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忌将帷帽收下, 略沉着音线:“阿旻生的好看。”
赵旻:“……”
微微垂眸。
萧忌最近总是爱说这样的话,怪叫人脸红的。
“夫君若总这般说,阿旻真要以为自己生的好看了。”赵旻都不太好意思直看萧忌了, 小声咕哝:“夫君不说。”
“嗯,好。”萧忌应了声。
萧忌话音刚落,赵旻吁了口气散热, 少顷温热的吻落在脸颊。赵旻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倏然抬眸看着萧忌,“夫君,还在外面…唔……”
这时候长街上的人群散去, 云泉牵着缰绳,喊了声:“殿下,咱们回去啦!”
少顷, 马车逐渐平稳。
赵旻坐在萧忌腿上, 身子伏在萧忌肩膀上, 舌尖还被含着。萧忌吻的很深,渡过去津液, 又强势的勾着赵旻的舌,把人亲的软成了一滩水。
赵旻懵懵的,亲完缓了好久,“夫君——”
萧忌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把他当成了一块糖,总喜欢亲、含着。
“以后再加一条,阿旻说不亲, 就不亲了。”
又道:“脸,脸也不能乱嘬了……”
……
赵旻回府休息了半个多时辰, 到了下午快酉时前在书房陪着萧忌作画,才想起来今日赵墨交代的事情。
朝堂上的局势之事赵旻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赵墨说萧忌若是频频露头会在朝堂上引起波澜,赵旻有几分理解。
可是——
“阿旻。”
殿内,研墨的小孩儿与他说着晚上吃什么的事儿,说着说着便失了神,小脑袋垂着,眉心微微一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忌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唤了一声神游的小孩儿:“想什么呢?”
“嗯?”赵旻这才收了收思绪,抬眸看着萧忌,淡淡道:“没,没什么。”
说罢,赵旻才想起来方才萧忌问的话还没回复,“吃鲈鱼吧,这个季节多吃些白肉,对腹中的宝宝也好。”
“好。”萧忌应道。
说罢,萧忌又拂袖执笔,蘸取浓密,眼放在画纸上,神情淡然,只是眼波流转间似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看似简单一句实则暗暗观察了身侧人许久:“今日为夫出了趟门,倒是有些事还没和阿旻交代一声。”
“什么事?”赵旻本将今日赵府的事情压了下去,赵墨担心的确实不无道理,但是萧忌又有什么错呢?眼下他已经不是摄政王,为了回京师还将乌恩将军调到了南海,难道就因为可能会出现的波澜,就质疑萧忌吗?
他应该信任他的丈夫。
萧忌:“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阿旻之前问为夫的事情。”
“为夫四年后要谋反一事情。”
“前几日,赵清民派人给为夫抛过橄榄枝,要为夫帮他做件事。”萧忌不紧不慢道:“太子监国还略显稚嫩很多事情太依靠内阁做裁定,内阁刚刚换过一波人虽没有太大问题但却不及旧臣老成,这么下去迟早要出问题,所以赵清民提议让宣隆回京。”
赵旻闻言,微微一惊:“陛下?”
赵旻有些诧异,萧忌怎么会允许宣隆回京呢?宣隆当年和长孙氏设计杀害他母妃,萧忌怎么不恨?
“夫君,怎么会如此?”赵旻没心思研墨了,放下墨条,洗了下手,走到书案前拉着萧忌坐在小塌上:“陛下怎么能回京呢?”
“好端端的——”宣隆明明是四年后才会回京啊?
“阿旻放心,”萧忌顺了顺小孩儿的背:“哥哥不会轻举妄动,只是眼下内阁局势,长宁侯是太子的外祖,赵墨是太子的太傅,赵清民只是一个前朝旧臣,若三党相争他就是最不得利的那个。”
“赵墨答应赵清民让太子迎娶赵氏,就是为了稳住赵家,但眼下太子不愿意。”
赵旻鼻子一酸,摇了摇头,看着萧忌:“可是夫君,阿旻不想你难过……又不想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宣隆回来后呢?
萧忌当真一点动作都没有吗?
萧忌的心似乎是被浸透水的抹布盖住了般难受,哄着小孩儿:“乖。”
萧忌是沉稳的,是一步一步早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人。赵旻是他的妻,是他想共度余生之人,若真有写好的结局,他也要试上一试。
“阿旻知道为夫的性子,”萧忌:“新仇旧恨,总要清算,若为夫与阿旻说放下了,阿旻可会信?”
赵旻抿唇,一言不发,看着面前神情淡然的男人。萧忌的性格他了解的——
答案他早就有了不是吗?
赵旻舔了舔唇珠,扑到萧忌怀里:“夫君,阿旻相信你。”
“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等阿旻去了,一定要安置好咱们的孩儿。”
萧忌说的没错,即便萧忌说了他能放下自己的血仇,他又怎么能信。
不管了。
他的精力,只想放在眼下。
“好了,”萧忌长吁了口气,“阿旻乖,不哭了。”
赵旻抽泣两声,觉得丢人了才想起来擦擦眼泪。好像现在比以前更爱哭鼻子了,被亲多了也要哭,床上萧忌弄的重了也要哭,稍微听点风吹草动还是要哭,不能这般懦弱——
“嗯,”赵旻抹了把眼泪:“阿旻不哭了,阿旻是男子,不能总是在夫君面前哭鼻子……”
委屈巴巴的,还有点嫌弃自己。
萧忌轻笑了声,“谁规定男子就不能哭鼻子,夫君喜欢阿旻哭鼻子,好生可爱。”
赵旻:“……”
赵旻咕哝道:“哪里有人哭鼻子可爱啊……”
一边说,一边拿着手帕擦眼尾。小脸儿红彤彤的,长睫上噙着泪珠,乖的想叫人把他咬一口。
萧忌随手拿了,抱着喘气的小孩儿,“阿旻最可爱——不画了,夫君给阿旻讲话本。”
赵旻缓了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萧忌如今每天都同他做无聊的事情,看看话本,画画,又或者在廊下品茶闲聊,没事就亲亲。不说与之前截然相反了,就是在西北的时候,萧忌也没有这样。
好像萧忌的生活,全都围着他转了。
赵旻背靠在萧忌怀里,想了一会儿,便道:“夫君,现在阿旻很开心了。夫君和云泉每日都在阿旻身边,哥哥也能见到了。阿旻从未觉得这么幸福过,若夫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去做吧。过了奈何桥,阿旻不喝孟婆汤,就在哪里等着夫君。”
说罢,赵旻微微支起来身子,回眸看着萧忌,认真的像是在做某种约定:“夫君,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萧忌抿了抿唇,思忖少顷,喉头滑动,沉沉“嗯”了声。
他吻在赵旻鬓角,衣袖下的掌微微发颤,似乎怕了:“为夫答应阿旻。”
……
酉时左右,赵旻跟着白绒去城中的百草堂拿药。
大夫给赵旻诊过脉后,施了银针,吓得白绒哇哇叫:“我去,心口真的能入这般深吗?你们中原大夫怎么这么狠啊。”
百草堂不过是京师一个寻常不能再寻常的药铺,怎么可能和他们西北白氏的蛊术相比。白绒给赵旻施针从未下过这般狠手。
“毛头小子,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大夫白眼:“你们西北的蛊毒虽见效快,但却难以除根,再加上眼下这小郎君身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中结郁,多年积压成了郁症,若能施针放松全身的经脉,或可缓解一二。”
“老夫在小郎君体内稍探到了蛊毒的影子,之前给人下毒了?”
白绒:“……”
“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那种害人的买卖了。”
“好在你及时发现,用了不少名贵药材吧?”大夫取了针:“还需继续补一补,待孩子降世,或许蛊毒还要发作一阵,届时是否凶险,便不得知了。”
赵旻蹙了蹙眉心,整理好衣物,吁了口气:“敢问大夫,可有治疗的办法?”
“自古得了郁症之人,大多情绪低落,求生欲望低,”大夫:“老夫看小郎君最近心情似乎还不错。”
“先保持好心态吧。”
白绒:“……”
“你这不就是白说吗?”
“无语。”
“保持好心情能治病?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啊。”
赵旻却有些开心,“是,多谢大夫。”
花了十几文钱,行了一次针,顺道买了小百两的难得药材。
白绒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屁颠屁颠的跟在赵旻身边:“喂,赵旻,你最近干嘛了心情这么好?”
白绒想起了白聿交代自己的话,心里嘀咕了一句。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用吃药就能治疗的病?不对不对,赵旻明明吃了好多补药了,补药也算药。
他的观点才是对的,至于白聿和那大夫说的什么郁症,一定是要结合药材医治的!
“有心情很好吗?”赵旻停下脚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同往常一样的。”
白绒:“……”
“行吧行吧,反正问你也问不出来什么,回家吧,好累啊晚上要加餐!”
难道和萧忌约定下辈子再做夫妻也算心情好的事情吗?
赵旻抿唇,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又觉得不太对。和萧忌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觉得轻松。
他喜欢和萧忌在一起待着。
自然……自然也喜欢和萧忌做那件事。
赵旻跟上白绒,小声问了句:“白绒——”
大庭广众,白绒说起来房事要怎么做,甚至能与他细细研究姿势,是一点不害臊的,赵旻怕了。
罢了,不问了,晚上直接问萧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