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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3-2

黄金为君门 符黎 3042 2024-12-08 10: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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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怀桢便起了床,由着立德他们收拾行装,又去向傅贵人辞行。诏书也批复下来,给了怀枳一个按察循行的头衔,让他带上弟弟妹妹并一众有官爵的年轻人,先去东莱郡布置行宫。

立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绘声绘色说起,原来昨晚,太子也在柳太傅的辅佐下连夜炮制了一份声泪俱下的奏疏,说自己德不配位,不堪大任,不能搅了父皇封禅的大局,情愿让二兄代劳。谁知怀枳自己先避让了,太子立刻就把那份丢人的奏疏扔进了火里,趾高气扬地吩咐尚衣署给他准备大典上穿的冕服。

预备登山之前,卫尉陆长靖还特意到东宫来求见太子,向太子负荆请罪。然而还未开口,他已被东宫的卫卒们扣住。

“他还想喊冤?!”太子在内殿中仰起下巴,玄黑冕冠上的珠旒便垂落下来,宫人灵巧的手指将两条串了珠玉的金丝带从他耳后绕过,在下颌处系结。太子任人动作,眼光望着殿顶的承尘,口吻森冷,“你且问他,他昨晚见了什么人,是不是以为孤都蒙在鼓里?”

宦者便出去了,一板一眼地对陆长靖重复:“太子殿下问你,你昨晚见了什么人,是不是以为太子都蒙在鼓里?”

陆长靖被数名卫卒强行押跪在东宫厅堂之中,身上背负的荆柴勒进后背皮肉,闻言大愕抬头,又被重重地砸了一戟。

“殿下……”他不顾受伤,嘴唇发白,“殿下竟如此不信臣?殿下!”他拼了命向前挣扎几步,对着内殿那帘帷仓皇地大喊,“臣身上曾中过匈奴人三根铁箭,是为了钟将军挡下的!殿下!臣跟了钟将军二十年,从来没有过二心啊殿下!”

宦者又急急地奔入内殿,然而怀松已全听见了,脸色骤然恨得发紫,抓了一大把玛瑙就往宦者脸上扔去,脑袋上的珍珠玉片也一齐乱响:“巧言令色!梁怀桢受了伤,是不是他请的太医?还有一对白玉狮子,被谁吞了,他敢说吗?到如今了,夜会梁怀枳,竟还想跟孤玩首鼠两端,他做梦!”

宦者再次将这话一模一样地传给陆长靖听。陆长靖听到白玉狮子一节,已经彻底地面如土色,膝盖一曲便跌跪下来,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二皇子的话在他脑中嗡嗡然如黄钟回响:

“……皇上的性子,和我们太子殿下是如出一辙……一切对他们有威胁的东西,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泰山行宫里的事传到东行的道路上时,日头已近晚了。

车马摇摇,翠华招招,二皇子此去是为天子开道,排场自不能弱。二皇子、六皇子的轩车在前,其后是鸣玉公主和一些女伴,再往后还跟了十余乘世家子弟各式各样的车马,在春日的官道上扰扰攘攘,煞是热闹。

不过怀桢却快要闷死了。

哥哥今日自上了路,便始终手捧书卷,若有所思的模样。怀桢一整天都在尝试吸引哥哥的注意,他时而跑到帘外去驾车,时而捧着伤口哎唷哎唷叫唤,时而还做作地把食盘碗筷敲打得哐哐响。然则哥哥却只当他小孩子发闲疯,偶尔不咸不淡地宽慰几句,目光仍盯着书,怀桢给他嘴边递上一块小糖糕,他看也不看地张嘴吃了,险些咬到怀桢的手指。

怀桢大叫:“哎呀!”

怀枳忙抓过他手指呼了呼,“抱歉。”然而道歉也是心不在焉,怀桢将手指抽回来,道:“你不去外头瞧瞧么?那些长安子弟,他们都想同你讲话,还邀请你一块儿吃茶呢。”

“今晚我会在莱芜县招待他们。”怀枳温声道,“不会怠慢的。”

怀枳哼了一声。其实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哥哥与太子一党的关系最为微妙,两方虽然都是年轻人,但见面也难免尴尬,落个清净才好。他双腿在席上蹬了蹬,忽而对外头喊:“停车,停车!”

轩车稍停下来,怀桢便往车外一跳。怀枳掀开车帘,便见他带着立德往行列后头去了,似乎是要找人玩儿。

他眸光微静,却也没有阻拦。

*

“哎,那不是六殿下吗?”

一个世家子弟眯了眼睛叫道。

“快快,见过六殿下!”

少年们嘻嘻哈哈,推推搡搡,也不下车,像行礼不像行礼地招呼怀桢:“六殿下安!”

天光已渐暗了,这一乘轺车四面敞风,顶上罩一把大伞,伞下缀了一颗明珠,正照亮车中这五六个乱作一团的华服少年。怀桢将衣袖攀着车辕,踮着脚,很天真地发问:“你们在玩什么,好不好玩儿?”

坐在上首的男子看起来最为年长,长眉入鬓,很有些风流姿态。手中提一只酒壶,往车中席面点了点:“博戏,六殿下会不会?”

怀桢让立德扶着上了车,便坐在他身边,摇摇头,“不会,你教我。”

其他人却发出一阵哄笑声,各个挤眉弄眼的。那男人也笑了:“六殿下,识得在下么?”

怀桢直接地道:“你是谁?”

“我叫钟世琛。”男人道,“听说过么?”

怀桢道:“姓钟的人就这么了不起,必得要天下人都识得才行么?”

男人一怔,像没料到他嘴巴这么厉害,但笑意反而更深,“是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好不好?”说着还举起酒壶要敬怀桢。

众少年又是嘘声一片,其中一个叫柳晏的——怀桢认得,是柳太傅的曾孙——当即下了钟世琛的面子:“喝酒对钟兄来说,可算不得罚。”

钟世琛道:“你便是看中了我的玉佩。”

又一个司隶方家的小郎君道:“也不知钟兄有多少玉佩,能不能送得完。”

怀桢转脸看钟世琛:“什么样的玉佩?”

钟世琛望着他在暮色下懵懂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放下酒壶,从自己腰间将那枚描金的玉佩、连同绶带上的官印都解了下来,递给怀桢瞧。怀桢捧着端详,道:“这枚铜印,却比玉佩值钱。”

柳晏插嘴:“六殿下眼光老到!钟兄在尚书台任职,这一枚大印,可不知戳记过多少皇榜诏令。”

铜印不过六百石以下,在冠盖云集的京中根本不够看,柳晏是挖苦钟世琛,虽然身在高门,但领的职事也不过簿书期会而已。但钟世琛也不恼:“六殿下喜欢就好。”

怀桢看了一眼博局:“可我连玉佩也没有,没法跟你们玩儿。”

钟世琛笑:“那我将这枚铜印借你下注?”

怀桢眼中放光,抓着铜印便不撒手了,那倔强神态甚是好笑,“我一定赢他们!”

钟世琛微微倾身,朝他靠得紧些,从他手中将铜印和玉佩都接过,一一摆在他们面前,斜眼望向对面的少年:“怎样?”

少年们面色各异,但仍端着笑容,开始摇骰子。到下注时,钟世琛便伸臂揽着怀桢,悄声问他买哪边,怀桢也偷偷地咬耳朵回应,两人做的选择总是一模一样。

谁料怀桢很有一些背时运,连着选了三把,全都输得彻底,玉佩也好,铜印也好,都被柳晏作势揽过去了。怀桢看着着急,直起脖子:“哎,哎——”

“六殿下可不能赖账!”方小郎君一挥袖,大着舌头道,“钟兄这个尚书左丞,我看不当也罢!”

柳晏也附和:“是啊,来日若皇上问起,就说是六殿下豪气,三把骰子就免了钟兄的官,哈哈!”

这话说得敏感,几个五陵豪富少年顿时酒都醒了,虽然不动声色,但气氛已经紧张起来。

怀桢抬眼,好像不懂他们为何如此:“我免他做什么?这世上官位那么多,你们想当官也不必同他抢,我可以向父皇说的。”

众人皆是一愣,便钟世琛的眼神也扫了他一下。

这孩子,倒和外界传的不大一样。他在一群太子党人中间说这种话,要置太子于何地?又要置他那位同胞哥哥于何地?

几名少年分明也没有比怀桢大多少,但或许是怀桢幼时痴傻,长大也未参与朝事,他们仍只把他当个孩子,这话虽然初听奇怪,过一会儿也就抛到脑后,只来逗他赌博。怀桢虽然没带值钱的筹码,但却异常爽快,让喝酒就喝酒,让脱衣就脱衣,额头上还被贴了好几张纸条。车上越来越喧闹,明珠的光在怀桢颊边晃来荡去,少年们都喜欢他不拘一格的性情,玩到太阳下山时,他们已经彻底打成一片,醉得糊里糊涂的了。

车外头的立德想劝六殿下少喝点,劝不住,待要帮他喝,那几个少年一横眼,他就不敢了。全都是惹不起的公子哥儿啊!眼见得怀桢开开心心地快要被人骗个底儿掉,立德终于呆不下去,放了小主人在这边,就去前头的轩车找二殿下。

夜幕降临,莱芜县的城楼也在望,立德愈往前走,愈感静谧,和后头那帮纨绔的喧嚣简直分隔开两个世界。待找到二皇子的轩车,却惊讶地在车外看见了两位眼生的婢女。

他不敢造次,只躬身在外头轻喊:“殿下,殿下?莱芜快到了,您不若去看看六殿下,领他过来……”

片刻,一柄青玉如意将车帘掀开,立德却先见到波浪般的洒金裙袂翩跹而落,一名少女端庄地走下车来。那少女发髻高耸而肌肤白皙,端庄中带着倨傲,目光向下掠了立德一眼,也不言语,便带着那两名婢女离开了。

立德再往车中看,二殿下已收回如意,正盘腿坐在案前,而案上的玻璃莲花大碗中,装着满满的鲜红水润的樱桃。

“那,那是冯……”立德挢舌不下,正想感叹一句御史大夫冯家的女儿竟如此大胆,食案后头忽然钻出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一手抓了樱桃吃了,还冲怀枳笑:“哥哥喜欢姐姐!”

怀枳没有否认,只道:“鸣玉,先洗手再吃。”

立德呼出一口气:原来鸣玉公主在啊!

但立刻心又悬了起来:她方才说什么?二殿下,竟喜欢冯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小娘子?

怀枳似乎全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看他一眼道:“你方才说,小六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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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德:我家六殿下在外勾三搭四,我家二殿下在内不守男德,请问我该如何是好,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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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熬不过渡劫的漫长等待来加更了……QAQ求鼓励求评论呜!

还是说明一下,这辈子的哥哥娶不到媳妇的,要问为什么,弟弟迫害的(雾)如果大家看到任何雷点,请立刻点叉躲避,谢谢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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