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动,钱三串走过来:“你干嘛呢?”
“你看上面这些咒文。”我指着床帘。
孟果拽着我的胳膊,“刘哥,怎么这么吓人。”
钱三串疑惑:“佳佳平时都喜欢看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咒文的?”
我疑惑地问,你认识?
钱三串道:“我以前写过一篇民俗小说,查阅了一些比较珍贵的资料,其中一个是芝加哥大学专门研究东方的教授写的论文,讲道家成仙的。在古代,道家修仙派可以通过一种秘咒和仙人取得联系。后来河省出土过一块石碑,上面就有这样的秘咒。和床帘上出现的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钱三串道:“我怎么觉得整件事不对劲儿呢。佳佳一个小姑娘,就算有心魔,就算心理阴暗,但这个梦里出现了很多超越她认知的细节。一开始咱们飞不起来,飞行技能封印了。然后床帘子出现了专业又冷门的古代秘咒。小孟,佳佳平时喜欢看玄学方面的书吗?”
孟果摇摇头:“没听说过,除了我们上大学的学科书,外面的书她很少看,小说都不看,说浪费时间。”
“解释不通啊。你说是吧,老刘。”
他们两人看我,我脸色很难看。孟果赶紧拉住我的手,担心地说,“刘哥,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其实在很多天之前,我见过这些咒。”
“在哪?”钱三串眼睛立起来。
我说道:“也是在梦里。说来话长,我在梦里和一个女人结婚……”
说到这里,孟果拉着我的手突然一僵。
我重点强调“是在梦里。”然后道:“那个女人是个恶鬼,穿着中式婚服,带着红盖头,咒语就写在盖头上,中间也是一个‘禁’字。“
“什么意思?”钱三串试探着推理:“你的意思是说,数天前你做了一个预言梦,梦见了今天的经历?在梦里你预见了另一个梦?”
我有些佩服这小子的脑洞了,摇摇头:“不,比这个还要复杂,一时半会我没法说明白。”
我心中冒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没有说话,僵在当场。
“怎么了,你别吓我,有什么说什么。”钱三串催促。
我说道:“我有两个推断,都挺扯淡的,你们两个帮着分析分析。第一个推断是,我现在仍然在前些日子的梦里,其实一直没醒,梦延续到了此时此刻。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胡扯,我们也是你的梦呗。”钱三串反问。
我点点头。
“不可能。”钱三串道:“既然我们是你的梦,那我们的行为应该不超出你的认知,你告诉我,我下一个举动会做什么?”
“给我个大逼兜?”我说。
钱三串大笑,“错,我要念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那我确实没预料到。”我说:“如果我不在以前的梦里,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佳佳的梦境被我先前的梦污染了,属于那个梦境的恶物侵入到了佳佳的梦……”
说到这,我眼前一亮,外国语学院的黑伞怪人第一次侵入梦境,是在火妹公域梦里集训的时候,我从那个梦出来,进入自己的梦,看到了佳佳,佳佳当时正在和黑伞怪人对话。
难道说……佳佳已经被黑伞怪人侵入了?
我有些害怕了,后背发凉,不对啊,黑伞怪人中了二毛致命一击,如今苟延残喘,哪还有能耐到处搞风搞雨。
这是怎么回事?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这里毕竟是梦境,不是现实。梦里很多细节其实带着双重属性,表面看是一样东西,其实又是意识的投影和象征。
它既是实物,也是意识。
我正琢磨着,钱三串一拍我:“行了,赶紧拉床帘,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说得对,我把帘子撩起来,孟果吓得“啊”一声,紧紧藏在我的身后不敢看。
我和钱三串没看清是什么,被孟果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坐地上。钱三串道:“小姑奶奶,你看到什么了就叫。”
床上很黑,阴影里躺着一个人,穿着大红婚服,头上盖着厚厚的盖头,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真别说,任谁看这么一眼,都能吓得浑身汗毛起来。
我和钱三串对视一眼,他咳嗽了一声,从桌上举起一根红蜡烛,火苗扑闪扑闪着,“老刘,你来掀盖头,我给你照亮。”
这小子又占便宜,我懒得和他矫情,来到新郎头部的位置,伸出手抓向盖头。
孟果藏在后面,想看又不敢看,手指露出一条缝,呼吸急促。
我抓住盖头,“我掀了。”
“赶紧的吧,让你磨叽死了。”钱三串催促。
我是真害怕,深吸一口气要拉盖头。这时,胸口位置忽然传来声音:“小心。”
我下意识低头一看,我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项坠是面红色边框的小镜子。我眉头一挑,解铃!
“解铃吗?”我问。
“嗯。”他说道:“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盖头不能掀?”
“不,还要掀,只有掀开了才能知道下面发生的什么。”
“有你在,我踏实多了。”
解铃淡淡一笑:“别忘了,我不是解铃,我是你。你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他不再发声。
我鼓足勇气,猛地把盖头拽下来,我们三人同时大叫一声。其实什么都没看清,叫一声纯粹是为自己提胆。
钱三串举着火烛往上照,我们全傻了眼。里面躺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纸扎的纸人。
这个纸人没扎完,一半脸没有完工,没有糊上外纸,里面的篾条都能看见。
做好的半张脸,白森森面庞,笔画出来的黑眼睛,嘴唇通红。头发都是用笔画出来的。
虽然做的粗糙,但这个纸人躺在那,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阴森。
钱三串喉头上下窜动,举着蜡烛忽然笑了,嘿嘿嘿嘿。
我和孟果恐惧地看着他,我小心翼翼问,你笑什么。
钱三串道:“火妹师父不让我们在梦里吃人。新郎官原来是纸人,也就是说我们刚才吃的不是人肉,并没有破戒。所以我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