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醒悟了,刚才失去理智,差点毁灭了一座城市。都是因为疫鬼对我心灵的侵蚀。
我保持冷静,动心念撤真灵碎片。大量的灵体碎片从病人的身上离开,大家渐渐痊愈,很多人不咳嗽了,脸色好了,恢复了体力。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无比欣喜,有的人甚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着老天爷。
他们是爽了,但我要遭罪了,无穷无尽的真灵碎片向我涌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它们包裹住。
每个碎片都有一个欲望的信息素,那就是它们要活着,它们需要寄生体。
我不能再犯错误,不能让它们再去伤害别人,这些碎片尽可能地往我身上招呼吧,毁了我一个幸福千万人。
我盘膝坐在虚空之中,身体外面层层包裹住了灵体碎片,它们在侵蚀我,在啃噬我。
我本来无形无体,此时此刻却能感觉到每一寸皮肤的灼烧感,这还不是最遭罪的,最痛苦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也被啃食,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一万只小猫在用爪子挠着心脏。
我闭着眼睛,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每一秒都是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并没有大火,眼有点发花,一时认不出是在哪里。
我甩甩脑袋,慢慢站起,这才看清楚在哪里,我又回到了炼丹室,巨大的炼丹炉就在旁边放着。奇怪,我怎么出来了?
我赶忙过去,爬上炉鼎去看,里面空空的没有火。看不到布娃娃和那一页纸。
难道,我成功了?
我和疫鬼融合了?
我看看自己的双手,感觉不到什么。我重新坐在地上盘膝,开始打坐内观,刚入定就感觉心里一阵难受,像是无数只小猫抓挠,那个小味儿滋一下就上来了。
我还是盘膝的姿势,喘着粗气,浑身难受,这种难受从肉体影响到了心态,我涌起一股欲望,要把死亡和病毒传播出去,这才是我生存的意义。
在半昏迷状态里,猛的一抬手,只听“咔嚓”巨响,我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清醒了。
我睁开眼,巨大的炉鼎居然从中裂成两半,倒在地上。
我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不相信是真的。
我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融合疫鬼成功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用,再一个能感觉到它在影响我的心态,总是有一种要扩散自己的欲望。
我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自己的躯体现在就是一幅牢笼,把疫鬼关在里面而已,它没有死,它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在抑住它。
我从这个梦里出来了,睁开眼,梦醒回到了现实里。外面已透微光,我趿拉着鞋把窗帘拉开,看着外面陌生的街市,忽然想到了钱三串,对了,这一夜他去研究的怎么样了?
我刚抄起电话,那边门敲响了,赶紧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钱三串。这一夜没见,他狼狈不堪,浑身都湿漉漉的,头发打绺,气喘吁吁。
“咋了这是?”
“我捡了一条命跑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他告诉我,他先回屋冲个澡,有什么等完事再说。
大概一个小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清神气爽的出来,我们两人到酒店的餐厅去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我知道了他这一夜的经历。
钱三串昨晚跟踪那些梦游者,竟然上了省道,一路来到一处靠山的公园。那些梦游者在指引下,进了公园里,分布站列。
听到这里,我疑惑地问,什么是分布站列。
他告诉我,就是散开来站。钱三串知道里面有猫腻,灵机一动,也装成梦游者混了进去。刚进到公园,就发现不对劲儿,所有的梦游者站位是有讲究的,三三俩俩散开,每个人都在固定位置站定。
他是装的,哪知道里面的玄机,没办法找到一个灌木丛,跳了进去。谁知道里面有一潭臭水,可能是公园里找不到厕所的人在里面方便留下的。
可把他臭坏了,正准备换地方,发现又来了很多国学会的人。
“国学会?”我问。
钱三串点点头:“统一的制服,佩戴统一的徽标,我还是认识的。”
这些梦游者,在国学会的指挥下,面向黑森森的公园中心。钱三串偷偷探出头观察,太远了光线又差,隐约就看见那里竖着几块石头,还有人在诵着什么咒语。
“仪式?”我问。
“差不多,但具体在干什么不得而知。”钱三串说:“不管怎么样,私下里偷偷搞这些东西,难道就没人管吗?我就不信镇子上其他人不知道国学会利用梦游者在做什么。”
“可能是不敢吧。”我想起昨晚前台小姐的态度,说到山上的国学会,她都是一脸的神秘和惊恐。
钱三串道,后来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仪式完成,梦游者都散了。他看准机会,偷着跟在里面,一起混了出来,这才侥幸逃脱。
如果被国学会发现,谁也料想不到有什么后果。
“明天,你就要单刀赴会了。”钱三串说:“有什么想法?”
我点燃一根烟:“国学会在李大民的带领下,现在是乌烟瘴气,任由其发展,恐怕会出很大的乱子。虽然搞不懂他们在利用梦游者干什么,肯定不是好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同归于尽?”钱三串问。
我冷笑:“还得说你,真是聪明。”
钱三串道:“你如果能拼死拿下李大民,也算没白死,相当于小卒过河吃老帅,死得其所。”
“去你爹的。”
“不过话说回来,”钱三串悲伤地看着我:“这一趟去,你恐怕是十死无生。那些国学会的妖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把在梦中和疫鬼融合的事情告诉他,钱三串愣愣看着我,好半天才说道:“你可真是个狠人。”
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天色极度阴沉。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钱三串告别,钱三串道:“我们一起退房,我也去。”
我挺感动的,他能说出这句话就不容易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有赌未必输。我也未必十死无生,等我回来,房间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