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寺迷迷糊糊的发言暴露了某个关键信息。
剑巫们震惊之余,连连出手,把快迷糊着睡过去的神宫寺摇醒了。
“干什么?”神宫寺咲不解的问:“都这么久了,你们不困吗?”
“一点也不,倒不如说很亢奋!”
辣妹打扮的剑巫凑近来,她是大阪人,叫做富枝子,名字雍容,实际上出生也算是大阪当地的巫女名门了,就是这打扮爱好在赛博朋克的品味上一路狂飙。
她心底说,如果能找个骑士那么英俊帅气还重感情且能打的男朋友,她绝对戒掉所有陋习,老老实实放弃抽烟烫头做回那个大家闺秀。
雾子也凑近过来,掐着自己的娃娃脸确认没幻听:“你说他不是你男朋友!”
神宫寺咲见暴露了,也就支支吾吾道:“的确,不是。”
“欸??”
剑巫女们纷纷拉长声调,语气里满是奇异。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神宫寺羞恼道。
“不是男女朋友还这么过来救你?说起来,神宫寺是江户人吧,这次临时抽调过来的……他应该也住在江户,莫不是得知消息后立刻汽车从江户赶过来。”一名剑巫调侃道。
神宫寺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从江户追过来的啊。”雾子好奇的问:“你出门时跟他说了吗?还是说,一起来的?”
“我没告诉任何人。”神宫寺咲也诧异,她甚至没告诉柳生霜月这件事,白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打了电话吗?”
“我打给的不是他,而是我的好朋友。”
“等等,这样时间有些不太对。”富枝子一算,也默默心惊:“哪怕是从江户乘坐火车过来也要接近七个小时,如果是骑车,起码十八个小时以上。”
雾子歪着脑袋:“他不会是真的从江户一直骑车过来的吧?”
“他的骑车技术很好,我没看到过能那么轻松驾驭机车的人。”富枝子说:“以前见过飞车党,但驾驭机车的技巧远远不是同一级别的。”
这时剑巫们的视线又看回了神宫寺,眼神里透着怀疑……风雨兼程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赶来救你,还说不是恋人?怎么可能不是……
“如果不是,我只能说,这是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但我还是更加倾向于……因为爱情。”
剑巫们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神宫寺遭不住这种软钉子的埋汰,直接招了:“我和他真的不是恋人,但我和他妹妹是好朋友啊,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
其他人纷纷对视,雾子吐槽:“我也不是没朋友,但我没有愿意把亲哥哥送来给我挡枪的好闺蜜。”
富枝子眨了眨眼睛,问道:“你那位发小还缺好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去去去,你不是大阪人么。”另一位剑巫也毛遂自荐:“我觉得我挺不错,我在群马那边,最近可以申请调动去江户。”
“走开了你们这群坏女人,知不知道羞耻?我不需要认识你那位发小,你直接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病房里闹腾成了一圈,确认神宫寺咲真的没咬上这块肉的时候,姑娘们的热情就有点挡不住了。
可怜神宫寺之前还把这群巫女当做生死不离不弃的战友,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就彻底没了矜持。
至于吗?
“当然至于了,好男人太少见了,也怪我眼界越来越高。”
“神宫巫女的结婚率才不到百分之三十,孤独终老多可怕!”
“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怀孕有一年半产假!这才是人生大事!”
“唯一能看到的男性逐渐变成了神官,他们偏偏还是禁欲主义者,而且性格古板无聊,剑巫更不适合找普通的男朋友,我认识好多人相亲过,但最终不欢而散。”
剑巫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这群剑巫大多都是独行主义者,没有固定团队,朋友圈交际圈相对封闭,这次难得生死与共,反而很轻松打开了年轻女孩之间的话匣子。
处境相同,当然有说不尽的牢骚要抱怨,对于当前神宫的工作环境颇有不满。
其中就包括相当重要的婚姻大事。
之前提到过,神社主生,寺庙主死。
神社负责包办各式各样的婚姻大事,婚恋生意是他们做,结婚的和服店铺不少也是神官负责介绍,场地,仪式,都是重要的经济来源。
许多见习巫女毕业后,一旦嫁了出去,要举办婚礼都会以新娘子的身份回到曾经见习研修过的神社,接受巫女长和神官长辈们的祝福和见证。
可以说,巫女是挺恨嫁的,事实上在如今男女比例过于不均衡的情况下,大多女人都恨嫁出不去,虽然还没有惨烈到人马族的程度,但种子稀缺已经是默认事实了。
剑巫的死亡率极高,平平安安活到生命末期的人十不存一,大多人默认自己这辈子迟早都要为国捐躯,她们实际上已经算是女强人行列,在大正时代的遗风影响下,最标准的瀛洲女人应该是短腿贤惠的大和抚子,她们这类提剑斩妖魔的女子怎么都不能算入居家妇女的行列。
越优秀的人往往都会被剩下,就像是一次次筛选后,留下来的可能是人渣,也可能是精英。
剑巫们的要求太高,除非是有了极佳的情感基础,否则不太可能找个普通人结婚。
普通人也不愿意接受剑巫,不想突然某天就被一通电话打去认领自己妻子的尸体。
双向不奔赴。
所以剑巫女们将大把时间放在了自己的娱乐爱好上,神宫寺咲能被同意去极东大学上课是如此,富枝子烫头抽烟飙车是如此,雾子学了音乐也是如此。
丰富的娱乐活动和自我时间,让她们进一步追寻了生活意义,从而在短暂人生里享受更多的精彩,而不是被束缚在家庭里,这一点上神宫的引导其实相当到位,但该说是思想没能转变回来,这种恨嫁风气已经持续了好几百年,不论生育率和男女比例怎么波动,剑巫难嫁人的事实有如公理定理难以被扭转。
神宫寺过去也对结婚没什么念头,但现在看到她们讨论着婚姻大事,也没有反感。
换成几个月前,她会对此嗤之以鼻,习惯了独居生活,她很难想象自己早上醒来被子里多了一个人,刷牙洗脸的时候多出一套洗漱用具,做早餐的时候要多做一份,还要听着另一人的唠叨,给他洗衣服洗袜子,甚至看电视的时候都得让出自己喜欢看的电视节目……
一想到自己的生活环境里突然多出另一个人来,她就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心都是抗拒。
结婚就意味着允许对方进入生活,这比进入身体还要影响深远。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憧憬一下婚后生活似乎也挺好。
如果她做早餐的时候,是她所想的那个人站在背后,轻轻环着她的肩膀,不帮忙也不捣乱,只是有些贪恋的拥抱着,轻嗅着发丝间的香味……
单单是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胸膛深处溢出很多暖意和欢喜。
哪怕只是想象,却让她觉得幸福。
这样的画面和前者有什么不一样呢?或许她抗拒的并不是这样的未来光景,而是在心底抗拒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陌生人吧?
神宫寺咲的思绪有些跑远了。
懵懂的姑娘现在谈及爱情都太早,更遑论婚姻。
她再看向这些剑巫,意识到她们大多也只是随意说说,找些话题。
恨嫁是恨嫁,但她们终究对白维一无所知,全然没有半点了解,少许的好感更多建立在感恩上。
不过是口嗨。
她想明白了这简单道理也不再慌张了,反而变得游刃有余,对待爱情和婚姻她是如此谨慎,其他剑巫也该是如此才对,然后她就听到富枝子这么说了句。
“我喜欢不就行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可以先上车再补票。”
“可这么做就有些太强行太暴力了,而且强扭的瓜不甜。”
“或许不甜,但一定解渴,而且甜不甜,得尝一口才知道。”
“我同意,我认识的一位剑巫,就是靠着强行的办法,把她青梅竹马上了,逼退了劲敌……别把自己当做女人看,要把自己当做男人来看!”
“当做男人看,这不就是犯罪了吗!”
啊这……
神宫寺咲逐渐眯起眼睛,她小声问:“至于吗?”
“当然至于!”某位年长一辈剑巫低下头,泣不成声:“我就是太矜持才成为败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