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摇摇晃晃,抵达了四国小镇。
志村六郎看完了所有明星片,怒气满溢,拳头攥紧,随时都能打死一头牛。
白维下车之前,九重花仪站在他的背后,低声说:“下午五点,公交站点。”
两人下了车,仿佛素不相识,走入小镇后就迅速分开了。
……
“前面就是我家了,不过这里没人居住,已经很久没打扫了。”
志村六郎打开了房门,村镇里的屋子都是单栋,他将行李放下,看着灰蒙蒙的屋子,并没有整理的打算。
而是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抄起一旁的锄头。
白维瞥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确定不谈一谈?”
“我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很了解,她是不会对我说谎的。”志村六郎把锄头上面的铁下了,只剩下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没什么好说,今天我就跟我的兄弟得把话说明白,白先生,麻烦你护着我家女儿。”
白维点头。
志村六郎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拖着棍子走向村镇的志村八郎的家,虽然是两兄弟,但他们住所的距离隔着足足三四公里远。
他以往去兄弟家里都是兴高采烈的,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心情沉重。
村镇里的人大多民风淳朴,抬头不见低头见,左邻右舍都是看着长大的,没有深仇大恨,更别说是一个姓氏的兄弟了。
志村家人丁不那么兴旺,生了八个兄弟姐妹,活到成年的就六郎和八郎,母亲去的早,父亲是个赌鬼,被发现醉死在半路上,志村六郎娶了个贤惠媳妇,也一直对小了三岁的弟弟照顾有加,长兄如父,对方的婚事也是自己张罗的,他也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兄弟,所以才没让邻居的井上家的老夫妻两个代为照顾女儿。
真是没想到,做了几十年亲兄弟,到今天却要断了关系。
也罢,人面兽心的东西,断了关系也好,自己这些年的愧疚算是彻底结清了。
……
此时志村八郎的家里面。
一名薄嘴唇刻薄相的妇人正在提起冷水浇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给她冲洗着身体,嘴里骂着。
“让你看着她,看着她,整天让她在泥坑里打滚,洗都洗不干净!”
“这身破衣服都不合适了。”
一旁抽着烟的胡子男人烦躁的回了句:“他爹给她寄回来的衣服,给她换上一套。”
“你想得美!那衣服多好看,给她穿!”妇人将水盆一砸,冰冷的水溅到腿上,让她一哆嗦。
“那是她爹买给她的,小孩子的衣服,你留着做什么!”
“我可以卖掉,换点钱!”妇人冷笑着:“反正她爹不缺钱,在外面混的人模狗样,把这个没人要的赔钱货留下来给我们养。”
留着胡子的中年人吸了口烟:“每个月抚养费没少给了你的。”
“就那几个钱哪够?她吃的穿的不要钱?”
男人盯着地面上的破烂衣服,冷笑了几声。
“志村八郎,你别装的无辜,抚养费里的一半都给你抽走了,全砸进赌坊里了!”
“滚!”男人被戳中痛脚。
“哼!”妇人扭头看向抱着双手瑟瑟发抖的志村瞳,眼神更加愤恨,这个小姑娘哪里都像她母亲,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从小到大都抢走了她的东西,连喜欢的男人也是,活着享福,等她死了,也要留个女儿来折磨自己。
她一把扯住女孩的手腕,一遍搓着上面的污垢,一遍愤怒的骂着:“你爹迟早都不要你了,他在江户那边混着,搞不好都有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等你十五岁了,就立刻把你嫁出去。”
“我爹,不会,不要我的。”志村瞳手臂被搓的通红,疼的掉眼泪,轻声的反驳着。
“他不要你了!”夫人抓着她的手,五官狰狞的骂道:“给我听好了,他不要你了!”
本就身体虚弱的志村瞳在冷水冲刷下更是瑟瑟发抖摇摇欲坠,蹲坐在冰冷的水盆里,咳嗽着。
女孩太小了,却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叔叔阿姨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
她想要父亲早些回来,只有抱着父亲她才能睡一个安稳的觉,吃的饱穿得暖。
咬着嘴唇,不要哭。
她对自己说,只要做个乖孩子,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得了得了!”男人烦躁的踹翻了椅子,骂道:“快点拾掇干净,算算时间,她爹快回来了!把她折腾的不成人样在,怎么给他交代!”
妇人把布丢进水里,回头骂道:“那你来啊!”
一个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娘,我来帮忙。”
志村瞳听到声音,顿时缩到澡盆的角落里。
男人骂道:“滚回屋子里去!”
男孩想说,撇了撇嘴,回了屋子里,但还是躲在窗户那边看着男人的背影。
志村八郎看着烂透的家庭,烦躁的很,摸了摸兜里的余钱,想着还是出门再赌一场,哪怕是输钱,也比待在这儿舒心的多。
妇人骂道:“你要去赌!家里都快断粮了,还要赌!”
男人充耳不闻,打开门就要走出去。
妇人丢下手里东西,叫骂着追上来。
突然志村八郎停下了动作,双手握着门把,保持着即将走出去却没有走出去的动作,表情僵住。
他赔着难看的笑脸,握着门把手:“哥,你,你回来了啊,我,我正要去接……”
一根棍子抵在他的胸口上,将他推进门内,面色阴沉的志村六郎手臂上青筋暴起,头顶怒发冲冠。
“哥,你,你冷静,我,我能解释……”志村八郎仿佛得了口吃。
“我都听到了。”志村六郎用了一句话就让志村八郎闭了嘴。
“哥,我错了!”志村八郎立刻跪了下来。
中年人面无表情,只是轻声说:“麻烦你,白先生。”
“嗯。”
没人看到院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一道人影,他的脚步声响起时,人已经来到了池水边上。
白维蹲在地上,看着抱着双手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又低头看了眼毛巾,旋即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罩在了她的肩膀上:“现在已经没事了。”
志村瞳看向青年,然后缓慢而呆呆的转过头,望着握着木棍的中年人,她嗓音沙哑的喊了一声:“爹。”
志村六郎强忍着看过来的想法,压抑着鼻音:“瞳瞳,跟白叔叔先回家,爹很快回去。”
女孩被白维抱起,她还是望着志村六郎,好一会儿才低下头。
白维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顿时刷出了好几个状态词条。
【失温】【低血压】【低血糖】【营养不良】【血月病】等
他抱起志村瞳,正要离开,突然见到妇人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不能走!你不能带她走!她吃我的喝我的,我养了这么久,你凭什……”
白维根本不加以理会,完全无视,这种人的话,听一个字都脏了耳朵。
可妇人竟然直接扑了过来,就要扯住他的衣服,撕破他的脸。
白维动手了,他是真正的平权主义者,对方动手在先,他也就回敬了一个掌掴,就是力道有些过度。
啪~!
刻薄女人在空中旋体三周半,直接倒地昏死,她头顶【嫉恨迷狂】的词条随着意识的昏死而变得不可见。
白维点了一下地面,原地跃起,越过围墙,身形化作残影。
这对瀛洲镇民而言,这已经相当于是个神仙了。
志村八郎根本没给妇人报仇的意思,只想着兄弟一场能被放过,可下一刻棍子就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臂麻痹,抱着剧痛的臂膀惨叫起来:“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
志村六郎提着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你不是我兄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他咆哮的歇斯底里,棍子敲打下去每一次都卯足了气力,正因为是信赖的兄弟,背叛时就越是出奇的愤怒。
起初还要求饶和痛呼声,后面逐渐没了声响。
躲在屋子里的男孩抱着脑袋,他逐渐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打开了房门一丝,想要看一看是不是已经走了。
可他刚刚打开房门,一根棍子就卡在了门框里,紧接着大门被一脚踹开。
志村六郎怒发冲冠的盯着十岁的侄子:“就是你碰的我女儿!”
屋子里继续响起惨叫声,这一次换成了男孩的惨叫。
愤怒的男人一时半刻是不可能停下了,该还回来的这也还远远不够,惹怒了一名真正的父亲,这种下场早已可以被预见,可世界上总有这种以己度人的蠢材,尝试挑战别人的逆鳞,一言蔽之……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