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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你能不能不走?

成为超越者从写小说开始 清剡 4023 2025-01-14 10:07:42

巴黎公社的总部是一栋相当有历史感的建筑, 宏伟的建筑风格带着十五世纪的审美,被雨水冲刷过的浮雕更是为建筑增加了几分时间的厚重感。

大人或许会十分欣赏这种建筑风格,但对于孩子来说,走进这栋城堡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适应。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墙上的挂画和复杂的花纹, 右手紧紧地抓着东方人的手指, 嘴唇抿得很紧。直到东方人带着他进到色彩明丽的电梯里头,他才终于张开了口, 怀着几分不安问道:“言秋, 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今天早上,东方人去开了一次门回来后就很突然地通知他:他们需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中原中也不久前才搞懂搬家的含义, 很是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书里, 搬家时很忙碌的。男孩还没来得及问东方人什么时候开始收拾东西,又需要他做些什么, 不到半小时,他就看见搬运行李的车辆停在了楼下, 与之而来的还有好几个穿着西装的人, 朝着他们行了一礼之后就沉默而快速地把家具和他们的生活物品通通打包好,身为屋子主人的他们反而全程都没有走动一下。

这和他在书里头读到的搬家过程完全不符。超出认知的事情让男孩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因为陌生而心生了几分不安,就连终于能够来到外面的激动也没有冲淡这种感受。而在从车上下来看到那座城堡时, 这种不安感更是上升到了顶峰。

察觉到男孩的情绪, 季言秋低下头, 捏了捏他的手。

“中也是不喜欢这里吗?”

这个动作似乎有着别样的魔力, 中原中也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就连声音都平缓了不少:“没有,这座城堡很大,也很漂亮。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座小公寓。”

虽然并不是很大, 没有关好窗户的时候下面的声音还会传上来有点吵,但那里的色彩始终都是暖色的,屋檐下面一直有雏鸟的鸣叫。

中原中也喜欢那里——温暖的、生机勃勃的。小小的屋子把爱意都汇集在了一起。

说完之后,中原中也对上那双愣了神的棕色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不过,住哪里都可以……只要言秋还在陪着我就好。”

稚童的言语真诚,充满了作为朴实的愿望。蓝色的眼瞳于灯光下显现出蓝宝石般的澄澈,里头是满满的依赖。

季言秋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弯下腰来,托着男孩的腰将他抱了起来。中原中也睁大眼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下一秒就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季言秋从来没有用这种姿势抱过他——这种亲昵的、带着长辈对小辈浓浓宠爱的抱。

“中也……谢谢你。”东方人的语气有些闷闷地,抱着他的手很稳,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很高兴你能够喜欢我。”

属于孩子的喜欢不掺杂一点杂质,纯粹到像是冰山雪顶融化后蔓延下来的溪水。但就是因为这份过分纯粹的喜欢,才让季言秋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压力。

他总有离开的这一天,而离别,往往是一件很难的事。到时候,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感的这孩子会伤心吗?能够继续适应在法国的生活吗?季言秋根本没有办法保证,且由衷的感到了一丝惊慌。

于是,在电梯上升到目标楼层之后,季言秋保持着将红发男孩抱起的姿势,走出了走廊,一边朝那个熟悉的房间走去,一边低声说道:

“中也,你知道刚出生的小鸭子会自动跟着鸭妈妈走吗?”

中原中也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走廊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在,时不时经过窗口时,渗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带来短暂的温暖。哪怕周围空无一人,东方人的声音也放的很轻,就像是来一阵风就能直接吹散了。

“那是因为小鸭子会记住第一眼看见的人,并且生成一个认知——我看到的是妈妈。而后面有个动物学家做了个实验,让新生的小鸭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鸭妈妈,而是他本人。结果,小鸭子们也乖乖地跟在了他的后面,把动物学家当成了他们的妈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去与那双蓝色的眼睛对上。

“后来,这条学说被延伸到了心理学界。心理学家发现人类往往也存在着这种倾向,并命名为雏鸟情结。中也,你睁开眼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所以才会对我产生依赖感。”

“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充满了愧疚——你看到的第一个人不应该是我的。”

季言秋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茫然,残忍地接着说道:“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巴黎,离开法国……离开你。中也,很抱歉,我不能继续陪你。”

季言秋很清楚依赖的监护人离开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在他八岁时,从他进到医院起就一直照顾他的护士离职了。对于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说,那一天的天空都是暗沉沉的,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也是从那一刻起,季言秋讨厌起了离别。所以,在自己即将扮演离开的长辈的角色时,他也能感受到孩子的痛苦。

本来就是注定的离别,如果没有那么沉重的情感,分别时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痛苦?

中原中也怔怔地望着东方人的脸,直到又是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时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用恍惚的语气说道:“可是,为什么你要走呢?”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季言秋的袖子,紧张兮兮地问道:“是我不够听话吗?还是你不喜欢我?我很有用的!可以每天都帮言秋做家务,我还可以拿报纸……”

“不是你的原因,中也。”东方人温和地打断了他,“我总是要回家的,巴黎不是我的家。”

中原中也忽然沉默了下来,他揪住东方人袖子的手缓缓地松开,改而环住了他的脖子。

季言秋停下脚步,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并没有完全关紧,而是留着一条细小的缝隙,等待着谁去伸手推开。他低下头看着将脸埋在他颈窝处的红发男孩,于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这么残忍的就将真相说出来。可要是等到了真正离别的那一天才告知中原中也这个消息的话,只会造成更深的创伤,甚至会抹消掉孩子对世界天然的信任。

比起这样,还不如早早的先说明白,然后等待时间静静的将一切伤痛抚平,到时候离别之际也不至于那样惨烈。

房间还是之前那个房间,波德莱尔坐在扶手沙发之上,后面是在窗台前无言眺望窗外的大仲马,背影略显惆怅。他反手将房门关上,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后背。

“中也,你先起来一下好吗?”

季言秋很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吸鼻子的声音,然后,中原中也撑着他的肩膀将脸抬了起来,抿着嘴唇将脸微微朝外侧去,不让他看自己发红的眼眶。

季言秋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很好地维护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自尊心,语气和缓而温柔:“这是波德莱尔先生,后面站着的那位是大仲马先生,和他们问声好吧。”

中原中也虽然还沉浸在要与监护人分别的悲伤之中,但还是很懂礼貌地朝两个法国男人挥手问好:“波德莱尔先生,大仲马先生。”

“你好啊,中也。”大仲马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在季言秋怀中的男孩,在看到男孩微微发红的眼圈时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递给了季言秋一个调侃的目光。

怎么把孩子给弄哭了?

接收到对方视线的季言秋有些无奈,抱着中原中也往上颠了颠:“波德莱尔先生,兰波还没来吗?”

波德莱尔将放在男孩身上的视线收回,淡淡地摇了摇头:“雨果临时有事把他叫走,不过应当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那就好……中也,你想不想下来?”

中原中也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即配合着东方人的动作在地上站稳,偷偷地打量着坐在扶手椅上、像是幽灵一样苍白的男人。

说是幽灵,但其实名为波德莱尔的男人身上并没有令人反感的阴冷味道,而更倾向于一种轻飘飘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而那双绿色的眼睛在看过来的时候是有温度的,和季言秋平时看他的眼神很像。

光凭看到的这几秒,中原中也就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讨厌这位先生。

季言秋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小小互动,很轻地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推了一下,在男孩茫然的回过头来时用眼神暗示他再往扶手椅的方向靠近一些。

“中也,等我离开之后,就会由波德莱尔先生照顾你。”季言秋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补充道,“可能还有之前你见过的雨果先生,还有后面的大仲马先生,与你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的兰波哥哥。”

由他来照顾自己吗?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又重新将目光投到了男人的身上,恰好对上那双密林般色泽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手足无措。

这个发现让他心生了几分勇气,抬起步子朝扶手椅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到了波德莱尔的面前。

“那我们以后一定会住在这里吗?”年幼的孩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言秋一定要离开的话,那他就稍微任性一点,开始不喜欢这座城堡好了。

“……不,我名下有很多套房子。”波德莱尔终于说出了从他们进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语气略显僵硬,但足够柔和,听得出来他已经做出了十足的努力,“如果你不喜欢巴黎公社,还有很多地方可以选。”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那我们以后可以住回那间小公寓吗?”

“可以。”波德莱尔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下来。

他的物欲很低,对自己的住所并没有要求。更何况,那栋小公寓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栋独立小楼,距离巴黎公社本部也不远,偶尔换个地方住也不错。

开了一个好头之后,后面的交流就明显流畅了不少。在这对将来会相处很久的“爷孙俩”互相熟悉之时,季言秋暗地里给大仲马使了个眼神,两人悄无声息的便退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

“中也看上去不讨厌你们,只不过不太喜欢巴黎公社。”季言秋靠在墙上,先是呼出的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不少。

大仲马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得意的哼声:“那是当然,小孩子看人最准了,我们都是好人,他当然不会讨厌……不过,这座城堡确实有点闷,反正我平时不喜欢住在这里。”

“要我说,你们重新搞一下内饰就好了。”季言秋扫了一眼走廊上隔三差五出现的厚重挂毯,感觉上面一定积累了长达十年的灰尘。

大仲马耸了耸肩,拖长了声音抱怨:“翻新也是需要资金的啊,政府不愿意拨款,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既然他们决定以后搬出去住,那换不换装修风格其实都没差别了。”

“所以说,你们还是期望一下维克多.雨果能够顺利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吧。到时候让他申请拨款,给你们巴黎公社内部搞一下翻新。”季言秋笑着说道,随即话锋一转,聊起了正事,“今天政府的人回去之后都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除了互相指责几句之外根本不敢过多提起你。再加上一个小时前刚收到欧洲情报局宣布拒绝承认法国成员席位的消息,估计正忙的焦头烂额呢。”大仲马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气息。

季言秋并没有附和这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服软?”

大仲马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沉思了一会之后,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猜——不会超过三天。”

————————

【我开始询问众人要怎么才能拥有一个名字。

学校里的老师听到我的问题后回答:“只要能让别人听到这个词语就能想到你,那就是你的名字了。”

路过的旅行家说:“只要能让这个单词传到所有人的耳中,那就是你的名字了。”

正在玩耍的孩子说:“只要能让人记住,那就是你的名字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拥有一个名字是这么简单的事。于是,我一笔一划地在自己胸前的铭牌上刻上了一个简单的单词,确保所有人都可以看懂。

在下一次政府公开表彰我的功绩时,我朝着那个大腹便便的官员骄傲地展示那块铭牌上的内容。

“先生,您看。”我对上他那双惊讶的眼睛,“我有名字了。”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古怪至极,随即在为我佩戴上勋章之时,扯掉了那个刻着我名字的铭牌。

“不,你没有。”官员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我脸上茫然的表情,把铭牌反过来,“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串被我亲手刻上去的单词消失了,就像是战场上的雪花,落进大地里头,只留下一片空白。

在这一刻,我才知道——

原来我不是没有名字的人,而是不允许被拥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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