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桢眼皮略抬,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又一笑,拍拍他的脸颊,将他用力一推。
怀枳向后跌坐在床边,不甚自然地看着他。
怀桢显然是醉了,才会笑得这样可爱。他道:“你不是很期待同我做一些下贱的事吗?是你特意叫我过来,连床都铺得这样好了,哥哥。”
最后一声哥哥语调微扬,还带有最让人心旌摇曳的天真。怀枳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褥,是他自己收拾好的床,是他们最熟悉的寻欢作乐的地方。锦衾是水红的底,绣着大片大片的合欢花,怀桢双腿分开跪坐到他的腿上,那合欢花便刹那盛放开,在二人身周,流过一串撩人的火。
怀枳感到一股躁动的热流在身体内乱窜,仿佛自己也被醉意所侵染,红晕从耳根烧上了眼底,脸色却仍微微发白。他颤抖着手按住怀桢的腰,克制地道:“阿桢,你不必如此羞辱我……”
怀桢却好像很喜欢他这副样子,双眼笑得弯弯:“哥哥不喜欢我这样羞辱你吗?”
怀枳不知如何回答,便连怀桢的腰身也滑腻腻,他只是轻轻一握,就往他胸怀里钻。怀桢一手抵在怀枳半敞的胸膛,手指向侧旁一挑,那一枝女贞花便露出了雪白的花瓣。
怀桢清晰地听见哥哥深呼吸了一口气。那结实的胸肌在他手心底下颤了一颤,像不堪他的抚摸。他觉得稀奇,心想哥哥果真是很下贱的。
他挪了挪屁股,却躲不开那一根硬物的戳弄,于是软了身子,脸色晕红地嘲笑:“看来哥哥是很喜欢的。”
他伸出舌头,从怀枳的下巴舔下脖颈、喉结,似一只不尽兴的小猫儿,只会用舌头探来探去。怀枳阻止的动作并不坚决,身上衣衫便被怀桢不讲章法地剥去,只剩衣袖挂在臂弯。
怀桢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借力跪直,屁股晃动着抬起,在那已经无法掩饰的硬物上方招摇,几度摩擦过去,发了皱的衣料被顶弄,穴口一张一合地邀约,怀桢难耐地皱了眉,口中发出轻轻地不加掩饰的呻吟:“嗯……”
怀枳有些恍惚地想,阿桢已如此熟稔而淫荡了,这也是自己教会他的。
所谓下贱的事,两个人早已做习惯了。或许是怀桢的醉意终于染透他的心肺,他竟忘了自己是被羞辱着,当怀桢跪直身时,他也顺着怀桢动作去咬对方的衣衽,直到看见那雪白的胸膛。怀桢低下头便看见哥哥发怔的表情,他只觉被盯住的心都在腔子里发颤,手指一下又一下揉弄他的头发,浪荡的呻吟愈加冲击喉咙,双眸里耀射出迷幻的色彩。这样美满的温柔,像一对凡俗里情欲旖旎的夫妻——不,夫妻也不会如他们这般亲密无间。只有兄弟,亲兄弟,才能做到。
这不就是他的哥哥最贪恋的东西吗?要血浓于水的纠缠,要伤天害理的愉悦……
“抱我。”怀桢的声音似一阵抓不住的气流。
怀枳便拥住他的腰,喘息着同他交颈,嘴唇碰触过怀桢背脊上流下的长发。怀桢抬起屁股,伸手握住怀枳的阳物,慢慢地往下坐。足背绷直了,脚尖踩在地面,像床底下有噬人的牙齿。怀枳便从他腿根向下抚摸过去,直到捧起他那双怯怯的脚,让他双腿环住自己的腰,轻声:“小心一些。”
“你怕我弄断了你。”怀桢吸了口气,泛出醉茫茫的冷笑。
怀枳道:“我怕你弄伤自己。”
这一句语气很平常,怀枳低着头,眉睫微垂,一手还认真托着怀桢的屁股,不让怀桢太过冒进。但怀桢却愣了一愣。这一句他没来得及想出应对,没来得及嘲讽分明——
哥哥的阴茎已经破入那流水生花的褶皱,怀桢“啊”地痛叫一声,惊得胡乱扑腾,指甲立时在怀枳肩背上划下几道血痕。怀枳没有反抗,仍是密不透风的吻落在怀桢的脸颊,轻柔得似雪花,怀桢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这所有的吻一齐埋住——这样的安稳、坦然,也许只有坟墓里才能得到。
他终于稳住自己,却一把将怀枳推了下去。
怀枳靠在床栏,衣衫滑落,枕褥相藉,胸腹肌肉绵延起伏,那一枝女贞花簌簌地摇摆。他望着怀桢,眼神惶然,还在等待对方的发落。
怀桢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一手按在他胸膛,慢慢抬起屁股,又坐下去,坐到最深。
怀枳蓦然闷哼一声,大腿都绷直了,阳物抖擞地往深处挺进。他从这昂扬的爱欲中渐渐拾回力量,渐渐感到久远的忿怒,抬手掐住怀桢的胳膊,用力地往上顶他,凿他。他不知如何是好,直白的欲望只会招来嘲笑,即使是此时此刻,他也出于照料人的本能想为怀桢捋一捋鬓发,怀桢却打掉他的手,颤着声音冷道:“不要碰我。”
怀枳一顿,慢慢收回僵硬的手。
怀桢深呼吸一口气,便开始不顾一切地上下晃动,将哥哥当做大马般骑了起来。
快感在愈来愈窒息的沉默中堆积,像漫天飞扬的烟硝。长发与衣料濡湿在一处,将两具都不算完好的肉身缠绕得愈来愈紧。抽插的动作愈来愈快,愈来愈单调,光焰爆裂的刹那迟迟不来,体液滴滴答答地渗透全身,眼神却为那最后的一瞬而等待得干涸。怀桢抱紧了面前这一具躯体,指甲抠进他的蝴蝶骨,牙齿咬在他肩膀,像要就这样咬下他一块肉来。怀枳痛得极了,但在这疼痛中阴茎却愈来愈胀硬,他不明白,自己真的是这样可耻的人吗?
一向是温存的,一向是优雅的。一向是最擅长伪装与忍耐的。
却原来如此禁不起撩拨,明明已经被弟弟识破了一切,明明很清楚这一场欢爱不过是羞辱的刑罚,明明知道当他把爱向弟弟端出来,弟弟只会让他再和着耻辱污秽吞回去,但即使如此,他也要沉溺,他也要乞求。
他也要他。
直到怀桢将精液射满怀枳的胸腹,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怀桢趴在他身上,下巴蹭了蹭那一片乌糟糟的肌肤。亲昵不到片刻,又扬起脸朝他笑:“哥哥还不射吗?”
怀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抿唇:“我没关系。”
怀桢又笑了一声。歇了一会儿,他就抬起屁股坐起身,任由怀枳的阴茎硬挺挺地流着汁液。怀桢拾起地上的衣衫,若无其事地披上了身,仿佛方才野兽般的交媾并不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从怀枳的角度,只看见怀桢平淡的侧影。软帘幽幽地拂动着,一轮金钩似月亮浮在墙上。
“阿桢——”他叫出声。
怀桢一顿,侧头,戏谑看他:“怎么,你还能来吗?”
怀枳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浓烈的悸怕。阿桢这就要走了吗?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阿桢过来,原初的意图却好像什么也没有达成。他的每一句话都被阿桢否定,他的痛苦没有在阿桢心中激起哪怕一丝丝涟漪。
他一手拽住软帘,“哗啦”一声,帘帷轰然垮塌落下,怀桢抬手扑挡,怒道:“你发什么疯?!”
真有意思,在过去,这一句话都是他质问弟弟用的。怀枳仓皇地笑了笑,眸中于一瞬间耀出灿冷的光,还像当初那个酷戾的帝王,竟让怀桢愣了一下。然而他手中握住那一弯挂帘子的金钩,却往自己颈项上毫不犹豫地一划——
鲜血涌出的刹那,手腕也被重重一折!
沾血的金钩掉落在地,没发出一丁点声响。也许灭亡是静默的。
怀桢突兀地发出一声冷笑。继而那冷笑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他几乎是贴着怀枳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朝他吐出一口酒气:“想死?偏不让你死。”
怀桢一手抓着怀枳几乎被拧断掉的左手腕,一手往床后寻摸片刻,慢慢扯出来一条锁链。
怀枳瞳孔一缩,顿时剧烈挣扎,怀桢钳着他手腕自上而下地压住他,怀枳便猛一翻身,拼着剧痛发麻的半边身体去绞怀桢的腿。兄弟俩不顾形象地扭打起来,直到热汗淋漓,重衫湿透,相贴的胸膛底里不断发出困兽般粗暴的喘息,四目相对,最终是怀桢别过头去。
“哐”地一声,他将哥哥的手腕扣在了床头上方。
他知道,哥哥尽管伤了一只手,但若是有心要拼一把,自己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他知道哥哥已接近认输了。
锁链如巨蛇在床榻四周响动,碗口粗的镣铐将那只受伤的手高高吊起,像一个绝望的姿势。
怀枳低垂眼帘,听见怀桢冷冷地道:“喜欢吗?你再也走不掉了。”
怀枳无谓地笑了笑。阴差阳错,南辕北辙,其实这又如何不是他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