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常云峰来这一手,动作隐秘,突然摇动轮椅转身,匕首飞出,转瞬即至。
我吃惊非小,卡在墙角一时避闪不及,刀飞到了。
常云峰嘴角现出狞笑,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想了很多,这是梦,而且是梦中梦,会死在这里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周武强的梦,周武强不可能知道常云峰如此隐秘的家事……
这时刀到了,正击在我的胸口,发出“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我们两人隔空大眼瞪小眼,我伸手进怀,胸口位置的内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周武强给我的钥匙。
常云峰看看钥匙,又看看我,下一秒钟我的眼前黑了下来,场景消失。我目不视物,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程序员,程序员。”
眼前恢复了视力,再次清晰起来。黑森森的走廊里我坐在地上,旁边放着手电,射出光芒,我看到了剑异思千。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神色焦急,见我睁开眼,他长舒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昏过去很吓人。”
“我,我们这是在哪?”我头疼欲裂。
“我们刚刚从地震的房间里逃出来,你昏迷了我真是担心,再说你怎么这么沉啊,拽着这么大一坨,我走不了太远。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老剑,刚才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咱们师父肉半斤原名叫什么吗?”
剑异思千有些诧异,不明白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摇摇头:“清醒梦群里有严格的群规,互相之间不让询问个人信息。当然了,如果私下感情好,或者某种机缘可以线下结识,也不能说是故意违规。就像钱三串和你、我都在写手圈,咱们彼此都见过,也都认识。肉师父从来没透露过他的家事,个人信息藏得严严实实,他们高层对这些事格外小心。”
“为什么?”我问。
剑异思千道:“据说清醒梦修炼到七级,可以从梦境侵入现实。”
我一惊,没说话。
剑异思千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还头晕吗?
我摆摆手,扶着墙艰难从地上站起来,兜里的钥匙“当啷”落在地上。剑异思千手疾眼快捡起来,问这是什么?
“刚才周武强发病的时候,他交给我的,说是很重要。”我说:“应该是通往他记忆里禁地之门的钥匙吧。”
“这是好东西啊。”剑异思千说:“这是咱们师父来这里一直苦苦寻觅的,没想到让你得去了。”
我苦笑:“在我手里也不知道怎么用,上哪找那禁地之门?”
“咱们要尽快找到师父,把钥匙给他,他知道。”剑异思千说。
“老剑,老剑。”
他问,干什么。
我指指钥匙:“还我吧。”
“这东西放在谁那不是放,你拿着也没用。”说着剑异思千把钥匙揣到自己兜里。
我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他的手,“老剑,真会开玩笑,这东西我交给师父就好。”
“咱俩谁不一样?放心吧,我不抢你的功。”剑异思千笑了笑,阴森的黑暗里,笑得有些诡异。
“老剑,你没事吧。”我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剑异思千突然出手如电,一只手形成刀状砍在我的胳膊上,我吃不住疼松开手。
剑异思千猛地退后数步,身影隐在黑暗里,呵呵笑:“老剑老剑的,你是真没有长幼之分。刚入门的大师兄,你连师兄都不叫一声吗?谁他妈是你的老剑。”
我吃惊不小,正要抓他,他的身形快速在黑暗中消散:“程序员,不知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打心眼里烦,好像很早就认识你,烦了很长很长时间。你就像肉中刺,又像是癞蛤蟆,在我的身边不咬人膈应人。烦死我了!钥匙我拿了,你就待在这里吧,永远困在梦境深处,这就是你的监狱,你的宿命!”
我跑向他的位置,剑异思千已化成虚无淡影,即将遁走。
我大声说:“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剑异思千,你是肉半斤!”
剑异思千的虚影微微一震,他的形象变了,化成了肉半斤。
他微微笑着:“你后知后觉太晚了,我这些徒弟里你的资质最差,佳佳是第一个认出剑异思千的真面目,钱三串是第二个,你是最后一个。这就是最后一名的惩罚,无法脱离梦境,永远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梦里。”
他的身影虚化、虚化……渐渐消散在黑暗里。
我大声说了一句:“常云峰!”
肉半斤的声音淡化到几不可闻,“知道我的名字,那又怎么样。”
我从内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平静地说:“你拿错了。”
肉半斤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空间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空间突然抖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再恢复光亮时,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巨大的洞口,看上去应该是山岩的一条巨大裂缝。山洞深处布满了钟乳石,没有阳光,洞深之处不知什么东西泛着光,使得钟乳石反光,幻出各种奇妙的色彩,美艳至极。
洞口所映射的色彩具有魔幻似的吸引力。
我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事情不对劲,洞口处有一排小型佛塔,每个三四米高,佛塔排列成弧形,恰好封住洞口。
每个佛塔底部都有镂空的圆形空间,里面坐着一尊雕像,这些雕像面向山洞,盘腿而坐,似乎在朝圣。
每尊雕像都有很多条手臂,看起来像千臂观音,长在身体两侧,好像在等待拥抱。
我瞬间想起在齐霞的梦里,肉半斤曾经扮演成千手观音点化齐霞,那个形态和眼前的雕像一模一样。
这里,难道是……我有了一些猜测。
忽然上空传来呼救声,钱三串和佳佳被绑着,悬浮在空中。钱三串大声喊着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拉扯向山洞,我正要惊呼,肉半斤从一座佛塔后面转出来,一把薅住了我的脖领子,勉强止住了前进之势。
“师……师父……”我磕磕巴巴说。
“你还不错,死到临头还知道尊师重道,不像钱三串,”肉半斤抬起眼看看绑在半空的钱三串:“他出口成脏,骂我骂的不像话,可惜他只知道我是肉半斤,不知道我的真名。”
“常云峰。”我说道。
肉半斤盯着我:“我有些小看你了。你居然可以窥探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