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几乎无眠,好不容易到天亮,检查过钱三串,还没有醒,一直在昏睡状态。
我和王嘉豪正在商讨怎么办的时候,门推开了,进来三个绿衣服的老师,直眉瞪眼说你们该走了。
我指着钱三串说,他还没有醒。
“他醒不醒跟我们没关系。”其中一个道:“我们接到通知就是要送你们离开山门,过了八点大门一关,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我还要说什么,王嘉豪拉住我,轻轻摇摇头。
我们把东西收拾收拾,问他们要了一副担架,抬着钱三串出来。这一路出去,山顶上有很多人,有一些面孔很熟的老学员,还有一些才上山的新学员。我心头一直往下沉,李大民的这个国学会,影响力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
出了山门,通往山顶的大门重重关闭。
我和王嘉豪抬着担架,上面躺着昏睡不醒的钱三串,我们一路下山。
在路上,我们两人商量要不要报警。我在地下室见到很多黑色柱子,有不少人在里面身陷囹圄,不得解脱。
王嘉豪的意思是不要报,报了也没用,地下机关复杂,真等进去了,人家在下面早收拾利索了。
但我觉得能不能查是他们的事,报不报是我们的事,作为公民,遇到这种事不能装看不见。
“你不怕李大民的报复?”他问。
我说道:“如果李大民怕我报案,那他的格局也就这么大了,什么都做不起来。”
经过大半天的行程,入夜时分我们到了山脚,回到了宾馆。
孟果陪着佳佳一直在等着,见我们来了,而且把钱三串带回来了,一个个都非常激动。
孟果拉着我的手,眼泪就没停过,说自从我上山之后就没了音信,给她都急完了,天天晚上掉眼泪。
孟果是个很坚强的女孩,自己伤心又不能让好友佳佳看出来,佳佳如今有了身孕,最怕情绪波动。孟果每天压抑自己的情绪,来宽慰佳佳,真是难为她了。
我轻轻抱住孟果,心里充满了暖意。
我还是决定报警,当天晚上找到相关警员,把上山发生的事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警员听完之后,一直没有表情,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精神分裂者。
他让我在笔录上签字,说他们会到山上去调查的。
接下来几天,我们住在山下的宾馆没有走,当地警员到山上检查过了,下来通告我们,没发现什么地下室,什么黑柱子……甚至有人建议我去看看精神科。
王嘉豪冲我耸耸肩,意思是这些人的观念接受不了这么前卫这么突破认知的事情。
其他还好说,关键是钱三串一直昏迷到现在。
和佳佳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带钱三串回家,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回去的路上,佳佳想入梦去找钱三串,她想联机入梦只能依靠我,我一口拒绝。她带着身孕,再入梦寻人,如果出现一点差池,导致孩子出了问题,钱三串醒了能把我活活掐死。绝对不可以冒这个险。
这些天我不是没琢磨过这事,进钱三串的梦里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总不醒。奇怪的是,我压根进不去他的梦,也就是说,他的梦不存在。
目前有两种解释,一个是他的梦因为某种情况屏蔽了,另一个是,他的意识体还困在山顶的黑色柱子里,只剩下一个皮囊肉身。
现在只能赌一把,赌李大民说话算话。他既然让我把钱三串带走,就不可能只带着一个空壳出去。
李大民志在世间,虽阴毒无比,法力通玄,却也不至于在这等小事上蝇营狗苟。
回到我们的城市,我把所有人都接到家里,钱三串和佳佳这一对儿,佳佳她爸爸也跟来了,还有王嘉豪。经过商量,这些天先让他们暂时住在我这儿,我不怕人多,毕竟孟果也在小区里租了房子,大不了去她那住。
当天晚上,我和孟果采购了丰富的食材,一起下厨做饭。佳佳她爸爸也来搭把手。晚上时候做了一顿丰盛的家宴,众人团团围坐,
我和王嘉豪劫后归来,众人团聚在一起,也应该庆祝一下,唯一闹心的,就是钱三串始终不醒。
家宴上,佳佳为了不让我们扫兴,勉强吃了点东西,便退下了,回到里屋照看钱三串。
佳佳她爸一口喝干杯中酒,红着脸问我,钱三串到底能不能醒?
我没有说话,心里空落落的。晚上我打算找解铃,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佳佳爸爸喝多了,一直絮絮叨叨说女儿不省心,女婿现在昏迷不醒,她又挺着一个大肚子,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唉声叹气。
我和王嘉豪陪着他,我们仨一直喝到后半夜,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正呼呼大睡的时候,被人推醒。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是孟果,稀里糊涂问怎么了。
“哥,老钱醒了!你快去看看吧,佳佳抱着他直哭呢。”
孟果冲我大喊。
我一下精神了,在床上来个鲤鱼打挺,穿着裤衩子就往外跑。孟果赶紧揪住我,红着脸递过来睡衣,我抱着她就亲了一口,然后冲出去。
另一个屋里他们都在,围床站了一圈。屋里没拉开窗帘,光线很黑,钱三串坐起靠着床头,哼哼唧唧的叫唤。
“钱串子,你可算醒了。”我过去就给他一拳。
王嘉豪赶紧拦住:“他现在太虚弱了,连光都见不了,你这一拳别把他打死了。”
佳佳端起床头的一碗粥,用嘴吹吹,挺着大肚子来给他喂。
孟果过去把粥夺下来,她心疼闺蜜,不想大肚子折腾。孟果给钱三串喂粥,我在旁边看不下去,夺下碗来,我给他喂。
钱三串勉强吃了两口,脸上五官皱皱巴巴,像是吃了黄连。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
钱三串一说话气都虚:“别问了,让我休息休息,现在我还不适应醒来的状态,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佳佳说:“大家先出去吧,让他一个人休息休息,我陪他就行。”
我们互相看看,只好如此,大家都出来了。往外走的时候,我做了个小动作,悄悄拉拉佳佳的袖子,示意她先出来。
我们到了外面,我轻轻把里屋门关上,然后对佳佳低声说:“你一会儿进去陪着他的时候,问几个只有你们两人知道的小秘密。”
佳佳愣了,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一下说道:“我怕他被夺舍了。现在的他,很可能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