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舞台表演,前方搭建出一块小舞台,扭秧歌的,唱热歌的,土嗨跳舞的,轮番上场。
院子里彻底黑透了,周围不见人,只能听到黑暗里时不时传来叫好声。
舞台上倒是打着光,请来的演员卖力表演,我们在下面坐着,感觉舞台上一切如同发生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有人喊了一嗓子,“饿啊。”
开始走菜了,黑暗中看不清什么人,能有七八个帮厨,在各个桌子前来回穿插,端上热气腾腾的菜。
一会儿工夫,我们贵宾桌上的菜都摆满了,凉菜八道热菜八道,中间还有一个蒸屉,盖着竹编盖子,缝隙里冒出白烟,不知是什么,闻起来是真香。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目前这种情况过于诡谲,看看形势再说。
这时有人喊:“开锅!吃饭!”
每一桌前都站着一个魁梧男人,把正中间蒸屉盖子揭开,这一揭,蒸汽扑面,热浪滚滚。等烟气消散,只见蒸屉中间趴着一只烤乳猪。
这只猪占了半个桌子那么大,外面焦红色,散发热气和强烈香味,最难的是猪相当完整,头、身子、四肢都在,趴在那还笑眯眯。
众多乡亲食欲大动,站起来纷纷用筷子夹向小猪。我们三人没动筷子,坐在那看。
“你们怎么不吃?”一个声音传来,正是新娘子佳佳。
钱三串指着被夹得只剩骨头架子的乳猪说:“算了,让乡亲们吃吧,我们也不饿。”
佳佳亲自拿着碟子,在乳猪上叨了两筷子,热气腾腾拿过来:“吃点吧,尝尝。”
我们三人不好意思,勉强夹起一块放在嘴里,香倒是挺香,没细嚼就咽了下去。
佳佳道:“看你们吃的这个难受劲儿,跟我来,我给你们上小灶。”
她转身就走,我们只好跟上。穿过院子来到厢房,佳佳捧出一盘菜,中央是一条白花花的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是某种鱼。
里面还有汤汁,上面洒着葱花,热热腾腾的,真像那么回事。
佳佳把这道菜放在桌子上,取来三双红筷子递给我们,“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必须要吃。这是我亲手做的。果果!”
孟果轻轻叹口气,用筷子夹着这白花花的肉,撕下一条,放在嘴里。我和钱三串看着,等她咽下一口,便问什么味道。孟果道:“不像是肉,味道除了好吃,很难形容,有点粘牙,不过吃完了神清气爽。”
佳佳笑眯眯地看着。
“那就尝尝?”钱三串拿起筷子夹了一条,塞在嘴里咀嚼了半天,咽下去,“真不错,像果冻。”
我也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味道和孟果形容的差不多,粘牙,清爽,口感偏向果冻。
我一筷子,他一筷子,我们三人把这一盘菜都吃光了。
孟果问:“佳佳,这是什么食物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佳佳笑:“你们刚才吃的是我丈夫。”
这句话一出,我们三人同时怔住,停下了筷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佳佳笑着说:“我把他的肉切下来做成一道道菜,你们吃的就是啊。”
钱三串都快哭了:“你别开玩笑。”
“没有啊。”佳佳说:“严格的说,你们吃的不是他的肉,是他体内分泌出来的精华。我才知道一件事,可以用一种特殊的办法,把人身上的精华搞出来。精华因人而异,我的丈夫刚好凑够一锅。”
孟果“哇”吐了,蹲在地上干呕。
佳佳轻笑着,笑音发飘,身体突然后滑,遁入黑暗不见了。
我汗毛倒竖,钱三串反应超快,大吼一声:“快跑!”
我把孟果拉起来,往外跑,我们跑出厢房来到院子,满院的人都不见了,舞台空空如也,演员也都没影了。
每个桌子上都空留着没吃完的食物,所有人像是突然原地蒸发。
我们三人干呕了一会儿,什么都吐不出来。孟果虚弱地擦擦嘴说:“你们记不记得师父说过一句话,她说在梦里什么都可以吃,就是有一样东西不能碰。”
“人肉。”我和钱三串一起说。
“否则会万劫不复。”钱三串喃喃说。
孟果害怕地紧紧抱我,“那我们算不算吃人肉?”
我咳嗽了一声,好半天道:“应该不算吧,佳佳说,我们吃的是人身上的精华。那是人肉吗?”
钱三串叹口气:“我们就别骗自己了。下一步怎么办?”
我看着大瓦房,说:“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对付佳佳的心魔,你们说她的心魔会不会就是她的丈夫?果果,你听说过佳佳在学校和哪个男孩挺好吗?”
孟果摇摇头:“有不少人追她,但她一直没有答应。我记得在大一的时候,有个大三学长追过佳佳,两人谈了半年,不知什么原因分了。还是佳佳的初恋呢。”
钱三串看着瓦房说:“看来那个倒霉的新郎官就是佳佳的初恋男友了。”
我们三人顺台阶来到门前,我轻轻推门,黑森森的没有光。我鼓足勇气走进去,他们两人在后面跟着,我们蹑手蹑脚来到卧室前,我抹了把脸,把门推开。
里面是洞房,桌上燃着两支红烛。左右床帘放下,能看出里面有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办?”孟果轻声说。
我说道:“还能怎么办,咱们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破解心魔,心魔就在床上,硬着头皮也得去。”
孟果点点头。
我在前头,孟果和钱三串在侧后方跟着,我们三人进到屋里。刚进去,就听“啪嗒”一声脆响,大门自动关闭。
“坏了,”钱三串倒吸冷气:“咱们中圈套了!这是典型的瓮中捉鳖。”
我反手推门,怎么推都推不开,屋里似乎起了一阵风,红烛的火苗乱闪,却感受不到风在哪。
“别研究门了,抓主要矛盾,去看看新郎官。”钱三串催促我。
孟果不愿意了:“钱哥,你怎么老指示刘哥办事,自己不去?”
钱三串道:“你刘哥胆子大,我不行,胆儿小。是吧,她刘哥。”
我懒得跟他废话,来到床前。钱三串冲我点点头,意思是掀开吧。
我正要掀,忽然发现床帘不对劲儿,大红色的帘子上写满了暗色咒语,刚才离得远没有看到。
咒语每个都蚊蝇大小,足有千计,在两道帘子闭合的缝隙处,还有一个金字,比周围的咒语都要大。
这个字,是“禁”,禁止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