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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山庄黄总

清醒梦笔记 奔放的程序员 33526 2024-04-13 13:29:20

我们彼此介绍过身份,只剩下短发女人。她清清嗓子,说自己名叫包玉,跟着老板进山庄谈合作的秘书,老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只剩下她自己。

我们四人简单认识后,无人说话,静静坐在一楼大厅里。外面狂风暴雨,屋内光线阴森可怖,气氛凝重的能拧出水来。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哐哐哐”响个不停。

我正要站起来,安天成先一步起来,对我做个手势,示意他去开门。庭院里他撑起黑伞,消失在大雨中。

时间不长,他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两个人应该是母子,妈妈三十左右岁,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浑身哆嗦,身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水。她的外衣脱了下来,遮罩在旁边孩子的身上。这是个小男孩,不到十岁的模样。虽说有妈妈的衣服挡着头,可风雨太大,身上还是湿透了。

娘俩哆哆嗦嗦,冻得嘴唇发白。

常茵茵和包玉同时站起来,过去帮忙。常茵茵低声说:“小教授,这娘俩太可怜了,咱们帮帮吧。”

我点点头,和安天成商量可不可以壁炉点燃,烧点火给大家取暖。

安天成摆弄起壁炉,旁边放着柴火。我在家顶多做做饭,哪会弄这些东西,只能在旁边老老实实看着,打个下手。

安天成手脚很麻利,玩斧子特别厉害,那些成型的木头都劈成一溜一溜的,一斧子下去基本不用第二斧。

弄好了一堆木头,扔到壁炉里,安天成摸了摸身上,摸出一包湿透的火柴,我也没有打火机,我们两个大眼对小眼。这时,那个叫包玉的短发女孩过来,伸手在壁炉里面极为隐秘的地方按了一下,壁炉内壁喷出了煤油,下面又燃起了火,木柴渐渐烧起来。

“这是电动的。”包玉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地问。

包玉淡淡道:“我以前弄过这个,有经验。”

客厅暖和起来,娘俩把外衣都脱掉,找来还算干燥的毛毯披在身上,衣服挂在壁炉旁边。我们几个搬着椅子,围坐一圈,娘俩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个妈妈有个很古怪的姓,姓狄,全名叫狄可儿。小孩子叫曹瑞。据狄可儿说,她们娘俩是山庄游客。现在本来就不是旺季,山庄游客人很少,而且天气预报说有大暴雨,大部分游客都走了。

没想到大雨真的来了,他们住的地方又停了电,只好冒着雨来到唯一有光源的地方,就是现在所在的别墅。

我们几个人烤着火,简单聊了聊,大家都在心照不宣想,会不会再有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后大雨没有减弱的迹象,没有人再来上门。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人。”常茵茵搂着我的胳膊,轻轻说:“黄总还没到。”

众人看我和常茵茵的目光,有不屑也有嫉妒,觉得我们举止太过亲密。我有点不好意思,想不易觉察把胳膊抽回来,谁知道常茵茵抱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天花板上传来“沙沙沙”声音,众人闻声看去,藏在墙角的一个扩音器喇叭。

“请大家到二楼会议室就坐。”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都站了起来,衣服烤的差不多了,七手八脚穿上,然后一起向二楼的楼梯进发。安天成一直拿着伞,几乎不离手,能看出这是他仰仗的武器。

不过他真想对付什么,不如拿着壁炉斧子好用些。

楼梯口往上看,二楼隐隐亮着光。安天成第一个走上楼梯,大家跟在后面,楼梯有年头没修整了,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众人的脚步像是灌了铅,走得很沉重,无人说话,真是落根针都能听得真真的。

到了楼上,顺走廊来到光透出的房间。安天成看看我们,他第一个走了进去,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一起进到里面。

会议室面积不大,一张椭圆形的长桌。众人纷纷落座,刚坐好,墙壁上方徐徐落下一块很大的液晶屏幕。屏幕亮着,上面都是雪花,画面逐渐清晰。

画面上是一处幽深庭院,凉亭里坐着一个气质绝佳的女人,相貌带着混血儿的特征。她举着一杯红酒,冲着摄像头示意。

“各位好。”这个女人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黄,就是你们说的黄总,我的全名叫黄云心。”

是的,这个所谓的黄总,就是东北老仙黄云心。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庭院迷宫的公域梦。

按照我们两人先前商议,她不必跟随我进到这个梦里,此时的她也不在这个梦。我们之间有心念交流,她可以随时监控这个梦,给我提供一些梦外帮助。

这个原理很复杂,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算是精怪的一种特殊手段吧。

虽说黄云心无法入梦,但她通过这种视频方式,传递自己的信息,另一种角度而言,也在影响这个梦的走向。

这里只有我知道黄总的真实身份,也只有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但现在不能说,就算说出来也不会被他们相信,反而适得其反。

我在寻找一个契机,能引导常茵茵觉悟的契机,觉悟了她就醒来了。

黄云心在视频里放下红酒,缓缓说:“诸位,我们能相聚在这里就是缘分。外面的雨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诸位稍安勿躁。其实这个地方并不像你们所见到的样子,背后有很深层的隐喻,我现在无法说给你们听。你们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有靠自己……”

话还没说完,带着孩子的妈妈狄可儿赶忙说:“黄总你好,我还带着儿子呢,能不能先安排一下让我们走……”

忽然屋里传来一个人的冷笑。

正是拿着黑伞的安天成,他坐在那里阴阴地笑。

“你笑什么?”狄可儿有些不满意:“你觉得很可笑吗,觉得我在占便宜?”

“我笑的是你们连黄总是谁都不知道!”安天成用黑伞尖儿指着液晶屏幕:“这个人我压根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是黄总?!”

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砸过去,正打在液晶电视的屏幕上,砸出一个大洞,里面咝咝啦啦冒着白烟,黄云心的画面彻底消失了。

第三百零一章(301)封闭山庄

安天成脸色难看,黑伞敲着地面:“这是一场阴谋!这个黄总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在山庄工作了这么多年,压根没见过这个人。”

“那黄总长什么样?”常茵茵问。

安天成双手抱着头,非常痛苦的表情,“忘了,好像也是女的,长得很漂亮。我忘了,哎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灵机一动,趁这个时候可以引导他们,建议说,大家都回忆一下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常茵茵道:“我先说,我是来山庄和黄总谈合作的,本来安排了商务车,可临时车子有事,我就坐大客来的……”

刚说到这儿,她忽然疑惑:“不对不对,我如果坐大客来,为什么会私家车抛锚呢?小教授,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在私家车里,车还在别墅外面停着呢。”

我暗叫遗憾,本来常茵茵已经回忆到了出事那一刻,可惜记忆中断,出现了现实中没有的私家车。

包玉道:“你这么一说我想了起来,我也是坐大客车到山庄的,我本来想和黄总谈谈山庄团建的事,马上年末了,我们老大想组织一次单位的团建。我先来打个前站,公司没有派车,我是坐客车上来的,然后……”

她神色特别迷茫:“然后……好像下了大雨,我有点忘了自己怎么出现在山庄的,中间记忆是断的。”

“我和儿子也是坐大客车来的。”狄可儿紧紧抱着儿子,插话说。

没有人问我,她们默认我和常茵茵是一对儿,应该是一起来的。她们不追问,那最好,我没法说出自己来处。说了也没人信。

安天成挠着头皮,疑惑地说:“我记得自己最后在开大巴车,应山庄要求拉一批客人回来,我在开车,后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时窗外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会议室被闪电照亮,瞬间阴沉下来。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包玉走到窗边,紧紧抱着肩膀:“这场雨真大啊。”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只有我们几个人?”狄可儿轻声说。

“不可能。”安天成摇摇头:“那么大的山庄,光是扫卫生的就有三四个,怎么可能只有我们?我知道办公楼的位置,可以找过去看看。”

“这里确实不只有我们。”站在窗前的包玉盯着外面说:“你们快看大雨里站个人!”

众人纷纷站起来,我更是惊疑不定,大家来到窗前看出去,外面视线很差,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对面勉强能看到是一条街,一个人影都没有,地上的雨水几乎淌成了小河。

“人呢?”安天成问。

“刚才我看到了,”包玉抱着肩膀哆哆嗦嗦的说:“那人戴着一顶红帽子,像个小丑,就站在路灯下面,你们过来的时候他就消失了。”

娘俩吓得瑟瑟发抖,妈妈紧紧搂着孩子。常茵茵更是搂住我的胳膊,一刻都不放松。

安天成脸色不好看:“你是看错了,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人站在路灯下呢?别危言耸听了,这里还有孩子。”

“我就是看到了!”包玉有些生气,死死盯着安天成。

我们几个重新回到座位上,谁也没说话,破损的液晶电视悬挂在半空,一地的碎渣子。

“你真是不应该砸烂电视。”包玉对安天成说:“你为什么要打坏电视呢?”

“那人不是黄总,”安天成不耐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骗子,为什么要听她说话?!”

“难道你没在撒谎?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见过黄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包玉声调提高。

安天成只是个司机,问急了拙嘴笨腮又说不出什么,“哐”一下拍了桌子。

“发什么臭脾气,给谁看呢?我不吃你那套。”包玉嘴上不饶人。

两人眼瞅着要呛呛起来,常茵茵赶紧过去安抚,把两人劝开。关键时候,常茵茵真有点范儿,不愧是掌控集团的长公主,确实有两下子。

不知不觉中天色阴暗,屋里黑了起来,空气很冷,不光这些女人,我和安天成都有点冻得哆嗦。

我们只好换地方,从二楼来到一楼大厅,壁炉的火已经灭了。我和安天成又砍了一些木材,扔了进去,按动按钮,炉子里燃起了火。

屋子里暖暖和和,外面大雨倾盆,寂静中大家放松下来,散乱坐着,开始犯了瞌睡。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叫曹瑞的小孩子困得不行,躺在妈妈怀里,不断说,妈妈我要睡觉。

“别睡别睡,等一会儿回我们住的地方再说。”狄可儿哄着孩子。

“回不去了。”安天成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外面一股狂风卷着雨水扑进来,地上马上湿了一大片。

我和常茵茵往外看,现在不但雨大,而且风也大了,院子里几棵树刮得树枝乱摇,满地落叶,充满了肃杀之气。

安天成把门关上,叹口气:“出不去了。”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一宿吧。”包玉说:“这栋别墅有好几层,上面肯定有客房。谁如果困就上去找地方睡吧。”

狄可儿抱着儿子本来站了起来,看到大家谁都没动,只好又坐了回去。

谁也没说话,闷坐了好半天,别墅深处不知何地忽然响起钟的长鸣。

“几点了?”我问。

常茵茵轻轻说:“应该是午夜十二点了。到了跨天的时候,钟才会响。”

我点点头。

包玉看着常茵茵,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跨天的时候,这里的钟会响?”

“这个钟的声音和我的表很像,我的表是在瑞士订购的,到了午夜十二点会敲击出声音,像是敲钟。”常茵茵翻开手腕给大家看,手腕空空,并没有表。

常茵茵疑惑:“我的表呢?怎么丢了?哎呀,会不会落车上了?”

我大约猜到钟鸣的原因,本质来说这里是常茵茵的梦。现实里她的很多东西会映射在梦中,这个没毛病。

“大家睡吧,别熬了。”狄可儿向我求助:“小哥,能带我们娘俩去楼上吗?我有点害怕。”

我看了一眼常茵茵,常茵茵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自然不会阻拦。她要和我一起去,我们这么一动,包玉坐不住了,嘟囔了一声:“我不想和这个家暴男在一起。”

她说的家暴男,指的是安天成。

安天成正坐在那里,闻听此话顿时大怒,用黑伞指着她,厉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三百零二章(302)贼喊捉贼

包玉和安天成杠起来,眼瞅着要发生冲突,我们赶紧劝开。大半夜的闹什么闹,还不够闹心的。

大家结伴到了楼上,这栋别墅一共四层,到了第三层全是客房了。第四层没人敢上去,黑不隆冬的,也没必要去。

房间是够的,狄可儿和孩子曹瑞一个房间,包玉一个房间,安天成一个房间,最后只剩下一个房间了,只能我和常茵茵一起住了。

说实话我不想这样,但事情逼到这儿,也没办法。

我们进了房间里,一水的欧式风格,一张大床就算上去两头大象都能可劲儿折腾。四面墙壁贴着暗红色的贴纸,还有壁画什么的,显得气氛阴沉。

大雨倾盆,窗户不断淋湿,我站在窗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这栋别墅如同困在大海中央的荒岛。

这种天气这种地方,让人的心情极是抑郁,空气凝重到透不过气。

我站在窗前正沉思呢,背后有温热的人贴过来,常茵茵轻声说:“小教授,我冷,我们睡觉好吗?”

我激烈的天人交战,床到底上不上?上了,保不齐发生什么事,我不想趁人之危。不上,又显得假惺惺,伪君子,两人一室装什么装。

常茵茵轻声说,你抱抱我就好。我好冷。

我在心里叹口气,我们躺在床上,她缩在我的怀里。我仰面朝天,毫无睡意。

“小教授,你结婚了吗?”她小心翼翼问。

黑暗的卧室里,能听到我们浓重的呼吸声,窗外偶尔响起雷声,常茵茵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紧紧抱着不撒手。

“还没有。”我说道。

常茵茵在黑暗中轻声说:“其实你结了也没事,我宁可给你当小三。只要能时时看到你就好了。”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可难受了。”

她轻轻抚着我的胸口,手盖在我的手上,轻声说:“你别有压力。”

她闭着眼睛,几乎用轻哼的声音,说道:“小教授你别说话,听我说。我听过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说老天爷造人,会把人劈成两半,人生下来就失去了另一半。人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半,但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另一半。我找到你了,再也不允许你离开,你知道吗?”

她喃喃睡着了,极为满足,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不放开一下。

我心情沉重,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肩头,喘不上气的感觉,形容不上来。我一直没睡实,后半夜的时候好像听到走廊有猫叫,实在不想下去察看。

我隐隐预感到,今天晚上恐怕是最安稳的一夜了,明天开始整个情况会急速恶化,还是享受难得的时光吧。

第二天醒来,屋里阴沉沉的,我这么一动常茵茵醒了,揉揉眼惺忪地看着我。

我从床上下来,快步来到窗前,外面的雨没有停,不过光线好了很多。我用力把窗打开,一股狂风带着雨滴扑面而来,雨小了,但风大了。

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烟尘雾雨中,远处亭台楼阁隐隐可见轮廓,充满了神秘感。

这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对面不远处一栋房子的二楼,有个鲜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开始我以为花了眼,然后一琢磨,不对,好像是个人。

突然想起来,昨天包玉说见到一个戴着红帽子的人,像是小丑,会不会是他呢?

我正沉吟着,背后被常茵茵抱住,她幸福地说:“你干嘛呢?窗关了,好冷。”

我心事重重关上了窗户,门外走廊传来一声尖叫。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从屋里出来,走廊其他房间的门都推开了,众人探出头大眼瞪小眼。

安天成道:“声音是从尽头出来的。”

我们几人结伴而行看看怎么回事,凑齐了发现没有包玉。刚才那一声尖叫,应该是她叫出来的。

走廊尽头是盥洗室,很大一个卫生间,进去之后,就看到包玉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肩头搭着一条毛巾,应该正准备洗漱。

她紧紧盯着卫生间里一样东西发呆,所有人都看到了,狄可儿吓得搂住儿子瑟瑟发抖,常茵茵更是拱在我的怀里。

唯一还算镇定的,只有我和安天成。我们的脸色也都白了。

卫生间天花板上悬下来一根红色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黑猫。黑猫好像还没死,左右摇晃,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安天成小心翼翼过去察看,猫一看到他像打了强心剂,发出唧唧叫声,眼神极为凄厉。

包玉尖叫:“赶紧放下来,小猫猫没死呢!”

安天成想骂回去,可所有人都在看他,便强压着火,深吸口气提起黑伞,慢慢抬起黑猫屁股,让它的身体起来,不至于一直被绳子吊住。

“你们谁找个工具?”他说。

我正要去找,常茵茵从卫生间吊柜里翻出一把剪刀。我不可能让她去剪,便接了剪刀过去剪下绳子。黑猫猛地往下一掉,紧接着用爪子去抓安天成的脸。

安天成擎着黑伞,伞上是黑猫。他情急中随手一撇,把那只猫用力甩开,正撞在卫生间的窗户上,猫被扔到了外面。

包玉尖叫着跑过去,用力抓着安天成:“你干嘛杀了小猫猫,小猫猫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你这个畜生。”

“滚!”安天成一把甩开她,黑伞的伞尖对着包玉:“再过来我就捅死你!贼喊捉贼。”

“你什么意思?”包玉气呼呼的,头发都散下来。

“这只黑猫是你挂在房梁上的,你在这儿贼喊捉贼,就为了栽赃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安天成连珠炮一样说出这么一长串子。

我们的目光从安天成移到包玉身上。

包玉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可能吗?咱俩还不知道谁是贼呢?我怕还怕不过来呢,怎么可能把猫挂在天棚上,这是我一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

安天成冷笑:“为什么你是第一个发现黑猫的人?”

“废话!我醒得早,想进卫生间洗漱,怎么了,犯法了吗?”包玉气得脸都白了。

我清清嗓子:“两位先别吵。”我走到破碎的窗前,往外看了一眼,倾盆大雨中已不见黑猫踪影。地上的水快淌成河了,说不定被水流冲走了。

这件事看着不大,但意味深长,吊猫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呢,还是另有外人?

第三百零三章(303)脚印

我们来到会议室,彼此坐的很远。

包玉清清嗓子,打破沉默:“我来说说吧,杀猫这件事是安司机做的,我并不是乱猜,有证据。”

安天成紧紧捏着手里的黑伞,面色阴沉刚要反驳,我怀里的常茵茵探出头说:“你先别说话,听她说完。”

安天成深吸口气,不再说话。

包玉道:“昨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在走廊听到了猫叫声,当时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表,是凌晨三点。”

我举手说:“这点我可以证明,昨晚似乎也听到了猫叫。”

包玉感激地看着我:“昨晚我到卫生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猫被吊起来,说明那时候猫还是自由的。所以吊猫这件事只能发生在凌晨三点之后。我上完厕所回到房间,大概快天亮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很沉重,一听就是男人,肯定是安司机。”

“为什么是我的?”安天成脸都黑了,他看看我:“这里不止我一个男人。”

“我可以给我老公证明。”常茵茵举起手:“昨晚我紧紧抱着他,一夜都没有放开,他出没出屋我知道。”

安天成有点不高兴,正要说什么,包玉抢先说道:“而且大家都看到了,刚才解这只猫的时候,猫谁都不攻击,偏偏去抓你的脸,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小猫小狗是最记仇的,这是动物本能,谁害了它,它会记一辈子!”

安天成索性不反驳了,双手拄着黑伞:“你们就认准了是我干的呗?”

“这事倒不大。”一直沉默的狄可儿慢慢道:“不过有点变态。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先说明白,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们这么指责我,我无可辩驳。我的意思是,我们所在的这栋别墅很可能进了外人。大家一起抱团,不能起内讧。”安天成平静地说道。

包玉冷笑。

安天成继续道:“说不定我们中间有人是卧底,和外人是一伙儿的,故意扰乱视线。”

包玉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在说我。

安天成紧紧握着黑伞,冷笑了几声。

包玉道:“你好怪哦,为什么走哪都拿着黑伞,到底有什么用意?我看看这把伞。”她过去要夺。

安天成陡然站起,退后一步,身上充斥着浓浓的杀气:“我劝你不要侵犯我的底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都看到了吗?他就是个变态!”包玉大叫:“留着他在身边,简直是定时炸弹。”

安天成叹口气,“我只能说你们这些人里有故意带节奏的,不想大家好。行了,多余话我也不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我把今天早上看到红帽子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说不定这个山庄真的藏着外人。”

我来到窗前,外面雨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

我想了想说:“趁着白天雨小了些,咱们把山庄搜索一下。如果有更好的栖身之地,最好不要住在这栋别墅了。”

常茵茵举手:“我老公说什么我都同意。”

众人无奈只好附议,我们在一楼大堂搜索武器,我拿着劈柴的铜斧子,在手里耍了个花,不大不小正合适。

大家商议了一下,狄可儿和孩子留在别墅里不出去,包玉和我们一队,安天成单独一队。本来应该包玉自己一队的,她害怕安天成在无人的时候会对自己下死手,暗害她,所以强烈要求跟我们一起。

我们离开了别墅,冒着雨开始检查整个山庄,大家约好,中午十一点回来集合。

安天成一个人打着黑伞向北边去了,我们往南向去,检查每一栋别墅和庭院。有的别墅锁着门,推也推不进,只能忽视掉,检查能进去的。

我的目标很明确,去今早看到红帽人的那栋别墅,捎带检查沿途其他地方。雨中我们来到这栋别墅,抬头看看,就是在上面二层的窗户里,看到了那顶红帽子。

我用力推推门,应该是上锁了,怎么都推不开。常茵茵让我别放弃,她和包玉一起去推门,不知这门怎么关的,她们竟然打开了。

里面是仿古庭院,种着桃花树,已成干秃秃的枯枝,风雨太大,满地碎叶。

这栋别墅主体是全木质的,门口陈列屏风,古香古色至极。

我们绕过古屏风,来到一楼大堂,居然摆放着全套梨花木的床榻,名贵至极。包玉先坐上去,扭扭屁股,然后招呼我们。

“这也太名贵了,坐一坐都好大的造化。”我说。

常茵茵凑在耳边轻声说:“小教授,不要管贵不贵,你要喜欢我给你买一套。”

“那不用,那不用。”我赶忙拒绝。

我们三人在榻上坐了一会儿,忽然二楼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似乎有人跑过去。

包玉吓得不轻,做着口型说,你们听见了吗?

我捏了捏手里的斧子,慢慢来到楼梯口,往上看光线很暗。我很忐忑,总觉得鲜红的帽子代表着不吉利。

小时候我在农村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有户人家的女主人和邻居说,晚上睡觉梦见一个小丑戴着红帽子跳舞。紧跟着三天之后,她家老爷们在工地就出事故死了,家里出了大殡。

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几乎是童年阴影,现在一想到有人戴着红帽子在暗处行走,浑身都不舒服。

两个女人在身后,再害怕我也得硬着头皮上,常茵茵看出我的胆怯,轻声说:“小教授你在后面保护我,我先上。”

我赶忙拽住她,真要让她先上,我还叫不叫个男人了。

我踩着楼梯上去,她们两人跟在后面。来到二楼,走廊很暗,不过一眼能看到尽头,并没什么人。常茵茵按动墙上开关,打开了灯,惨白的光芒照射而下,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地上好像有脚印。”包玉轻声说。

我揉揉眼没看出来,包玉趴在地上,侧着眼睛和地板呈一个平行线,“你们怎么看。”

我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地上,果然发现了,那是一层浅浅的脚印。

是皮鞋的印记。奇怪的是,脚印从外面走进里面,而且只有进去这一个方向,并没有出来。

说明,这个人依然还在。

脚印通向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门正虚掩着。

第三百零四章(304)小红帽的身份

我指了指倒数第二个房间,做了噤声的手势。常茵茵和包玉藏在我的身后。

我有些紧张,握着铜斧的手关节都有些发青。我蹑手蹑脚走在前面,两个女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终于来到房间前,门开着一道缝隙,我看看她们两个,常茵茵冲我握了握拳头,意思是加油嗷。我飞起一脚把门踹开,在外面观察了片刻。

里面寂静无声,我们这才走进去,点亮电灯,这里是一间阴沉沉冷冰冰的卧室。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款式老旧的五斗橱,靠着窗户是铺着红色桌布的方桌,桌上放着插花瓶,花还是塑料的。靠墙是一张木头床,上面叠放着深绿色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

很难想象外面是古香古色的别墅,里面却是如此老旧的房间,风格都不搭。

包玉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面,她是在找脚印。我和常茵茵小心翼翼,没敢到处乱走,怕破坏了印记。包玉连续变化姿势,看上去特别搞笑,常茵茵憋不住要笑,我瞪了一眼,她娇羞的吐了下舌头。

这包玉在地上爬着,居然钻进了床底。我忍不住过去,蹲在地上问,发现什么了?

“别说话,我正在追踪。”包玉的声音在床下传来,时间不长又从床下钻出来,一路来到五斗橱前,然后用手敲打着橱柜,侧着耳朵用心去听。

“怎么了到底?”我问:“小红帽钻进抽屉里了?”

包玉没有答话,使劲儿把抽屉抽出来,扒拉里面的东西。

我和常茵茵好奇过去看着,抽屉里放着一些破烂的衣服,垃圾,布,还有一些废纸。

“你到底在找什么?有什么发现吗?”我再问。

包玉挥挥手,让我们两个过来帮忙,把所有的抽屉都抽出去。我和常茵茵只好帮忙,橱里的四个大抽屉全部抽出来,垃圾倒了一地,全都是破烂,散发着浓浓的霉味。

包玉惊叫:“找到了!你们看。”

我们三人蹲在五斗橱前,光亮中橱柜后面靠着墙,墙上开了一道暗门。

是木头门,制作极粗糙,几根长方形木头胡乱钉在一起,钉子都没有钉紧,伸出来很长一截。

包玉爬进去不知干什么,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深红色的毛线,小手指长短,红到发黑,光线晦暗处极难发现。

“这是我刚才发现的,缠在钉子上的。”包玉说。

“小红帽?”常茵茵猜测。

我难以置信:“你是说这座山庄藏着暗道,那个戴红帽的人在这里隐藏行迹?”

“嗯。”

包玉让我们闪开,她坐在地上,伸出两只长腿进了橱柜里,对着木门,两脚开踹。发出“啪啪”的声音。

常茵茵觉得不妥,太危险了,我本来想阻止,想想算了。这地方本来就不是现实,包玉的身份也无法鉴定,极有可能只是梦里的NPC,她既然想探路就探好了,正好为我们避雷。

这女人身上有一股子劲儿头,一声脆响木门踹开,断了好几根木条。包玉不和我们商量,猫着腰就爬了进去。

“怎么办?”我做着口语问常茵茵。

常茵茵道:“我们也去看看。哥哥,你在后面保护我们。”

她也钻了进去,我爬在最后。暗门里是一条极狭长的甬道,跟小说里盗洞差不多。人工挖出来的,一路倾斜向下。

爬了时间不长,我的腰都快酸死了,断了一样,喘息声越来越浓重。

又坚持了一会儿,我实在爬不动了,前面的常茵茵轻声说:“到了到了。”

她们从甬道出去,我爬出去时才看到这里是地下室。

亮着昏暗的小灯泡,整个面积大约半个篮球场的空间。地上收拾很干净,四面垒砌着高墙,奇怪的是,墙上有很多壁画。

地上有积水,我们三人踩着水慢慢向前走,我紧紧握着斧头,神经绷到了极点,根本没心思观赏壁画。

常茵茵和包玉对着这些壁画低声说着什么,常茵茵对我道:“小教授,你觉得壁画是什么意思?”

我打眼一扫,暗暗吃惊,壁画上竟然一个人物都没有,画的都是些牛和羊。画技很高超,三笔两笔的造型中,牛和羊的形象非常传神。

画面大部分画的都是牛和羊的分娩图,就是母牛母羊生幼崽,不过生出来的幼崽都是畸形,有两个头的,有八条腿的,有的幼羊还长着类人脸,非常诡异地看着画外的我们。

我有点糊涂了,这里是常茵茵的濒死梦境,一些细节有着对她而言才会明白的隐喻。牛和羊的壁画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巧合,或许有着很深层的心理意义。

“茵茵,你看这些东西眼熟吗?”我问。

常茵茵茫然摇摇头,不像是装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我胆子很小,大牛大羊都不敢靠近,去动物园都是离着老远看的。”

“我知道了。”包玉忽然惊叫:“这里应该是产房!”

我听得皱眉,问什么意思。

包玉猜测说,山庄有个牧场,里面养着牛羊猪这些动物,它们分娩的时候怎么办呢,就拉到这里进行生崽。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我忍不住讽刺:“生崽拉到这个鬼地方?怎么进来?走壁橱后面的通道?人进来都费劲,别说大牲口了。”

“那就是另有入口。”包玉说。

“牲口生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我冷笑说。

“你没看吗,墙上都画着了,生的都是怪胎。”包玉振振有词。

“这里有个逻辑问题。”我说:“崽子没出来的时候,接生的人怎么知道牲口会生怪胎?提前把牲口运送到地下室?”

“你说的也对,”包玉没有生气,心平气和说:“那只有一种解释,接生的人提前就知道牲口必生怪胎。”

我正要说什么,忽然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沉重的牛叫声,“哞~~”。

我们彼此看看,脸色有些骇人,惊异之余我又有些兴奋,这里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会出现很多极其隐秘的细节。

我不怎么害怕了,握着铜斧走在前面,她们两人跟在后面。

我们扶着墙缓缓前行,这个空间后面有很大区域没有照亮,黑森森一片。摸进这片黑暗,发现墙上又出现一道门,里面还套了一间暗室。

牛叫声正是从暗室传出来的。

“我知道小红帽的身份了。”包玉轻声说。

“他是干什么的?”我靠着墙,调整呼吸。

“会不会是山庄的兽医,专门接生这些牲口的?”

第三百零五章(305)大客车

包玉猜测小红帽是个兽医,简直啼笑皆非。

我来到暗室前,捏紧斧子,稍犹豫了一下,飞出一脚踹开门。

我大吼一声:“不准动!”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人,暗室面积不大,里面设计成了一个牛棚的样子,只有一头奶牛在。

地上铺着杂乱的枯草,墙角放着桶,空气里弥漫着特殊的动物气味,形容不上来。奶牛看到我们,“哞哞”的叫了两声,然后低下头咀嚼槽子里的乱草。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感觉匪夷所思。

我仗着胆子检查了一番,就是奶牛,不可能是什么别的变的。仔细看过后,没发现小红帽的踪迹。

我们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常茵茵有些呼吸困难,只好原路返回,要回到原来的房间。

包玉第一个爬出去,刚出去就听到她尖叫一声,常茵茵在第二个,还爬在甬道里,朝着外面喊了声“怎么了?”外面没有回答。

我们两人赶紧爬出去,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顶红色的线织小帽。帽子什么时候放的,谁放的,根本就不知道。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

“谁最后进地道的?”包玉瞪着我:“是你吧?”

“是我,怎么的?你说红帽子是我放的?”我马上怼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包玉说:“你们没觉得很蹊跷吗?难道真是小红帽放的?他在这里放帽子是什么意思,提醒我们小心点?”

“我觉得更是一种警告吧。”常茵茵说:“他在示威,告诉我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觉得是安司机干的。”包玉说:“他其实根本没走远,一直在后面跟踪我们,然后闹神闹鬼来吓唬我们。”

“就算如此,红帽子他是从哪搞来的?”我反问。

包玉没有说话,打开窗户,外面一阵狂风吹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陈霾。我走在窗前看,一辆黑色的大巴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安天成从车上下来。

他冲我招手,喊着“小刘,小刘,下来!”

我们三人从别墅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风很大,地上有很多积水。

“我刚才开着大巴想离开山庄。”安天成说:“结果外面……出了麻烦。”

我问怎么了。

安天成道:“你们记没记得进山庄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桥。”

我想了起来,那天晚上开车带着常茵茵进山庄时,确实经过了一座桥。当时桥下河水泛滥,几乎淹上来,情形非常危险。

安天成摸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他又点燃了打火机凑过来,说道:“刚才我开着大巴出去,看到桥坍塌了,眼前是一条大河,河面很深,淹没河岸,车子根本过不去。我们出不去了。”

“我不信!”包玉从后面过来,瞪着眼睛说:“就是你在搞鬼!我要去看看。”

安天成也不和她斗嘴,把烟扔到雨水里,回身上车。我们几个互相看看,也跟了上去。黑色大巴沿着山庄的路开出去。

终于出了山庄大门,我们看着眼前的路。走了没多远,一条浪花飞溅的大河横在眼前。那座石桥果然坍塌,就剩下几个桥墩子在水面上时隐时现,桥面已经没了。

包玉从车上下来,跑到岸边,看着眼前的河流,嚎啕大哭。

安天成在后面道:“我们只能重新回山庄,等着过几天,水面落下去再想办法。现在车是肯定不行了。”

我目测了一下大河宽度,沉声说:“水面如果下去,我可以游过去。”

大家只好坐着车重新回到山庄,回到一开始去的别墅,狄可儿和曹瑞母子还在等着。

大家把探索出来的情形说了一遍,他们听说我们在一栋别墅里发现了地下暗室,还养了一头牛,感觉特别稀奇。

曹瑞是小孩子,非要去看看那头牛不可。他妈妈自然不允,开始呵斥。孩子哭女人叫,场面一度混乱。

安天成大吼一声:“行了,大家听我说句话。”

众人安静下来。

安天成道:“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或者我们中间藏着什么卧底,咱们首要的目的是从这个山庄出去。外面坍塌的桥你们也看到了,只能等过几天吃水面下去了,才能想办法过去。目前这种情况,大家再委屈委屈,看看怎么熬过去。”

常茵茵举手:“我有个建议,咱们开着车在山庄里检查,这次主要目的是搜罗吃喝的食物,这几天我们不能饿着自己,要积攒体力过河。”

商定之后,还是安天成开车,所有人不再分开,在同一辆车上。从山庄最远处的房子开始找,搜索各种食物和可通信的器械。

就这么着,找了起来,山庄规模确实太大了,大半天的工夫才找了不到三分之一。确实发现了一些食物,更好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家小超市,里面琳琅满目都是吃喝。

我们索性不回原来的别墅了,就在小超市附近找了一栋大别墅住进去。

房间也够,大家重新安顿,安天成和包玉的矛盾谁也不提了,安司机兴致勃勃想给大家露一手厨艺。

我们把食材堆在厨房里,安司机打开煤气罐,哼着小曲开始煎炒烹炸。我给他打下手,几个女人和孩子在外面餐厅等候。

我一边洗菜一边说老安,你手艺真好啊。安司机大笑:“我是正宗顾家的男人,经常给老婆做饭。”

他的黑伞挂在旁边,我顺手去拿,安司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手疾眼快把黑伞夺过来,笑嘻嘻说:“脏兮兮的,别给你弄脏了。”

“安哥,你到底搞的什么鬼?”我半开玩笑说。

安天成瞅着厨房无人,低声说:“兄弟,你要真想查,去查查包玉这个小娘们的提包。”

“什么意思?”

“包玉有个小包,随身携带,我见过几次。她鬼鬼祟祟的,里面肯定有猫腻。”安天成促狭地冲我眨着眼睛。

我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去?”

安天成奇怪地看着我,“兄弟,说句实在话,你当时坐在大客车的什么位置?我好像没见过你。”

“大客车?”我眉头一挑:“你误会了吧,我和对象是开私家车来山庄的,没坐大客车。”

“是吗?”安天成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坐大客车来的。”

第三百零六章(306)卧底

安天成表情古怪,问的问题也怪,我揣测不出他的用意,只好顺着说,对,我是坐大客车进山的,坐在后面,你可能没看到我。

安天成意味深长拍拍我的肩膀,做了个口型:包玉的手提包。

我们两人做好饭菜端出去,几个女士在饭厅等着,可能觉得男人做饭理所应当。这个鬼地方憋了几天,大家神经都绷紧,陡然吃上家常菜,全都放松下来。

正吃着,安天成端过来红酒递给我:“大家别光吃闷菜,喝点酒调节调节气氛,小刘,给几位女士都满上。”

他冲我暗暗眨了几下眼,我心知肚明,也想看看这件事是怎么变化的。便取来酒杯,放在几个女人面前,然后倒进红酒。

狄可儿摆着手说,有孩子不喝。安天成劝她少来点,意思意思就行。

大家都满上了,安天成推了我一把,我站起来说:“因为特殊状况大家齐聚在山庄,怎么说都是缘分。过几天等水面下去,咱们就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安全脱身,各回各家。”

几个女人拍着桌子,场面挺热闹。

大家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天,气氛挺融洽。吃到最后都有些醉了,饭厅里有很长的沙发。狄可儿带着孩子先占着一头睡了。

常茵茵也困得睁不开眼,拉着我的胳膊,头一下下点着。我反而很清醒,看了一眼安天成,他也清醒的一逼,脸上是诡异的微笑。

我扶着常茵茵到沙发另一头休息,包玉摇摇晃晃站起来,我正要过去扶,她非常警觉,一把甩开我的手,自己到沙发旁,一屁股坐在那,大口喘着气。

安天成冲我使个眼色,他站起来故意大声说:“小刘,照看几位女士,我把东西收拾了。”

他慢条斯理收拾桌上的碗和筷子,一边收拾一边哼唱摇篮曲。屋里本来空气就闷,加上他走调的小曲,就算没喝酒都能唱睡了。

他进了厨房几趟,再回来时见我还愣着,低声催促:“兄弟,赶紧的,机会难得!”

包玉捂着肚子的部位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安天成够狡猾了,自己不上让我上。不过我也愿意打破现在这个僵局。我走过去,沙发上的人睡得都很香,包括常茵茵。

我轻轻拿起包玉的手,她非常警觉,脖子动了动,我深吸口气不敢再动了。这时安天成凑过来低声说:“放心吧,我在她的酒里下了东西。”

我再次下手,把包玉的手挪开,然后掀开衣服。

她的腰里缠着一圈腰包,我小心翼翼拉开拉链,安天成在旁边聚精会神看着。拉链拉开,看了一眼,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尝试把手伸进去,掏了一下,摸到一样冰冰冷冷的卡片,很硬。

我从腰包里拿出来,安天成马上凑过来,正待细看,忽然有人说话:“你们干嘛呢?”

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心脏病吓出来,原来常茵茵醒了,她揉着眼睛奇怪地问。

我告诉她,包玉的腰包里发现了一张卡片。

“你们怎么乱动别人东西呢?”常茵茵有些不高兴。

安天成马上解释:“小常你不知道,这个包玉很可能是坏人藏在我们中间的卧底,对待敌人我们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现在可不是讲究礼貌的时候。”

我点点头:“拿都拿了,看看吧。”

我们看向卡片,卡片正面画着一顶红帽子,常茵茵马上反应过来:“是小红帽!”

我心生古怪,觉得不对劲儿。

安天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小红帽就是包玉!她一直在装神弄鬼。”

我摇摇头,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扯淡。卡片翻过来,后面还有字,我们仔细这么一看,表情马上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上面写的字超出了想象。

上面写着:“生存任务卡之任务编号111。诬陷同伴。持此卡者诬陷同伴一次,做假证。”

正文下还有一行小字,“任务完成,会有奖励,最终解释权归红帽所有。”

我们面面相觑,卡片有点看不懂了,像某种游戏的任务卡。

包玉在玩什么游戏吧,可能这张卡片是她在山庄里捡的。

这个猜想也不太对,如果是随便捡的,她怎么可能这么小心藏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看到呢。

“啊!我知道了。”安天成说。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问。

安天成道:“这张卡片上写着,必须诬陷同伴一次,做假证。你们想想,包玉其实完成了这个任务。”

我皱眉。

安天成看我不明白,继续说:“早上,那只猫!吊在卫生间的猫根本不是我干的,我自己都糊涂呢,可包玉一口咬定就是我,把脏水泼过来,这难道不是诬陷吗?”

我看看常茵茵,她也看看我。

我摸着下巴正琢磨着,突然包玉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腰包又看看我们,大怒:“你们干嘛翻我东西。”

安天成去抄黑伞,包玉根本不像弱女子,突然从沙发暴起,一把推开我。她力气很大,我站立不稳,一屁股撞在后面的餐桌上。

常茵茵心疼我,带着哭腔说:“你干嘛?!”

包玉飞身奔过来,大吼:“把卡片还给我!”

我艰难转身就跑,包玉在后面抓我,就听一声重响,我再回头看,包玉整个人栽在地上,地上还摔着一个烟灰缸,已经砸碎了。

安天成胸口激烈起伏,见我们看他,他咽了下吐沫说:“小刘,我可是为了救你。”

包玉后脑洇出了鲜血,常茵茵担心:“别把她打死了。”

我们一起把包玉扶起来,包玉只是晕了过去,呼吸还平稳。为了怕她醒来再次暴走,安天成出了主意,用皮带捆在餐椅上。

手和脚都捆的结结实实。

安天成接了一杯凉水,泼在包玉的脸上,包玉打了个哆嗦,呻吟着醒过来。先是迷迷糊糊看着我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动了一动想站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捆住。

她大怒,像母狼一样嘶吼,拼命挣扎着,幸亏那餐椅是实木的,嘎嘎硬,任由她怎么折腾,都无法挣脱。

安天成颇有玩味儿的语气:“小包,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一点交代吧。我们的原则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严你……”包玉随口就骂了一句脏话,非常难听。

这时狄可儿和儿子曹瑞醒了,对眼前事非常迷茫,听到包玉骂脏话,狄可儿赶紧捂住儿子的耳朵。

安天成洋洋得意,让狄可儿带着孩子先到楼上避一避,免得见到什么不愉快的场面。

他冲着包玉狞笑:“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就要上大刑了!”

第三百零七章(307)第二张卡片

包玉破口大骂,头发全部散开。安天成啐了一口:“你是不是有狂暴症?小刘,我就说这女人是神经病嘛。”

安天成抄起黑伞,伞头对着包玉一顿捅。包玉疯了一样,睚眦欲裂来回挣扎,结实的实木椅子都嘎嘎作响。

我看不下去,阻止了安天成,对包玉说,你把卡片的事交待一下。

包玉咬牙切齿冷冷哼着,什么都不说,胸口在剧烈起伏。

我一点招儿都没有,问常茵茵。常茵茵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安天成这一套体罚肯定是不行的,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突破做人的底线。

怎么问包玉都不说,她坐在那一个劲儿冷笑,瘆人巴拉的。

天色暗下来,今天人困马乏,明天再说吧。我和常茵茵留下来看着包玉,让安天成去睡觉。

夜色浓重,包玉捆在椅子上,垂着头默不作声,头发耷拉下来,看不到脸。

到了晚上,常茵茵睡着了,我躺在沙发上也是昏昏沉沉的,整栋别墅透着异样寂静。

包玉折腾一晚上也累了吧,我放松了神经,抱着常茵茵,也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常茵茵尖叫了一声。

我猛地睁开眼,椅子上的包玉不见了,皮带落了一地。我马上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常茵茵紧紧抱着我,指着空空的椅子,脸色都白了。就在这时,二楼又传来了尖叫声,是狄可儿的。

我拉着常茵茵快速从楼梯跑上去,走廊一扇门开着,狄可儿抱着孩子正站在门口,盯着里面一样东西看,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是一间客房,床上死了个人,竟然是安天成。那把黑伞直直戳在他的喉咙上,高高竖起,像是一柄黑色长剑。

满床都是血,人早就没气了,最恐怖的是安天成死不瞑目,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那个渗人劲儿就别提了。

满屋子充斥血腥之气,我回头看了一眼狄可儿,她都要晕了,要不是抱着儿子,早躺地上。比较奇怪的是那个小孩子曹瑞,看着床上的死人,并没有害怕,反而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夜晚在仰望星空。

我赶忙挥挥手让常茵茵带着她们娘俩出去,此地负能量太大,实在不适合妇女儿童在场。等她们撤到走廊上,我强忍不适来到床前,看着安天成两个大眼珠子,直犯恶心。

正要细看,黑伞突然张开,“啪”一声伞面全部打开。我吓得也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是冷汗。

黑伞如同倒着盛开的黑色大花,遮蔽住了安天成的脸,透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我双腿发软,从房间出来,问道,你们谁看见包玉了。

几个人都没看见,包括小孩曹瑞。我抹了一把冷汗,“包玉有重大嫌疑,这个女人精神状态也不好,大家暂时不要分开,抱团比较安全一些。”

我记得那把铜斧还在安天成的车上,只好又回到凶案现场。到床边看着满床的血,直犯恶心。小心翼翼把黑伞拨弄开,手伸进安天成尸体的裤袋里翻找,终于摸到一串钥匙。

有了车就好办了,正要拿着钥匙走,转念一想,一个裤袋也是找,两个裤袋也是找,不如看看另一侧袋子里有什么。绕过床,我把手伸进另一个裤袋里,摸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我预感到了什么,心怦怦跳,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卡片,又硬又冷,正面画着一顶红帽子,反面是一行字。“生存任务卡之任务编号334。安然接受死亡卡。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金卡,持此卡者可以有一次逃生的机会,必须要接受死亡。注:死亡便是解脱,解脱便是再生。如果任务者不接受死亡,等同自动放弃逃生机会。”

最后还有一句:“最终解释权归红帽所有。”

常茵茵在门口探进头问,你干嘛呢。我暗暗把卡片收在手心,说找到了钥匙,然后把那串钥匙亮出来给她看。

走出房间,两个女人一个孩子都在眼巴巴看着我,现在我是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他们三人的性命就担在肩膀上。

我们出了别墅,此时是黎明时分,天还是灰蒙蒙的。我用钥匙打开黑色大巴车,找到了那柄铜斧。

常茵茵问下一步怎么办,我想了想,安天成死了,包玉有重大嫌疑,但下落不明。

剩下的事很麻烦,一方面要保护眼前的三个人,一方面还要搜索包玉,她不现身藏在暗处,我们便一时无法放心。

我让她们三人在车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别墅去搜索。常茵茵说什么也不敢,非要我去哪她去哪,她这么一闹,那母子俩也不敢待在车上。狄可儿说,我们四人现在同气连枝,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别分开了。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们开始搜索整栋别墅。我裤兜里还揣着安天成那张红帽卡,这张卡应该小红帽留下来的,可怎么到安天成手里了呢?他们两人在私下有过接触?

目前已经出现了两张卡片,分别在包玉和安天成手里,如果都是小红帽发放的,目的是什么?要我们这些人在封闭的山庄里做游戏?

我知道这个山庄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常茵茵的一场梦,那么小红帽是谁?是常茵茵想出来的人物吗,还是濒死梦境里产生的特殊元素?

难道……小红帽代表着死亡?

还有,两张卡片的意义是什么?一张是包玉的卡片,让她进行诬陷;第二张在安天成手里,更加夸张,让持卡者死亡,说死亡才是解脱。安天成真的乖乖去死了,难道是自杀?

我头都大了,这些线索匪夷所思,飞絮缥缈,像是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

我们走过二楼到了三楼,刚从楼梯出来,听到走廊一侧的卫生间里传出了笑声。我做个手势,示意大家放轻脚步,尤其是小孩,不要发出声响。

我紧紧捏着斧子走在前面,到了卫生间门口,门没锁,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卫生间盥洗台上有个硕大的镜子,包玉站在镜子前,她正快速做着一套动作,一边做一边盯着镜子乐。

这套动作非常复杂,需要不断变化两只手的手势,与此同时,镜子里的她也在对应做着这套动作。

镜子里镜子外,像是有两个人在比赛做手势。看谁做的快。

不知是不是花眼了,镜里镜外似乎真分出了胜负,镜子里的包玉要更快一点。

第三百零八章(308)小森林

包玉对镜子做着奇怪的手势,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我们。

“你干什么呢?”我问。

“没干嘛,照镜子呢。”包玉一边说,一边慢慢从卫生间出来。我护着众人往后退,手里紧紧捏着斧子,全神贯注看着她。

包玉温柔笑笑:“你们干嘛,怕什么呢?”

“安天成是不是你杀的?”我盯着她问。

包玉笑了笑:“我也在找这个凶手,你们找到了吗?”慢慢走过来。

我大吼一声,“站住!”

包玉还真乖乖站在原地,“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她甩了甩头发道:“反正你们也活不下去了。”

狄可儿在后面拽着我的衣服,着急地说::“刘哥,我们别和她废话了,赶紧走吧。这个女人太吓人了。”

我点点头,做手势示意大家后退,我们一直退到楼梯口,包玉跟了上来,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你们想不想听真相?还是想死的不明不白。”

我心念一动,问道“什么真相?”

“首先你们要相信我,不要防备心如此强烈……”

包玉正说着,常茵茵在后面捅咕我,着急地催促:小教授别和她废话,赶紧走,这个女人疯了。

我护着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下楼,包玉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我们眼神悲哀:“走吧,你们走了,我也该走了。这个梦要坍塌了……”

我停住了,愣在原地,没听错吧,她说的是“这个梦要坍塌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跳加速,意识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这时两个女人护着孩子已经到了楼下,常茵茵着急催促:“小教授,快下来啊。”

我一想,不行,必须把事搞清楚。

我又快步上楼,包玉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我提斧子追了过去,包玉走得不急不慢,在不远处就是追不上。

走廊尽头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包玉打开窗户,慢慢爬上窗棂,张开了双臂,想要跳楼下去。

我一个箭步窜过去,在她起跳的瞬间,后面一把抱住,用力一摔,把她摔在地板上。包玉一头撞在墙壁,眼神慢慢黯淡,晕了过去。

常茵茵跑过来帮忙,我让她和狄可儿找来绳子,把包玉重新捆上,然后带到一楼大堂。

我让狄可儿带着孩子先回避,狄可儿有点信不过我,坚持一定要在现场,想听听包玉说什么。

等了很长时间,包玉慢慢清醒,发觉自己又被捆了,呵呵呵冷笑,目光扫视着我们,像是看一群死人。

“包玉,我不难为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我说。

“我说的你们不会信。”包玉道:“你们如果先入为主否决了我,便会坚定自己的执念,那就永远也出不去这个山庄了。”

狄可儿紧紧抱着儿子说:“包玉,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为什么说我们永远也出不去这个山庄?”

包玉道:“要出这个山庄,不能用物理方法,坐车啊游泳啊什么的都没用。”

狄可儿呼吸急促问,那怎么办。

包玉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出去,但我知道我怎么出去。”

“你怎么出去?”我们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包玉道:“死了就出去了。”

我看看常茵茵,常茵茵看看狄可儿,大家脸上都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

狄可儿浑身都在抖,牙齿咯咯打架,抱着自己儿子,像是抱着唯一救命稻草。

“你把话说明白点。”常茵茵厉声问。

包玉笑了笑,幽幽地说:“其实啊,这里只是一场梦。”

常茵茵迷惑不解,狄可儿冷笑,而我则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在澎湃,浑身血在涌动。包玉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怎么知道这是一场梦?

“我们所有人都在一个梦里,这个梦是公域梦。”包玉说完恍然:“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公域梦吧。所谓的公域梦就是,这个梦既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它是单独存在的梦境空间。我们都在这里。至于这个公域梦怎么来的,这也是我进入这个梦调查的原因。”

说真的,如果我不是提前知道内情,我是坚决不信这套鬼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包玉疯了,第二反应就是她在耍我们玩。

但我知道,她说的看起来荒谬,其实就是真相,而且比我知道的还要更深一步。

我原以为这个梦是常茵茵的梦,没想到这里是公域梦,我们所有人都联机在这个梦里。

会推导出两个颠覆性的结论:第一,这里存在的所有人,都是真实的做梦者,并不是常茵茵臆想出来的;第二,这里出现的一些匪夷所思的细节,并不是常茵茵意识的投射,而全部来自这个单独的公域梦。

我默不作声思索。

常茵茵摇摇头冷笑着说:“你说的什么鬼话,你觉得我们能相信吗?”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包玉道:“就不能说出真相。说完之后,会引起你们思维的抵触和反弹,反而更加深你们的执念。所以你们,就更出不去了。”

“不,我信!”狄可儿跑过来哀求说:“只要能让我和儿子出去,你说什么我都信!让我做什么都行,你继续说啊。”

包玉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接受不了的事实,其实你们每个人都离死不远,有的人就差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常茵茵黑着脸问。

包玉道:“我们为什么会都到这个公域梦里,因为大家出事时都在一辆大巴车上。真相就是,你们乘坐去山庄的大巴车在盘山路时发生了意外,车子滚落山崖死了很多人,有一部分人在将死状态。他们在临死前进入了濒死梦境,便是这个鬼地方了。”

“胡说!”常茵茵眉毛倒竖,终于露出大小姐的风范:“我们现在都是魂儿吗?”

包玉笑:“差不多。做梦就是出阴魂,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的魂儿都在这里。”

“那你呢?”我问:“你又是谁?”

包玉道:“我不是你们看到的包玉,现实世界里我被称为‘幽暗森林’,是国内清醒梦群的一个成员。专门研究清醒梦的。”

常茵茵低声问我,清醒梦是什么。

我傻了,站在那浑身都是僵的,整个人呆若木鸡。

幽暗森林?我记得非常清楚。清醒梦群里确实有这么一号,属于大神级别的人物。

第三百零九章(309)两个狠人

我记得很早很早以前,为了抓捕火妹,曾经在清醒梦群参与过一次精英会谈。当时留下印象最深的两个人,一个是肉半斤,一个是幽暗森林,这俩小子损透了,把夏日梦一顿怼。夏日梦那么大的大神,在他们面前也得退让三分。群主奇先生当时一个屁都不敢放。

后来肉半斤做了我们的师父,这小子确实是狠人。现在呢,又出现了幽暗森林,他和肉半斤能称兄道弟,可见清醒梦的造诣已经到了一定境界。

幸好这小子不认识我,我们在群里交流用的都是ID,我的是程序员,没有用真名。

非常奇怪,幽暗森林应该是男人吧,为什么在梦里会变成包玉,变成了一个女人?

因为他说出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本质,甚至比我知道的还有颠覆性。我不得不信他的身份。

常茵茵和狄可儿在询问包玉,关于清醒梦的一些事。包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单解释了什么是清醒梦,以及国内清醒梦组织,他就是这个群里的一个管理者。

“好吧,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常茵茵道:“怎么才能从这个山庄出去,像安天成那样死去吗?”

包玉摇摇头:“那是他的方法,你们说不定死了就真的死了。”

“为什么是他的方法,我们用不了?”常茵茵追问。

包玉笑了:“这个问题得问你的男朋友了。”

常茵茵和狄可儿马上看向我,目光有询问之色,我被逼无奈从兜里掏出卡片,是从安天成身上搜到的。

我递给常茵茵,常茵茵看了看,脸色顿时阴下来,又递给了狄可儿。

狄可儿特别生气,质问我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

我赶紧解释,“我是好心,安天成本来死的就这么惨了,从他身上找到的东西诡异莫名,我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常茵茵口气冷下来:“小教授,我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好不好,我不喜欢。”

狄可儿念着卡片上的字,“……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金卡,持卡人有一次逃生的机会,必须要接受死亡。注:死亡才是解脱,解脱才是再生……”

包玉道:“这下你们知道了吧,你们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过死亡的方式离开,那就是安天成。他现在估计已经在现实世界里醒来了。”

“凭什么是他?”狄可儿激动地全身发抖。

“这就牵扯到下面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包玉说:“他的这张卡是小红帽发的。”

“小红帽是谁?”常茵茵问。

包玉摇摇头:“这是我来调查的原因。这个公域梦以前是没有过的,因为你们遭遇到了意外,所有人都处于濒死状态,然后这个公域梦就产生了。这个梦里多出来一个未知人物,就是小红帽。他肯定不是当时车上的人,我不清楚他的身份,从目前种种迹象来分析,他应该是这个梦境的掌控者。”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生是死,完全由他说了算。”我说道。

包玉点点头:“就是如此,他在向你们发卡,在和你们做游戏,具体什么规则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拿到,具体是什么卡就各安天命了。”

我们互相看看,常茵茵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都摸摸自己身上。”

我摸了一遍自己衣服和裤子都没有发现卡片,常茵茵也把身上检查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狄可儿检查了自己也没有,轻轻摇摇头。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小孩曹瑞。

狄可儿摇着头,说不可能在自己儿子身上。捆在椅子上的包玉冷笑:“你检查一下不就行了。”

狄可儿摸索着孩子的衣服。曹瑞小脸很白,呆若木鸡,任由妈妈检查,突然他的兜里“吧嗒”掉出一张深黑色的卡片。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气氛压抑。

“妈妈,我不知道,妈妈。”曹瑞都快哭了。

狄可儿蹲在地上,颤抖着捡起那张卡片,我和常茵茵想凑过去看,谁知道狄可儿马上背过身,后背挡住我们的视线。

她小心翼翼翻开卡片,低着头偷着看,把卡片藏的那叫一个严实。

看了片刻,她把卡片收回兜里,面色如常,但仔细观察她的手,在控制不住的抖。

常茵茵尝试着问:“没事吧?”

“没事。”

“卡片上写的什么?”

“没,没写什么。”

常茵茵真的不高兴了:“可儿,我们是个团队,你说出来啊,大家一起分享这个消息,人多力量大。你自己胡想,很可能想岔了。”

狄可儿似乎被说动了,还是摇摇头:“真的没什么,跟你们都没关系,你们别问了。”

包玉笑:“如果不是我觉察到梦境的气场不对劲,真想陪着你们再玩下去啊,想看看你们每个人最后的结局。好了,玩归玩闹归闹,我要走了……”

“等等,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狄可儿尖着嗓子喊。

“你问吧。”包玉在椅子上左扭扭右动动,像是变魔术一样,身体竟然慢慢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狄可儿抖着手问,“你怎么离开这里?”

“反正你们也活不久了,告诉你们没关系,”包玉说:“我以清醒梦模式,进到这个梦里,随后附身在包玉身上。包玉也是这次意外的受害者,躺在ICU抢救的病人,她是你们中的一员。我利用了梦里她的精神体……说起来有些绕,你们就想象成鬼怪附身吧。”

“如果你回去……”狄可儿说。

包玉道:“我回去了包玉就会死亡。因为我回去的方式就是自杀,包玉死了,我也就解脱了,这个梦里的包玉只是为我所用的一个躯壳。”

“这样啊。”狄可儿突然抄起扔在沙发旁的铜斧,冲过去,挥动斧子砍向包玉。

包玉大惊,她已经从绳子里挣脱大半,可还是没自如活动。没想到狄可儿这么个弱女子突然发难,而且还抄着一把斧子。

包玉用尽全力躲闪,一斧子砍在肩膀靠近脖子的部位,血“蹭”一下喷出来。

狄可儿用脚蹬着包玉的身体,用尽全力拔斧子,可斧子嵌在骨头里,一时竟然拔不出。

包玉嘴角抖动,失血过快,嘴唇没了颜色,竟然在笑:“为什么这么做?”

狄可儿颤抖着掏出衣兜里的黑色卡片,“上面写着,只有杀了你,才能让我儿子离开!”

包玉冷笑:“你杀不了我的。”

狄可儿回头看我和常茵茵:“你们别靠近!为了我儿子,我可以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拉着常茵茵退后一步,示意不会过去。

“好了,”狄可儿看着包玉:“他们不会帮忙,你是必死的。你放心,我能下得去手,为了我儿子!”

“你杀不了我。”包玉慢慢闭上眼睛:“因为,我会死在你杀我之前。”说着,嘴角缓缓流出一行鲜血。

她竟然在咬舌自尽!

第三百一十章(310)残酷现实

包玉要抢在狄可儿杀死自己之前自尽。她的真实身份是被幽暗森林附体的,我没想到,幽暗森林关键时候能有这样的狠劲儿!为了早点弄死自己,竟然咬断舌头。

狄可儿看到这情形快疯了,冒出一股蛮力,“啪”一声竟然把嵌得牢牢的斧子拔了下来,包玉垂着头,嘴角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狄可儿凄惨一声长叫,常茵茵喊道:“快,再补一刀!趁着她还没有死透。”

狄可儿得到了提示,来不及擦眼泪,猛地照着包玉的脑袋又是一斧子。后面的场面连我都没法看,赶紧背过身,没忘了把孩子曹瑞的眼睛蒙上。

这样的场面不能让孩子看见,是一辈子阴影。

耳边传来类似菜刀剁肉的声音,没有人说话,耳边只有狄可儿浓重的喘息,和常茵茵牙齿打架的声音。

好一会儿,传来狄可儿悲痛欲绝的哭声,常茵茵紧紧靠着我,如果没有支撑,她下一秒钟就会晕倒。

我紧紧掩护着孩子,好一会儿问道,包玉死了吗?

常茵茵虚弱地说:“死的透透的,不能再死了。”

这时墙角传来“沙沙”声,一处隐藏的内置喇叭响了,传来男女莫辨的电子音:“请大家到二楼会议厅集合。”

我们互相看看,狄可儿大声喊:“你是谁?”

“咳咳,请大家先到二楼会议厅集合。”声音没了。

我们只得离开一楼大堂,到了二楼,这时我才细细打量狄可儿,这女子裤腿上溅得全是血,人抖若筛糠,可想而知,她刚才的行为有多疯狂了。

狄可儿晕头转向,常茵茵去扶,被她甩开。她想抱自己的孩子,小孩曹瑞竟然被妈妈吓得往我的怀里躲。

狄可儿跪在楼梯上,颤抖着看着孩子,哭了起来。

我和常茵茵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不好受。狄可儿哽咽:“瑞瑞,我是为了你啊,我只有杀了那个女人,才能让你活着出去。你体谅体谅妈妈,好不好?”

小孩哪懂这些,就是本能的害怕,紧紧抱着我的腿。

狄可儿嚎啕大哭。

常茵茵劝着把她扶起来,“你别难过了,你已经杀了那个女人,你儿子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狄可儿受到启发,突然恍然大悟说:“不对!那女人已经死了,我儿子没有离开啊。”

“别猜,大家别猜。”我稳住她们的心态,说先到二楼会议室听听怎么回事再说。

到了二楼,在会议室坐好,孩子曹瑞还是不敢去妈妈那里。也是,他妈妈满身都迸的血,别说孩子,连我都觉得膈应。

大家刚坐好,墙壁上端徐徐落下一个液晶屏幕,我们心里都很怪异,这一幕刚到山庄时发生过,当时屏幕上出现了黄总,正是黄云心,现在又来这一幕。

我尝试用心念交流,但得不到黄云心任何回馈,狐疑不定,只能看看再说。

屏幕上全是雪花,好一会儿画面清晰,出现了一顶红帽子。竟然还有镜头语言,整个镜头往后拉,一开始是红帽子特写,然后越缩越小,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

狄可儿忽然大叫:“小红帽!啊,我知道了,小红帽其实就是山庄的黄总!对不对?”

我屏息凝神,心怦怦跳,也有点糊涂了。

随着镜头拉远,出现了整个场景,一个人戴着红帽子,坐在一间会议室里,背对着我们。这会议室,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的所在。

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狄可儿和常茵茵藏在我的身后,一边一个,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大家好。”小红帽用的是电子音:“我说一下规则。”

“你是谁?!”我喝问。

小红帽自说自话,根本不搭理我:“你们确实在梦里,我是这个梦的主人。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本来所有能量体都可以活下来,但梦境的能源有限,只能保证一个能量体可以离开。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我不会再分发卡片,这是最后的决定。”

话音一落,屏幕出现很多雪花,画面开始模糊。

狄可儿哭着冲过去:“小红帽,我杀了那个女人,你答应过的,让我儿子离开。”

屏幕一片漆黑,液晶电视徐徐上升。

狄可儿颓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时曹瑞忽然说话:“妈妈。”

曹瑞挣开我的怀抱,跑向狄可儿,狄可儿擦擦眼泪张开怀抱,两人就在拥抱的前一刻,孩子曹瑞化作一片星点,遁入虚空,再也不见。

狄可儿抱了个空。

我们互相看看,常茵茵轻轻地说:“你儿子出去了。”

狄可儿又是悲戚又是惊喜,情绪都快崩溃了,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我抹了把脸:“曹瑞出去了说明……”

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常茵茵轻声说:“说明包玉没有自尽成功,她被狄可儿杀了。”

我坐在椅子上,脑子嗡嗡作响。包玉是被幽暗森林附体的,幽暗森林没有自尽逃出生天,他现在怎么样,难道死了吗?

这件事没法细想,越想越是心寒,有种不明觉厉的阴森。

“小教授,我们走吧。”常茵茵轻轻地说。

我们留下狄可儿一个人在会议室干嚎,出了这栋别墅。常茵茵要求下,我开着车回到了最开始我们住的别墅。在一楼大堂我把壁炉点燃,屋里空气暖暖的。

我们坐在沙发上,常茵茵把自己蜷缩起来,缩在我的怀里,我紧紧搂着她。屋里气氛暧昧却透着一股悲凉。

“小教授,你听到小红帽说的话了吗?”

常茵茵轻轻说:“我们这些人只能活一个。”

我点点头,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澎湃起伏。难道我进这个梦错了?我的到来竟然在抢占常茵茵的资源……如果小红帽说的是真的,我的本意本来是救常茵茵出去,结果反而导致剥夺了她生的机会。

“小教授,我现在才知道,”常茵茵慢慢起身看我:“你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已经死了,对不对?”

“你没死。”我说道:“我正在救你出去。事情是这样的,你在云南参加一次商务谈判,坐的大客车发生了意外,很多人都死了,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但是活下来的人,情况也不乐观。对了,你有个朋友叫沈超。”

“小超,我知道,是我的好姐妹。”常茵茵说。

“她把你带到自己的别墅,请来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照看你,现在的你正躺在病房的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是植物人状态。”我犹豫一下,还是全盘托出:“所有人都在期盼你醒来,我这次入梦就是要带你回去的。”

“但是我们中间只能活一个,对吗?”常茵茵说。

第三百一十一章(311)对不起

常茵茵问出一个相当尖刻的问题,我和她是不是只能活一个。

我给她宽心,让她放心,解释说我不是这场事故里的人,只是外来入梦救你的,只能活一个的规定对我不合适。

就算我解释完,常茵茵还是不开心,躲在我的怀里有些抑郁。

我继续道:“这场生存保卫战不在你和我,而是你和狄可儿的……”

说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狄可儿会不会也想到了,她对此是什么态度?

常茵茵轻声问我想什么,我告诉她,有点担心狄可儿。

常茵茵按住我的嘴,脸色苍白:“小教授,我们不要管外人了,其他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想以后的生和死,只是在这一刻,我是开心的,是满足的,这就行了。”

她低低地说:“我宁可活在梦里不出去,因为梦里,有你。”

我痛断心肠,紧紧搂住她,常茵茵闭着眼睛轻轻说:“这就是缘分吧。你害了我半辈子,我要你补偿,就在这一刻,不要离开我。”

我们相拥在沙发上,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屋里很冷,就算点着炉火温度也不高。常茵茵似乎是感冒了,嘴唇发白,闭着眼睛轻轻说:“小教授,小教授……”

“我在呢。”

“小教授我好难受,好冷,好黑,我是不是要死了?”常茵茵虚弱地说。

我心里很痛,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现实世界里常茵茵撑不住了,就算有医生和护士的照看,她也要寿终正寝,正在死去。

“别胡思乱想,”我在她耳边鼓励:“坚持住,我们马上就会回去。”

“回不去了,真的。”常茵茵闭着眼说:“就这么死去也挺好,我知足了。”

我的目光落在壁炉旁边的木柴,一堆木柴旁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把铜斧。原来有两把,我拿了一把防身,后来被狄可儿用来做凶器杀了包玉,现在还剩下一把。

我犹豫了一下,推开怀里的常茵茵,离开沙发走到墙边,拿下墙上的斧子。

常茵茵勉强睁开眼,虚弱地说:“小教授,你回来,你回来。”

我把斧子重新挂回去,然后走回来,常茵茵一把搂住我,“小教授,我知道你要干嘛去,你要杀狄可儿对不对?不要这么做,好吗?答应我。”

“杀了她,你才能离开,你现在的情况……”我艰难地说。

“不要这样。”常茵茵慢慢闭上眼睛:“不要这样……我不想活着还背负一条人命,更不希望你来背负……不要这样,好吗……”

说实话,如果这就是个单纯的梦,杀掉狄可儿不在话下,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对应现实中的一个人,狄可儿死在这儿,现实中的她也死了。我实在下不去手。

我们两人相拥相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闪电打过,眼前亮了一亮,随即是隆隆雷声。我醒了。

睁开眼睛,壁炉里的火苗已经熄灭,屋里极为阴冷,光线晦暗。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我看到餐桌旁站着一个女人。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常茵茵,低头一看,她还在怀里睡着很死。餐桌旁的女人是狄可儿。

她看着我们。我马上警觉了。

狄可儿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看你们状态不好,找来了咖啡,用热水冲了,提提神吧。”狄可儿体贴说。

我拿起两杯咖啡,道了谢,把咖啡放在一边没喝。

狄可儿疑惑地看着我,我说道:“茵茵还没醒,等她醒来吧。”我用手摸摸常茵茵的脑门,滚烫滚烫的。我有点担心,把她扶起来,颤抖着用手比量了一下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那你先喝吧。”狄可儿把一杯咖啡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杯子表面滚烫的,果然刚刚热好。我用嘴吹了吹浮面,再次向她道谢。

“可儿,说说你儿子吧。”我也是找着话题:“你们感情很深。”

“嗯。”狄可儿说:“我是单亲妈妈。那个男人给了我孩子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不需要男人,只是需要一个孩子。他只是借给我种而已。”

“孩子长大总需要父亲。”我说:“再说曹瑞还是个小男孩。对了,既然没有爸爸,他为什么还姓外姓,随着你姓多好。”

“我的孩子姓什么是我的自由。”狄可儿口气严厉起来。

我不说话了,此时此刻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可能哪个问题就杵着肺管子了,还是不问为妙。

等了一会儿,狄可儿再次催促我喝咖啡。我嫌热,说再等等。狄可儿道:“别等了,气温这么低,待会儿就凉了。咖啡凉了不好喝的。”

我再次吹吹咖啡表面的浮沫,然后把嘴唇凑上去,还没碰到咖啡,抬起头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

“我记得墙上挂着一把斧子,为什么没了呢?”我盯着木柴旁空空如也的墙壁说。

狄可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知道机会来了,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掐住她。

她坐在椅子上,不怎么牢固,我们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狄可儿猛地抬起一腿,正顶在我的中间部位,我疼得惨叫一声。她一个轱辘爬开,双手探进餐桌下面,猛地掏出两把闪闪亮的铜斧子。

“我靠,还真是你拿的。”我大吼。

狄可儿扑过来,两把斧子同时砍向我的脑袋,我一个就地十八滚躲开,“啪”一声斧子砍在地上,直冒火星子。

我靠着沙发,脸色都白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狄可儿提着两把斧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我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离开我的儿子。”

她一步步走过来,裤腿上全是血,是杀包玉时候溅的。狄可儿这样的弱女子,此时看起来却像混世魔王,一个被执念折磨的女鬼。

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走向我,一斧子剁了下来。

我侧侧脑袋,勉强躲过去,沙发扶手被重重砍中,斧子嵌在里面拔不出来。

可想而知,这小女子杀意有多强,下了他妈的死手!

也从一个侧面看出来,她没有任何用斧子的经验,连续两次把斧子砍中东西拔不下来。狄可儿不管那柄斧子,她的手里还有一把,面向我,再次冲杀过来。

“对不起,我们只能活一个。”

第三百一十二章(312)只能活一个

狄可儿疯了一样,持着单斧朝我猛砍。这女人没什么套路,就是玩命,这一点才是最致命的。胆小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要是连命都不要了,堪称世间无敌。

我无法还手,稍一迟疑,利刃闪闪的斧子直接照脑袋瓜子上砍。我被她撵的满屋乱跑。

狄可儿眼珠子都红了,最心底的兽性激发出来,像一头母狼。

我绕着餐桌跑了一会儿,外门虚掩着,决定往外跑。狄可儿大叫一声追了过来,朝着我的后背就是一斧子,我一个没躲利索,感觉后背剧痛,好像划到了皮肤,受了伤。

我强忍疼痛跑出房门,狄可儿持着斧子追过来,我穿过院子来到外门,气喘吁吁看着她。她如果有下一步动作,我再逃之夭夭。

狄可儿站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的我,嘴角忽然翘起,意味深长一笑,然后把房门缓缓关上。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常茵茵还在房间里!

我大声吼:“你别乱来。”

狄可儿嘴角含笑,她本来就是个很漂亮的美人,这么一笑很美,此时此刻却透着一股嗜血的阴森。

我猛地一咬牙,罢了,此时此刻我自己逃之夭夭,弃常茵茵于不顾那是不可能的,我毕竟是个男人。罢了,罢了!

我扫了一眼院子,随手捡了一根粗树枝,聊胜于无吧。我反身跑回来,门已虚掩,只剩下一条缝隙。狄可儿不知什么用意,故意把门关得很慢很慢。

到了近前,我拉开房门,眼前突然一花,一把铜斧闪着精光迎面劈了下来。

我下意识一躲,避开了要害,左臂没有躲开,一斧子擦了过去。我惨叫一声,左臂鲜血淋漓,疼彻心扉。我的心突突跳,不敢去瞅伤势。

狄可儿提着斧子站在门里,“刘海洋,我不想伤害你,但没办法,你也听到小红帽怎么说的,我们只能活一个。”

她向我走了一步:“我不能离开儿子,他还小,他醒了我没醒,谁照顾他呢?你行行好吧。”

我强忍疼痛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冲动,我们会想出办法一起逃出……”

没说完,狄可儿一斧子横向挥动,正奔着我的喉咙。我暗暗叫苦,只得再往后退,可我们之间离得太近了,她发招又极为迅猛,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瞬间心都凉了,指定躲不开。

在斧子马上过来的时候,突然狄可儿怔了一怔,手停了,斧子软绵绵脱手。她难以置信回头去看,常茵茵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手里拿着硕大的烟灰缸,厚墩墩的边缘都是血迹。

狄可儿摸着脑后,手上是血,她脸色惨白,轻轻叫了声儿子的名字“瑞瑞”,摔在地上不动了。

常茵茵看着我,她然后做了个举动吓到我了,骑在狄可儿的身上,挥动手里的烟灰缸再照着后脑砸下去,“噗嗤”几声。

我不忍卒看,大吼“住手”。

“哥哥。”常茵茵虚弱地说:“我只有这么大的力气,如果她醒了,我们都会死。”

她照着狄可儿的后脑又打了两下,我赶忙拽她起来,紧紧抱住:“好了好了,茵茵,她死了,停手吧。”

常茵茵手一软,烟灰缸落在地上,砸出很大的声响,骨碌碌滚远了。她回抱着我,痛不欲生,嚎啕大哭。

我把她送回屋,然后回来检查狄可儿,后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我慢慢把她翻过来,狄可儿睁着两只大眼睛,面色惨白无血。

我轻轻用手探其鼻息,又摸摸脉搏,什么都摸不到。

我颓然坐在地上,她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你恨我吗?”常茵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打了个激灵,不好!现在就剩我们两个,常茵茵会不会把我也杀了?

我赶紧回头去看,她抱着肩膀,虚弱地说:“小教授,你恨我吗?”

我不好意思,人家根本没有下黑手的意思,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站起来说,狄可儿死了。

常茵茵看了一眼,没有太多的情绪,“她该死,谁让她伤害你的。”

“你是为了我才……”

常茵茵纵身入怀,紧紧抱住我:“小教授,我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这话很暧昧,可此时此刻听来怎么不得劲儿呢,总觉得她的潜台词是,谁也不能杀你,只有我才能杀。

“你陪我坐会儿,好吗?就咱们俩。”她在怀里轻轻地说。

门口还有具死尸,血腥扑鼻,此时此刻我们都不在乎,看都不看一眼。彼此拥抱坐在沙发上。

“小教授你猜错了。”她轻轻说。

“怎么猜错了?”别看我抱着她,可还是加着小心,怕常茵茵朝我心口来一刀。

“你说你不在这个游戏里,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死了,我还是没有出去。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了。”常茵茵笑着说。

我加了小心,狐疑了一会儿,不知说什么好,“嗯”了一声。

“我真不想看到这一幕,你我两人里只能活一个。我死了你会伤心,你死了我更会痛不欲生,怎么办呢?你这么聪明。”常茵茵低低地说:“你想个办法嘛。”

“那我……”我犹豫一下,生死关头谁也别吹牛逼,没有人会不为自己打算。这一刻,我真是左右为难。自杀吧,当然不甘心,杀了常茵茵?更是做不出来。

常茵茵抬起头看我,轻轻用手捂着我的嘴:“你别说了,我们就这么抱一会儿好吗?”

我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如此两难之境,交给老天爷吧。我要做的就是享受当下。

虽然不甘心这么死,但常茵茵真要杀我,我也认了。至少不用这么纠结。

我们彼此相拥,我闭着眼睛她也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我渐渐昏沉,常茵茵轻轻说:“我知足了。这一辈子太难了,太难了。爸爸妈妈死了,弟弟死了,别人都看我有钱,可看不到我的辛苦。这一刻我才彻底放松下来。小教授,你不要走,我好想你,你要使劲儿抱我,再使劲儿……”

我使劲把她往怀里揽,常茵茵在低低的饮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还活着。再低头看常茵茵,她窝在怀里一动不动。

我心头一沉,赶忙叫着她的名字,茵茵,茵茵。

常茵茵瘫软倒在腿上,紧紧闭着眼睛,嘴角流着鲜血。我颤抖着抬起头,地上洒落着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已经空了。

正是狄可儿先前泡来的咖啡。里面有毒。

“茵茵,茵茵。”我晃着她。

常茵茵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313)小红帽

摇动常茵茵的肩膀,软软绵绵没有反应。

我嘴唇颤抖着,眼圈瞬间红了,带着哭腔叫她的名字。

我轻轻把常茵茵扶起来,先是做人工呼吸,再压胸口,来回伸展她的四肢,这时可以确定,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我抱着她的尸体,跌跌撞撞往外走,跨过狄可儿的尸体,来到院子里。外面天光大亮,蓝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层,我走出大门口。

抱着常茵茵上了大巴车,我说话有点哽咽:“茵茵,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家了。”

我开着车往山庄外面开,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鬼地方。离着山庄越远越好,把一切血腥和不快都留在阴霾之地。常茵茵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把她留在那个鬼地方!

很快来到河边,我抱着常茵茵的尸体下了车,站在波涛汹涌的河边,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往下淌。

常茵茵尸体已经渐渐变硬,脸色苍白的可怕,我在想一件事,常茵茵知不知道咖啡有毒,她是故意寻死吗?就为了把生的名额让给我?

“你怎么这么傻?”我看着她,眼泪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此时此刻真的是痛彻心扉,我先前竟然担心常茵茵会不会算计自己,会不会下暗刀,我真是小人之心。她为了救我,都自尽了。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我跪在地上,擦擦眼泪,此时此刻我不急着出去,想在这里把常茵茵埋葬,不希望她暴尸,哪怕只是个梦。

我动手挖地,两只手疼得厉害,左臂被狄可儿砍了一斧子,现在血都黏了,衣服都粘在伤口上。

我强忍着疼痛,在河边刨开一个长方形土坑,小心翼翼把常茵茵放在里面。她是闭着眼走的,嘴角含笑,她解脱了。

我深吸口气,真的希望这里只是个梦,常茵茵已经在现实中醒来,希望一切都是错的。

我正在向尸体上堆土,后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猛地觉察不对劲儿,这里怎么还有人?!

我透骨生寒,回头去看。

阳光下,此人背光而站,脸上黑森森一团,唯一能看清的,是头上戴着的帽子。

那是一顶红帽子。

我马上反应过来,随手抓起一块大石头站起来防身,退一步厉喝:“你是小红帽?”

“嗯。”那人点点头。

“你想干什么?所有人都死了,满足你心愿了?”我警惕地说。

“所有人都死了?”小红帽发出一串男女莫辩的声音:“不,除了你还有人活着。”

“谁?”我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你?我们之间也要死一个?”

小红帽摇摇头:“跟我来。”说着上了大巴车。

我没搭理她,用心把常茵茵尸体埋好,然后在土堆上做了个标记。看着奔腾的河流,我慢慢亮起手腕,上面的数字并没有亮起来。

我有个想法,想把这个公域梦链接在手腕数字上,随时可以来,但没有成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

我看着大巴车,这个梦的主人是小红帽,或许把这个人整死,我才能拥有这个梦境。

如果真的可以拥有这个梦,我不会做任何变动,这里会成为一座悼念常茵茵的坟墓。

我慢慢腾腾上了大巴车,此时此刻真的冒出了杀心。小红帽坐在后面,整个人缩在座位上,帽檐压低低的,说道:“你开车,回山庄。”

我发动车子,思绪万千,看着后视镜里的红帽子,心想只要冲动一下,开着车冲进河水里,就能把此人杀死。但转念一想,这个梦都是此人的,喝水未必就能成功,反而打草惊蛇。

我正这么想着,小红帽在后面瓮声瓮气说:“别乱动心思,好好开你的车,我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

我开着车往回走,小红帽继续说:“我不是坏人,也谈不上好人,只是这里的梦主,一个执念之人。我说到做到,你和另一个人自相残杀,谁活下来谁就能离开。记住,这不是我的游戏,而是梦里的规矩。我也更改不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回到山庄,小红帽在后面指挥方向,车子转来转去停在一栋别墅前。

下了车,我抬头仰望,这栋别墅很是眼熟,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在别墅二楼发现了暗门,那里直通地下室,还藏着一头牛。

“走吧。”小红帽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跟在后面。

进了别墅,小红帽带着我熟门熟路上了二楼,进入那个房间。五斗橱打开,所有抽屉都拉出来,破烂散了一地。我有些恍惚,这一切痕迹都那么鲜活,似乎就发生在上一秒钟,想到了包玉,想到了常茵茵,心一阵绞痛。

小红帽全身捂着严严实实,尤其帽檐很低,指着橱子后面的暗门,说进去吧。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倒要看看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矮下身爬进了五斗橱,来到后墙的暗门前,几块木板落在地上,还是当时包玉踹碎的。

我深吸口气,爬进了向下的甬道,小红帽也跟了上来。

本来我还担心此人能不能在后面暗算我,但想想不至于,想害我早就害了,不至于等到现在。爬了很长一段,从甬道出来,外面便是空阔的地下室。

小红帽也爬了下来,冷冷说:“去牛棚。”

我抹了把脸,照话做了,一直往里走,进到后面的暗室,推门而进。里面传来奶牛“哞哞”的叫声。

牛棚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地上堆积杂草,奶牛抬眼看看我,继续低头吃着草,墙角放着几个桶。

小红帽走了进来,站在门口。

“什么意思?”我沉声说,现在索性也不怕了,看看能玩什么花样。

小红帽垂着头说道:“另一个活着的人,就在这里。”

我打量了一下不大的牛棚,除了一头牛,空无一人。我冷笑一声:“别告我这是一头成精的奶牛,一会儿会变成个人。”

小红帽咧咧嘴,慢慢走到奶牛身边,用手拍打牛背。牛“哞”一声长叫,硕大的肚子晃来晃去,突然从牛的后侧喷出大量黏稠液体。

喷了后面整整一墙。

我愣了愣,第一时间是懵逼状态,随即突然冒出一个极为震惊的想法。

这只奶牛,难道要分娩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314)胚胎

奶牛发出一声长叫,“哞~~”,屁股后面涌出大量无法形容的液体,整个密室充斥着怪味。这味道说臭不臭说腥不腥,闻之欲呕,极为上头。

伴随着这些液体,牛身体里慢慢出现一个胚胎薄膜。

肉胎外面套了一层淡红色的膜,隐隐看到里面有个人形物体蜷缩。也就是说,这头牛分娩,生下来一个人……

我站在原地震惊的脑子嗡嗡响,历经这么多古怪梦境,眼前这一幕还是强烈地挑战了神经。

我扶着墙,怕突然晕倒了。

肉胎“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小红帽蹲下来,用手把外面那层薄膜撕掉,露出了里面的人。

奶牛长叫一声,身体向着一侧轰然倒下,再没了呼吸。生下这么个怪胎,它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薄膜全部撕掉,里面的人蜷缩在地上,是个成年人,并不是婴儿,全身皮肤光滑,头深埋在膝盖里,双手遮挡住面容,看不清长相。

这个人的身形太好了,又是光头,从露出来的部分看,一时分辨不出男女。

我靠着墙两腿发软,现在一阵风就能吹倒,眼前这一幕视觉的冲击力太强,而且反人性。也就是我吧,换一般人早崩溃了。

“你到底是谁?”我艰难地说。

小红帽慢慢摘掉头上的红帽子,露出一头秀发,缓缓看向我。

微弱光线中,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看清之后我如五雷轰顶,靠着墙,身体软绵绵往下出溜。

小红帽竟然是常茵茵!

我马上确定,这就是常茵茵,而不是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那个眼神那个神态那种感觉,就是她,没跑!

我颤抖着嘴唇,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问出来:“茵茵,是你吗?”

“是我。”常茵茵平静说:“没想到吧?”

“你到底是谁?死的那个又是谁?”我磕磕巴巴地问。

“原来的常茵茵已经死了。”她说。

我脑筋一转,抓住一个漏洞,说道,“不对!常茵茵活着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你,小红帽。你怎么可能是她死了之后出现的呢?”

“你这什么脑子?”常茵茵讽刺:“我说了我是她死了之后才出现的吗?真想不到,我常茵茵怎么会看上你?我告诉你吧,这个濒死梦境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公域梦,幽暗森林也是个一瓶子不倒半瓶子晃荡的主儿。这个梦,就是我常茵茵的个人梦!不过呢,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死去的那些亡魂,他们把能量都提供在这个梦里,它也从个人梦升级到了公域梦。”

见我不说话,她叹口气:“刘海洋,你不配叫小教授,难为我喜欢你二十多年。我还是和你说明白吧。常茵茵在客车上发生了意外,垂死之际,心怀执念,一定要见到小教授,也就是你。执念如此强盛,逐渐在梦中化为实体,那就是我。我还在雏形时,遇到了一个人,此人神通广大,赐我梦符,让我成熟,逐渐我可以驾驭整个梦境。”

“梦符?”我疑惑地说。

常茵茵慢慢抬起右手,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串数字正在闪闪发光,鲜红无比犹如胎记。这串数字是,“2509”。

我恍然大悟,一通俱通:“赐给你梦符的是个女人,满头的小脏辫,对吗?”

“你认识她?”常茵茵反问。

我体内巨寒,手都在抖,小妖鹿其实已经来了,把这串数字赐给了常茵茵,但没有赐给常茵茵本尊,而是给了分身,一个由执念进化而来的梦境实体。

“你是执念……你根本不是常茵茵。”我摇着头,悲愤地强调:“你不是常茵茵。”

常茵茵笑了:“执念就不是念吗?你难道就没有执念?执念无善无恶,刘海洋,你的境界还要修。”她看着地上的胚胎人:“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和地上这个人只能活一个。我还需要一个人的精神能量,才能保证这个梦境的稳定。这梦境以后会成为我的老巢,它稳定了,我也可以稳定的存在了。”

看着胚胎人,我脚在发软。其实我已经有计划了,现在马上进攻,迅雷不及掩耳把这两个怪物全部消灭。但腿不听使唤。

我只能熬时间,积攒体力,深吸口气说:“这个胚胎是谁?”

“我考考你,看看你的智商在不在线。”常茵茵笑:“给你个小提示,我是常茵茵执念的梦境实体。”

“你是执念……”我完全没有思路,只能说到哪算到哪,反正都是在拖时间:“常茵茵的执念源头是要见一见小教授,也就是我……”说着说着,我隐隐冒出一个想法,又抓不住什么。

常茵茵笑了,蹲下来扶起地上黏黏糊糊的胚胎人。胚胎人站起来,肢体完全舒展,露出了那张脸。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我还是浑身发抖,胚胎人赫然长着我的脸。

他紧紧闭着眼睛,面色惨白而神色柔和,像是一个生来就沉浸在甜美梦境中的人。

“他是另一个你。”常茵茵说道:“我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你。我思思盼盼三十年,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个小教授。他即是你,也不是你,但肯定是我最喜欢的你。”

常茵茵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想象,创造了另一个我。一个她心目中完美无瑕的我。

常茵茵拍拍那个我,胚胎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皮半包着眼睛,目光含而不漏,天生就带着威严之势,像一个真正的上位者。看到他的目光,我差点跪了,给自己下跪。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般潜力,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屌丝来着。

常茵茵走到死牛面前,把手伸进牛肚子里,掏来掏去,掏出几根牛骨棒,然后咔嚓咔嚓一顿组合,牛骨棒嵌套一起,形成了一把枪的模样。上面还有个赤红色的器官,像是某种内脏的囊。

囊里满满装着牛血,像是这把枪的子弹。

她把这生物枪交给胚胎人,然后笑着对我说:“还不跑吗?”

我正愣着,胚胎人持着这把枪抬手就是一枪,我吓得一缩头。他这一枪故意打空,点在墙上,冒出一股白烟。好家伙的,牛血子弹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快赶上硫酸了。

“第一枪是警告。”常茵茵站在胚胎人的身后,慢慢道:“第二枪就要送你走。”

胚胎人持着枪,枪头再次对准了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315)逃生

我吓得抱头鼠窜,“噗”一声,刚才站的位置又是一股白烟。

我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现在只能逃,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再说。

我一路摸黑来到甬道前,听到后面不远处是脚步声,常茵茵笑声传来:“小教授,你也不行啊,就知道跑。别忘了,胚胎人也是你,你们力量、体力、智力都相当,你未必就是输。”

我暗骂一声,那你也给我一把枪啊,我们互射,看谁能活下来。

我顺着甬道拼命往外爬,外面是偌大的山庄,随便藏在哪就够他们找了,到时候再想办法。甬道后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他们追了出来。

这么逼仄狭窄的地方爬行,我腰都快断了,可现在生死一线,顾不得那么多。终于爬出地道,我踉踉跄跄往外跑,中途还摔了一跤,回头去看,胚胎人已经爬了出来。

他全身赤裸,皮肤如婴儿般细嫩,身上还沾着黏液,那张脸我看得就像照镜子一样,和我一般无二。他手里拿着牛骨头组成的生化枪,对着我就是一枪。

我本来摔在地上,用力撑着地板,让自己滑出去,这一枪打在地板上,冒出白烟,正是刚才的位置。

我都快吓拉拉尿了,连滚带爬奔向楼梯,三蹬并做两蹬从高处跳下来,“噗”的一声,身后的墙面又是一股白烟,墙上打了一个深坑。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别墅,撒丫子钻进两栋别墅之间的小路,不敢跑大道,只在房后钻来钻去。这里绿化做的不错,树枝繁茂,地上生满深草。

我跑到一处凉亭,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呼哧带喘。

周围一片安静,无风无雨,天空阴沉,一声鸟叫都听不见,像是一座死城。

我大口喘着气,能听到心跳声砰砰砰,紧张到了极点,浑身血都在往上涌。

东北方向有声音,非常轻微,我吓了一跳,藏在凉亭的石台后面,探头往那里看。等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出现。

随即西面又冒出来声,我又转向西面,像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等了片刻周围沉静,看不到有什么变化,我略略舒了口气。翻身靠着石台坐在地上,仔细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仔细一琢磨,发现里面有个大有深意的细节。

胚胎人生下来就跟我一模一样,这个细节其实很耐人寻味。

首先我进到这个梦境之前,小红帽已经存在了,那时的她为什么没有造出我?

因为她没见过我,她所想象的小教授,都来自于常茵茵的回忆,多少年了只留下一个概况,没有切实的细节。所以她想造也造不出来,造出来也是畸形。

等我进到梦境之后,她才开始正式造人计划,完全按照我的模子塑造一个新人。

只能说明一件事,小红帽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一个她心目中完美的我,这是扯淡!她知道我的样子时间不长,就算加班加点造,打磨的也不会到位,胚胎人肯定存在瑕疵。

这是其一,最关键第二点,她怎么知道这个胚胎人是完美的?

完不完美不看外形,也不看开始的设定,而要看互动和发展。怎么知道胚胎人在日后的相处中,就一定和小红帽严丝合缝珠联璧合呢?是不是但凡有不满意的地方,都会销掉重造呢?

所以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个胚胎人存在重大瑕疵;第二,这个胚胎人方便随时销毁,不会对小红帽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这个胚胎人只是个试验品。

我越想越是恶心,把我当成实验对象,不停地捏造复制品,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我偷偷观瞧。胚胎人手持生物枪,踩着树枝走了过来。

我心砰砰跳,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我已经藏的如此隐秘。脑子里一打闪,不好,小红帽是这个梦的造梦者,可以监控整个梦境,我藏在那根本就没有保密可言。

胚胎人感觉到了我的位置,加快速度奔跑,朝凉亭就过来了。我不可能去赌推论正不正确,这是拿自己命开玩笑。

趁着他快要到眼前,我突然从石台左后方冒出头,胚胎人抬手就是一枪,然后奔着左边就过来了。

我赶忙把头缩回去,心里就是一喜,这人的智商果然不够。我悄悄从右面爬出去,凉亭旁边杂草丛生,我用狗爬的姿势钻了进去。

胚胎人扑了空。像是得到了什么提示,面向我藏身的位置。

我快速在草里爬动,爬了没多远,墙角出现一个地下排污管道。没有丝毫犹豫,钻了进去,里面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我差点没吐了。

我强忍恶臭,在排污水管里爬行,身后传来重重的声音,胚胎人跟了下来,也跳进了管道。

我在前面爬,他在后面追,幸好这管道很短,我爬到了墙外面,刚出去,身后“噗”一声,一枪打在管道上,那么厚的管壁都给打漏了。

我吓得手都在抖,连滚带爬跑到路边,那辆黑色大巴停在原地没有动。我手忙脚乱掏出钥匙,扭开车门上去。刚在驾驶位坐好,就看到窗外胚胎人从管道爬出来。

他全身乌黑,脏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朝着黑色大巴狂奔而来。

我赶忙扭动钥匙打火,终于发动起来,一脚油门开了出去。看着后视镜里,他还在急速奔跑追逐,我是又腻歪又庆幸,脱口而出:“吃屎吧你。”

我开着车在山庄里乱绕,跑了一会儿,操作台有个对讲机“沙沙”响,我马上猜到,是小红帽打过来的。

我一边开车一边拿下对讲机,冷笑问,干什么?

谁知道对讲机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刘海洋,我是黄云心,你听我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见到了光明,赶忙说:“黄云心,你在哪,别告我你也进梦了?”

“没有,我在外面监控这个梦境。”黄云心急着说:“这个梦笼罩在一片结界里,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明白。”

“没事。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就行。”我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了。

黄云心道:“你听我说,虽然我看不透山庄的情况,但是我能看透山庄以外。”

“什么意思?”

“一股很强大的能量笼罩在山庄上,但山庄外没有那么强烈。最佳逃生之地,应该在山庄外。”黄云心急着说。

对讲机里出现杂乱的电流声,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一个声音冷冷的透出来:“想和外面联系?呵呵呵。”正是小红帽:“我已经封锁了整个梦境,任何外人都进不来,你也出不去。我说话算话,你和另一个你,只能活一个。”

第三百一十六章(316)决一死战

我驾着车狂奔出了山庄,一路开到河边。

河水翻滚,浪花飞溅,不过还好,水面下去很多。我停好车,正要下去,对讲机传来了干扰声很大的电流,小红帽的声音越来越弱,“你,逃不掉的。”

对讲机彻底熄火。

我从车上下来,走到河边,目测河水两岸。说实话还是有点胆怯。

这里已经到了梦境边缘,游过这条河会有什么境遇,心里没谱。最让人担心的是,所有的梦境边缘都存在一定的保护机制,一是防止坍塌,二是防止外物窥入。这条河很可能极为凶险。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游过去,抬脚走进水里,呦呵,冰凉刺骨。我打了退堂鼓,这么游过去没到对岸,必然身体失温,到时四肢麻痹,心脏再来个猝停,都不用小红帽动手,我自己就得沉底。

胡琢磨的时候,发现河岸不远处有一块土质,颜色非常很奇怪。和周围明显是两种颜色。这块土质是长方形的,呈深黑色,似乎是烂泥潭。

我走到近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块长方形的区域正是当初埋葬常茵茵尸体的地方。

我跪在地上,看着黑色淤泥不断从下面翻出来,咕嘟嘟的气泡声不间断冒出。

我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常茵茵尸变了?我犹豫一下,到旁边捡来树枝,吭哧吭哧挖起来,想看看尸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压根没奢望常茵茵能死而复生,只是现在的情形太诡异,尸变的可能性更大。

我正挖着,忽然感觉后面不对劲,耳朵根立起来,猛地回头看。只见一个赤裸的男人以极快速奔跑而来,手里握着一柄生物枪。

我靠……我暗暗骂了一句脏话,这胚胎人简直是附骨之疽,我跑哪他追哪。不能挖了,我赶紧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胚胎人跑到近前,四下里扫视,眼色锐利又有些茫然。

他的眼睛像扫描灯一样,寻找我的下落。

我躲在石头后面,心怦怦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前我躲在凉亭石台的后面,根本藏不住,胚胎人随时可以发现我,因为他有红帽子的指示,相当于开了外挂。

而现在,他只知道我的大概方位在河岸,却不知我的具体位置。

这件事大有深意,说明了一点,红帽子的能力覆盖范围,大约就在山庄。出了山庄,她的能力在递减,尤其到了河边,更是完蛋。

我心里有数了,现在尽力一搏未必是输。

胚胎人拿着生物枪走过来,四下看着,盯住了我藏身的石头。我偷偷从一侧观瞧,他举枪慢慢过来。我的心跳成了一个。

到了近前,他猛地来到石头后面,我已经顺着石头绕到另一侧,躲在他的视线盲区里。

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没有继续追查,而是缓步来到河边,看着翻腾的河水,有些出神。

我大概判断出来,此人的智商不是太高,没有人类才有的狡诈。我的胜算就又多了一些。

我慢慢捏住树枝,喉头动了动,缓步相绕,来到胚胎人的身后。这时心跳的都快顶到扁桃体了,只要风急电掣照着后脑来那么一下,一切都解决了。

这时,本来站在原地的胚胎人动了,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我被吓得腿都发软,见他没有发现我,便鼓足勇气慢慢跟随。

胚胎人走到常茵茵落葬的地方,长方形的黑色区域。他目光深远,看着这块墓地在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蹑手蹑脚到了身后,抄起那么粗的树枝子对准他的后脑,“去你哥的!”

一棒子打在他的脑袋上,胚胎人没有反应过来,直挺挺摔下,倒在黑色区域里。他的高度正好和区域长度契合,怎么那么巧,这地方就像是给他挖的。

一招得手,我身体都软了。摔在泥坑里的胚胎人浑身都是黑色的淤泥,他突然抬手,对我就是一枪。

我躲闪不及,生物枪喷出一股牛血,正打在肩膀上。我惨叫一声,低头看,胳膊居然打了个对穿,烧掉一块肉。

我抄起树枝子,猛地插在他的脖子上,胚胎人脖子喷出鲜血,人慢慢往下沉。他临死前一把拽住我的腿,竟然想拉我一起死。

我用树枝子一阵乱捅,胚胎人终于沉没进去,再无踪影。

我身上都是黑色淤泥,瘫软在旁边大口喘着气,活了,我活了!

看着黑色淤泥,我马上跪在地上,感慨说:“茵茵,谢谢你,你又救我了一命。好茵茵。”

只见黑色淤泥“咕噜咕噜”作响,一堆淤泥从下面翻涌而出,这堆淤泥上放着一把生物枪。我颤抖着手,把它打捞出来,在手里掂了掂。

我赶紧道:“茵茵,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这把枪对付小红帽?”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伟大计划,接近红帽子,然后一枪结果她。不过这把枪就是她造出来的,能不能反过来杀了她,这事还在两说。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试试。

现在情形很明白了,胚胎人已经被我杀了,但我并没有离开这个梦境。小红帽撒谎了。

要想真正脱离这个梦,必须要面对这个造梦者,杀了她。

我试了试这把枪,里面的牛血不多,而且射程有限,也就是说,我只有几次射击的机会,而且必须离小红帽特别近才行,这样成功率才高。

怎么才能离着她很近,几枪内制敌于死地呢?

我思考着,看到黑色淤泥不断从下面翻涌而出,咕嘟嘟冒着泡。我苦笑:“茵茵,你是在给我想办法吗?”

说完这句话,突然间我眼睛亮了,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我迅速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河岸很冷,还是挺住了。走到淤泥坑前,用手掏着里面的黑淤泥,往身上涂抹。这些淤泥很热,带着浓浓的热乎气,抹在身上非常保暖。

我尽可能的把更多淤泥抹在身上,有一些也涂在脸上,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想到的办法是,我来伪装胚胎人。他本来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来装他太方便了,都不用化妆。怕小红帽发觉,用黑淤泥涂抹在身上,希望能糊弄过关。

一切都收拾好了,我衣服什么的都没拿,就这么赤条条手里拿着生物枪,开始往回跑。

这一次,我要和红帽子直面相对,一举拿下她。

第三百一十七章(317)醒来

我没有开车,而是一路跑回山庄。天气很冷,我却紧张到浑身哆嗦,感觉不到冷。

在山庄漫无目的走着,一扇别墅的外门开了,常茵茵站在门口,头顶戴着深红色的帽子。她看到我,点手召唤。

我模仿胚胎人的眼神,故意慢慢吞吞走,眼神尽可能迷茫一些。我紧紧捏着手里的生物枪,来到她面前。

红帽子常茵茵爱怜地看着我:“你看看你,怎么搞的,弄得脏兮兮的。他死了?”

我木讷地点点头。

“进来吧。”常茵茵带我进到别墅,这里正是刚开始进到梦里所住的别墅,一楼大堂还有壁炉。

常茵茵轻车熟路把壁炉点燃,热烘烘的空气驱散了屋里的阴冷。常茵茵拿起沙发上的白布,爱怜地为我擦拭脸上的黑淤泥。

“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她轻轻说:“你要好好对我。”

我把自己当成个机器人,待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她擦拭。

常茵茵慢慢转过去,后背对着我,然后贴在我的身上,声音很低:“小教授,我刚刚接到了赐给梦符那人的信息。”

我心中一惊,是小妖鹿。

我表面不动声色,继续听着,常茵茵说:“她告诉我,她所在的组织是个兄弟会,专门研究世间梦境的地方。他们有个计划,要培养几个梦境能量体,就像我。我不是人,是执念而生,非人非鬼,是一个独立能量的存在。我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们把这个梦完全交给我,我是这里的梦主,可以随意捕获那些做濒死梦境的人,把他们抓到这个梦里,和他们一起做游戏,让他们死在梦里。这里的梦境便会吸收更多能量,才会越来越稳定。”

她转过身看我,眼神里温情种种:“这里是我们的桃花源,等机会成熟了,抓一些人来,我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在那些人的祝福中,我们走进教堂。对了,杀的人如果足够多,有了能量补充,我可以在山庄建一座巨大的婚礼教堂,后面是大大的院子,铺满了草地,还有白鸽。最好是有引水渠,把外面的河水引进来,做出一片湖,像大海一样,我们面向大海宣誓生生世世……”

“噗”一声脆响,常茵茵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抬起手里的生物枪,在她心脏上开了一枪。

常茵茵低头看前胸,血洇了出来,慢慢扩展,衣服红了一大片。

她身子一软,我一把抱住她。

她颤抖着说:“小,小教授,为,为什么?你是我造出来的,第一条就是,不能伤害我。”

我嘴角歪了歪,没有说话,眼神里是无尽的冷酷。

“我告诉你个秘密,”常茵茵瘫软在我的怀里,虚弱地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伤害不了我的,在这个梦里,我就是无敌。但,唯有一个人可以伤我,就是你!我是执念,因你而生,也因你而亡……能死在你的手里,是我的归宿。”

我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胚胎人已经死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一旦透露真相,常茵茵知道了我不是她创造出来的复制体,那她就不会如此伤心,如此心灰意冷。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她抬起头,眼色迷茫:“小教授,你爱过我吗?”

我没有回答,抬起手对着她的脑门,“噗”又是一枪,她慢慢闭上眼睛,缓缓滑落在地上。

她死了。一只眼睁着,死不瞑目,一只眼闭着,得到了解脱。

常茵茵头上的小红帽渐渐消散,她化成了星光消散,无影无踪而去。

她这边一没,整栋别墅开始坍塌,天花板往下掉石灰,一根巨大的柱子从天而落,砸在地上。

造梦者已经湮灭,梦境开始坍塌,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串数字,深深烙印在地板上,是“2509”。这是小妖鹿赐给小红帽常茵茵的数字,如今她已经陨落,这串数字竟留了下来。

我心念一动,用手猛地一抄,把这串数字抓在手里。这时一阵狂风吹过,整栋楼都在坍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地板破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我在掉落的瞬间,似乎听到了远处的牛叫声,可能是耳花了吧。

下一秒钟我脱梦而去,终于从这个梦出去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醒来,而是来到庭院迷宫,刚进到院子,黄云心就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一眼下一眼看我,“刘海洋,你没死。”

我苦笑:“不死也差不多了。我来只办一件事,马上就要醒,梦里时间太长了,我怕出意外。”

黄云心说,这里别担心,她会操持好这个梦境。

我一翻手,手心里有一串数字2509。黄云心正要凑过来看,我摆摆手,示意太危险了。我原本打算着,把这串数字放在这个公域梦里。

走到凉亭前,我挥手一送,这串数字果然落在亭柱上,下一秒钟竟然“嗖”的一声又回到我的手心。

黄云心小心翼翼说:“我有感觉,这东西好像必须找生命的宿主,没生命的物质它呆不住。这里只有我有生命,给我吧。”

我摇摇头,此物太邪,而且关系重大,绝对不能给黄云心。我犹豫了一下,把这串数字干脆印在自己的手腕上。

果然它亮了一亮,成为我手腕的一部分,像是鲜红色的胎记。

就这样,我右手腕是2511的数字,左手腕是2509的数字,他妈的,倒也对称。

“我给你包扎一下,你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黄云心有些心疼。

我手里多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照着自己,右眼戴着眼罩,身上到处受伤,鲜血淋淋,手腕上一左一右两个数字胎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苦笑了一声:“就这样吧。”随即脱梦而去。

我慢慢睁开眼,“滴滴滴”的报警声传来,随后模模糊糊看到了几个人影。有人在说:“他醒了,他醒了。”

一个人把住我的肩膀,带着惊喜的哭音:“哥,你醒了吗,我是佳佳,佳佳啊。”

眼前终于清晰起来,这是一处病房,我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不少监测身体的仪器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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