蝙蝠是坏的,叔叔在帮你把它消灭掉。坏蝙蝠就是要消灭啊。”
小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蝙蝠要带我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韩夫人从后面过来,含着眼泪说:“妈妈在这儿,我的儿子。”
小杰把头扭过去,还在大哭:“我要找妈妈。”
我在旁边纳闷,韩夫人这个心疼劲儿,应该是小杰的生母亲妈,为什么小杰不认她呢?而且韩先生和老太太都对这个女人如此厌恶。
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韩先生说,长疼不如短疼,那只妖异的蝙蝠消灭掉,孩子从情感上一下没法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好。”韩先生感叹一声:“哭出来就好,总比闷闷的一个人自闭强。”
孩子交给女人,他带着我和段巧出来,到了客厅。
韩先生给我敬了一根烟。我客客气气地接过来,他帮我点上。
“刘啊,你跟我说实话,我儿子的病就算是治好了吧?”韩先生热切地看着我。
我不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斟酌说,应该没问题了。
“蝙蝠应该就是祸害孩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处理掉,应该没问题了。可以再观察几天。”我说。
韩先生拍拍我的腿,示意稍候片刻,他起身到里屋取出来一个很精美的深红色包装盒。
“刘啊,这是他们给我的一套金质的纪念币,我留着也没用,你先拿着当个纪念。如果我儿子真的好了,还有一番心意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