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带着一家三口走进建筑,我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应该是回到了每个房间,走廊上还有残存的黑烟。我若有所思,打开大门相等于重新封印了建筑,使得这些复活的尸体不敢造次。
我藏在楼梯拐角,顺着缝隙往下看,老太太一边走一边介绍,三口家听得非常仔细。
爸爸忽然道:“听说这栋楼里闹鬼?”
老太太身体震了一下,嘿嘿嘿笑着回头,我居高临下看到,她的脸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老太太笑着说:“是啊,这里到处都是鬼。”
爸爸点点头:“这还不错。”他看看旁边的妈妈:“你觉得呢?”
“嗯,鬼好啊,”妈妈笑着说:“可以陪我姑娘玩,让她茁壮成长。”她摸着女儿的头发:“你要习惯这种生活,要快快长大哦。”
“来,咱们上二楼看看。”老太太带着一家三口顺着楼梯上来。
我赶紧跑到三楼的楼梯拐角,继续往下看。钱三串的人头还在怀里,他纳闷地说:“老刘,有啥可看的,机会来了,咱们赶紧逃吧!”
我告诉他,我想知道这个梦是谁做的。
“管那些呢,爱谁谁,咱们先跑出这里,随便找个地方猫起来,静等天亮。”人头说。
我一想也是,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逃生,用不着节外生枝。
趁着他们没有察觉,我悄悄从三楼下来,蹑手蹑脚来到二楼的楼梯,看着老太太领着一家三口进了房间。
我慢慢从二楼下来,到了一楼大厅,撒丫子狂奔,直向楼门。
只要跑出去,等到天亮便大功告成。我莫名的兴奋,脚下加速,来到门前,正要推门出去,忽然二楼传来一家三口里爸爸的声音。
“鬼呢?你不要唬我们。”
老太太嘎嘎嘎笑,好似乌鸦叫黑天,“门没关呢,关了,鬼就出来了。”
话音一落,我面前的楼门无风自关,“哐”一声巨响,关得紧紧的。我抱着人头,差点没气晕过去,就差一步。
我焦躁异常,飞身跳起来对大门就是一脚,根本踹不开,甚至纹丝未动。
这时大厅里渐渐冒出黑烟,越来越多,充满了血腥之气。坏了,群尸复活了,我只是愣神了一秒,马上构思出一个计划,从二楼救生楼梯逃生!要快!
我快步上二楼,脚步声响,爸爸感叹地说:“果然有鬼啊!”
我没敢继续往上走,缩在拐角听脚步声,他们应该去了三楼。脚步刚消失,我迫不及待窜上二楼,只见走廊里爬出了很多具尸体。
它们散发着黑烟,发现了我,顿时蜂拥而来。我赶紧跑向窗台,到了近前发现窗户竟然完好无损。
奇怪,刚才我明明砸碎了窗的,算了,不管了,上去开窗。等我把窗户打开,傻了眼。
窗外并不是救生楼梯,而是一堵黑色的砖墙,砌得严丝合缝,墙面散发着浓浓的阴气。
我跃到窗台上,对着这面墙咣咣就两脚,根本踹不开。
“完了,完了。”人头不断埋怨:“老刘啊老刘,都赖你,早点走就好了,你非要找什么做梦者。”
“闭嘴!”我现在焦头烂额,听不得这些唠叨。
满走廊都是尸体,有走的有爬的,渐渐朝着我的方向过来,一旦形成封堵之势,到时插翅难飞。
我赶紧从窗台上跳下来,往楼梯口跑,已经有尸体到了近前,伸着长手抓我,我一个没躲利索,被抓了手臂一下。
疼得痛心,低头一看胳膊整个被抓烂了,上面有三条血痕,在嗤嗤冒着黑烟。
“尸毒,这是尸毒。”人头说:“千万不要被尸体抓到,否则我们都得死!”
我想起班头的方法,对付尸毒用粪水。我来不及往三楼跑,想掉头去二楼的厕所,这时候走廊上全是复活的尸体,潮水一样涌来。
没有办法,只好转身上了三楼。三楼走廊也有尸体,很茫然晃动着,我这么一现身,它们闻到了人味,纷纷转头过来。
我骂了一声,又来。只好跑到四楼。
奇怪的是,老太太带着那一家三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不知道去哪了。
趁着四楼尸体少点,我跑进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单间,坐在马桶盖上,这个心啊噔噔噔地跳。
缓了片刻,外面没有声音。我想用粪水消毒,把马桶盖打开,里面冲洗的还挺干净,没有排泄物。总不能让我拉点出来吧。
我忍着腻歪,伸手进马桶里捞了点水出来,抹在胳膊的伤口处,聊胜于无吧。人头看得目瞪口呆:“老刘,你丫真是个人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感觉好了一些。
我冷静下来,现在怎么办,救生楼梯用不了,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呢?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梦境遵不遵从现实的逻辑,如果是的话,一家三口总要吃饭,他们看完房子离开这栋楼的时候,门再次打开,就会重新封印尸潮。
只能这样了。
我在马桶盖上坐了片刻,忽然想起时间,表上显示的是“六点钟”。
我靠着墙浑身疲倦,喃喃地说:“再熬一会儿,把这波熬过去就好了。”
人头显得很无奈:“老刘啊,咱们在这里待的什么时候,靠到天亮吗?”
我“嗯”了一声:“我太累了,歇歇先,要不是因为你,我能遭这份罪?!”
“日你个仙人板板。”人头暴怒:“当初毁黑无常道场可不是我自己吧,还有你,还有你的……”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注意点,别什么都乱说,现在是在别人梦里,一旦被记录下来,日后翻案就麻烦了。”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刚说到这儿,外面的门响,我们两人同时警觉,不说话了,侧着耳朵听。
隔着厕所门,清楚听到脚步声进了厕所,随后是水龙头响,这个人好像在洗手。
我小心翼翼把门拨开一条缝,偷眼观瞧。站在洗手台前的是个小女孩,正是三口之家里的女儿。
她把怀里的光头布娃娃放在一边,然后翘着脚在洗手。
钱三串的人头眨眨眼,似乎在谋划什么,我直接把门推开,走了出去。
小女孩听到声音回头看我,脸色很惊恐:“叔叔,你是谁?”
我一把提溜她起来,笑眯眯地说:“叔叔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