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来。
从雪山上吹过,白雪皑皑落在白维的手掌心。
金色的流光从他虚抬的手掌心中央扩散出去,宛若飓风般横扫方圆十里。
力量如同流水般浸透冲刷渗过山峰表层,悄无声息的覆盖着周边领域将其化作纯粹的神域。
仿佛有黄金色的宫殿高高筑起。
地上升起了华美奢侈的金色殿宇,几乎上达天听。
而这金色的殿宇筑起之后不足短短数秒,另一股气息骤然临近,从天而落。
并不只有一道。
冰冷的气息被提前锁定。
白维侧过视线,撇开了正前方的三皇女,转而扣住了一把从暗中递来的锋芒。
一把铁剑悬在他的指肚之间,锋芒被扣住封锁,而剑光如同在铁链之下挣扎的蛟龙般咆哮扭动。
这一剑过于锋利,仅仅是透出的寒芒便让人有种眼睛被划伤的错觉。
横扫一脚,鞭腿命中剑锋来处,被踢中者的身体如同一把被拉到满弦的弓,倒飞而回,化作一抹剑光游离,来回上下翻飞,过了三秒后刺入地面,从剑光中还原出一道虚影。
剑道半神,即便是巅峰的半神也不够资格参与进来。
但他的等级……似是有所突破的迹象。
白维的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开,他刚刚拦住剑锋的是右手,而左手也没空闲着,虚压着的左手将藏匿在地面下方的攻击死死按住。
它就如同一枚无法破土而出的钻地炸弹,被摁在地面下方,所有爆炸的余波都被摁死在山石之中,冲击力激发了岩石应力,激烈不断的爆裂声蔓延到半个山脉那么远。
几个灰头土脸的身影狼狈的从地面的裂缝中爬出来。
“点子扎手!”无头抹了一把肚皮。
“偷袭失败!”恐惧王女也满脸不爽。
“并肩子上!”百臂握住拳头释放气力。
“风景扯呼!”噩梦回廊打起了退堂鼓。
混沌众子也来了……还缺一个腥红歌者。
正想着缺人,一道红色的魅影已经飘然走近。
红衣飘然的腥红歌者眯起眼睛,笑意清浅。
第一次和混沌众子的长女碰面,白维居然会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很快将这种多余的感觉斩断。
腥红歌者是混沌魔女的歌声中诞生的生命,她天生便具有一种亲近生命引人堕落的神秘性质。
白维算了算人数:“编织者布局这么久,就寻来了这么群乌合之众?”
黄金帝王评价:不如千人律者。
混沌众子、剑道半神加上一个不伦不类的妖帝血脉……
就凭这些想要猎杀旧神无疑是痴心妄想。
白维对此表现的很是不屑一顾,但内心也知道编织者的底牌肯定不止这些,之前在神域中他被砸脸的那个雪球便不是在场的这几个的水准能丢出来的。
所以,还有后手。
“编织者在哪。”白维重复了一遍:“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找过去。”
腥红歌者平淡道:“按照和他的契约项目,我们必须想办法拦着你,或者说,消耗你的力量。”
“你觉得可能么?”白维反问:“就凭你们?”
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但在座的各位都是弱鸡,到了真神境界的确是打不死也踩不烂,想要彻底灭杀难度很高,可除了当一块牛皮糖之外,也并不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战果,除了恶心人之外毫无用处。
这些潜台词不用手明白对方也听得懂。
腥红歌者语气轻快:“拦不拦得住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维指着三皇女:“她和我有仇有怨,和编织者合作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又是图什么?”
腥红歌者直言道:“为了寻回我们的至亲。”
“那你去月球啊。”白维冷淡道:“给我添麻烦是什么意思?”
“编织者知晓母亲的下落,所以必须和他合作。”腥红歌者继续说:“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当然,如果你能满足我们的需求,我们也可以不计前嫌的跟你合作。”
听对方的说法,似乎混沌魔女已经不在月球上了,她是终于彻底死透了,还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白维摇头,他可没心情去管另一位旧神的死活。
“真遗憾,看来我们谈判只能到此为止了。”腥红歌者打了个响指:“弟弟妹妹们,该干活了。”
四位混沌众子,平均等级都在八十多级以上,腥红歌者更是真神巅峰的八十八级。
有一定威胁,但是不高……就像是小猫咪单杀人类的概率。
白维摇了摇头,懒得再说。
转过头又看向另一侧的约翰索德:“你又是发什么神经?”
剑道半神面无表情,视线低垂:“如果能杀了你,我就能更进一步。”
“你考虑过失败的后果么?”
“——不疯魔不成活!”约翰索德咧嘴一笑。
谈判开始,谈判结束。
编织者打造的利益同盟其实并没有那么靠谱,但很显然白维在这方面的人缘更差一点……又或者说,他所在的位置太多人垂涎,也当着太多人的路了。
就像是一个人成了天下第一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路可走,对他而言,道路已经到了重点;而在他下面的无数人都会疯狂的追逐天下第一的名头。
于旧神也是同样。
每一个纪元的世界王座都是该纪元的最强者和绝对霸主,纵然如此,他们也从来不缺乏敌人和挑战者,杀戮的不安宁注定伴随终生。
白维能猜想到,现在只是混沌众子、特蕾莎和约翰索德,而还有更厉害的保持着观望没有出手。
一旦自己落败了一次,在神域中死亡了一次,紧随而来的敌人只会变得更多。
当自己陷入了虚弱,敌人反而会变得更强,到时候想着来捡他一块骨头的仇敌会多如牛毛。
地狱界的君王们必然会参与这场狂欢里来。
在黄金帝王的葬礼上,太多存在都会乐意给他的坟头加一把土种一棵草。
罢了,也习惯了。
早该习惯了这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王座上从来只有一人,所以旧神注定是孤独的。
孤独的生,孤独的死。
白维的神色逐渐从平静归于淡漠,最后变得冷漠如流水,人性一点点褪去颜色,只留下理性和神性。
他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因为站的太高了,高的很多人仰起头都看不见。
高处不胜寒,知道了高处的冷,为什么还要别人一起来高处吹冷风?
孤独的路也是自己选的,敌人太多,朋友太少,无人能与之并肩,何尝不是一种寂寞?
黄金权能集结于一人体内方为黄金大权,大权在握,于天地之间无敌,但到了那时候放眼世界除了臣民便是敌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这条道路上走的越远就越孤独,越孤独就越强大。
白维说:“你们,一起上吧!”
抬手邀战,说的不仅仅是眼前几人,也包括了很多偷偷看着这里的人,声音扩散出去,响彻半个神域。
“想杀我的人,尽管来——”
黄金神秘覆盖半个神域,漫天飘零金色的例子,黄金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独自屹立于世界之巅的旧神横眉冷目,仿佛从高空覆盖整座神域,对着所有窥探者竖起了中指。
“纵使只有我一人!”
“也……”
他正欲抬起手邀战欧罗巴或者全天下的强敌,一口气扫清所有障碍。
霸气的发言刚刚说了不到一半,突然……
雪山上的云海中飞来一抹金色的流星,它飞驰而至,狂奔而来,刺目光芒坠地。
有什么人飞起一脚踹在了混沌众子当中,大地上浮现一个巨大坑洞,坑中的两道人影后背依靠着后背。
金发的舰娘将发丝撩起,如瀑布披肩长发璀璨。
“杀敌邀战也算我一个。”她说:“我也有账要清算!”
“保护圣人是我的职责所在。”盲眼圣女摘下了面颊上的圣骸布:“有我与你立黄昏。”
她顿了顿,注意到芙萝娅隐晦的不爽目光,改口道:“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