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们每个人的梦你都看到了?”我惊讶地问钱三串。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奇老大说我是难得的清醒梦奇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观照所有人梦境,这个本事只有极少数的高手才能做到。我如果放弃清醒梦,那太可惜了,或许我日后的成就会很高呢。就是在你的梦里,我看到了老王头和他女儿开的花店,他们在苗圃里种植曼陀罗花。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钱三串紧紧盯着我,好半天感慨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下来,我们留在丹市玩了几天。头一次来这里,总要玩两天。加上我们,本来有六个新人,可在丹市这些天,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大家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没什么惋惜的。
晚上回到宾馆,钱三串邀请我一起睡觉,他来焚香入梦。我对曼陀罗花始终保有一定的警戒心,而且对清醒梦也没以前那么大的热情了,所以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暗暗下定决心,小说完稿后,彻底断绝与清醒梦的关系。
这天早上,我刚醒来就接到一条信息,是钱三串发来的,说他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回家了,让我自行安排行程。
他都走了,我还在这儿干屁。马上退了房,买了最近一班高铁,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仔细考虑过身体状况,靠钱三串那一套指定不行,那是饮鸩止渴,还要自己想办法。一个是断绝清醒梦,能不做就不做,再一个是加强锻炼,早起早睡,实在不行我也找个中医抓服药,调理调理。
到家之后按照计划行事,才发现真是太简单了。光说早睡早起这一条吧,几乎就做不到,现在天愈加冷了,早上五点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冒着寒风出去跑十公里,简直是对人性最凶狠的摧残。
坚持了几天就坚持不住了,爱谁谁吧。小姨帮我找了一个久负盛名的老中医,中医摸过脉之后认为问题不大,给我开了一大堆中药汤,回去慢慢调理。
身体开始恢复,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精神头虽然还有些萎靡,但比前一阵子强了不少。
《清醒梦笔记》第二篇稿子已经写完,说实话,我非常不满意,但目前来说,已经到我天花板了。自从断绝清醒梦,写作灵感和文字上的感觉都消失殆尽,完全靠技巧和套路硬撑出这么一篇。
编辑看完之后,发来回馈,直言不讳说这篇稿子的水准下降太多。情节老套,文笔晦涩,勉强可以过稿,但放在头版还差点意思。
编辑热切地问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感觉心不在焉的,我支支吾吾对付过去。编辑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意思,如果下一篇稿子还是这么个水准,那么这个系列可能随时中止。
我无比焦虑。
背着手在书房里团团乱转,自己似乎得了一种可怕的后遗症,只能靠清醒梦来刺激灵感寻找文字感觉,一旦清醒梦停了,整个人就像车没了油,什么都写不出来。
这不是逼我吗?向钱三串妥协吗?
这时电话响了,佳佳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着急说:“哥,老钱找过你吗?”
我苦笑:“我们多少日子都没联系过了,怎么了?”
佳佳语速很快,说话断断续续,带着哭腔:“老钱一句话都没留,人就失踪了。都三四天了,我以为他想一个人静静,可谁都没看到他,给你打电话,你也没看到。”
我不以为意:“他都三十岁人了,又不是痴呆傻,不会失踪的,放心吧。就他那样,拐卖还得管饭,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不是啊,”佳佳语气透着恐慌:“最近在传有人被骗到缅北,打电话诈骗什么的,如果骗不来钱就会抛尸荒野……”
“不可能不可能,”我打断她:“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找找他吧。”
“他的电话全都关机,网上留言也没有回复,我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他就是不出现。”佳佳在电话里哭着说。
挂了电话,我摸着下巴,钱三串能跑哪去呢?
我试着打了个电话,确实关机,其他办法也用不着尝试,佳佳能想到的都试过了,我再试也没用。
我坐在窗前沉思,外面是养的几盆花,冬天还开着一些绿叶。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钱三串会不会去找老王头了?
不可能啊,我当时并没有说老王头的确切地址,他上哪找去?
不对。钱三串这人很聪明,而且是社会老油条,他或许从哪个细节剖析出了蛛丝马迹,这都说不准。
我赶紧翻找电话的通信录,记得当时和老王头的女儿彼此加了好友。对了,他女儿叫什么名来着?
我绞尽脑汁,当时备份了,但是叫什么名忘了,就记得那女孩挺胖,大脸蛋子圆不轮墩的。
我背着手来回踱步,冥思苦想,终于想了起来,好像叫王晓芙。查找通信录,真有这么个人,赶紧试探着问候。
时间不长,那边有了回复,“呦呦,这谁啊,还记得我啊。”
我长舒口气,从口气上看,好像真的是她。我简单寒暄了两句,然后直奔主题,问她最近有没有人来拜访过王大爷。
“你说的人是不是长得挺瘦,身体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说一会儿话就要上好几趟厕所。”
我一拍大腿,赶紧回道:“就是他!他真找过你们?”
“不是找我,是找俺爹。”王晓芙说:“我当时不在家,老爷子招待的,和这个人聊了大半天。我回来的时候,他都要走了。不过该怎么说怎么说,这个人好厉害,能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话题大开,也是没谁了。”
“他去哪了?”我问重点问题。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地说
我能想象到,王晓芙说这句话的时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没留下什么线索吗?”我问。
“你跑这儿破案来了,还线索,那人是你什么人?”她反问。
“我一个朋友,现在联系不上他了,家里人特别着急。”
王晓芙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突然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的,你告诉他的吗?你怎么把我们家里的事随便往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