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踢馆是注定踢不成了。
难熬啊这日子。
柳生霜月被关彩子的一通指指点点,抱着脑袋逃出家门。
“你母亲也太凶了!”
“其实也没那么凶,主要是因为当着外人之前不想丢脸。”
“丢脸,稍微不尊礼仪,哪里丢脸了。”
“或许是因为柳生姐姐是白维前辈的妹妹吧,我们一定要拿出足够的礼仪才行。”
“我哥帮过你们很多?”柳生霜月疑问。
“嗯,很多。”关铃微笑着回应……是再造之恩。
他帮自己守住了摇摇欲坠的小家,让自己亲手报了仇,这份恩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吃过太多苦头的关铃非常珍惜如今的生活,正因如此,她常怀着一颗知恩图报的内心。
可小小高中生有什么可回报的呢?
想来想去就是身体了,别觉得太俗,俗就对了,以身相许乃传统艺能,狐狸精用了都说好。
这个时代的瀛洲姑娘对纯洁贞操什么的还是很看重的,毕竟隶属于东方文化圈。
也是等到泡沫经济年代,社会高速发展后,才开始逐渐抛弃这些观念,接受了金钱唯物观。
然而关铃对自己贫瘠瘦弱的身体也没什么自信心,常年营养不良的小姑娘能有多好看。
几个月前的她是瘦骨如柴,这几个月调养好了方才恢复过来,似乎身体是终于得到了滋补,简单试探了几周,确定可以吃饱之后,就开始了极快的二次发育,拼了命的吸收营养,年纪轻轻就长出了六加的规模。
关铃很希望不要继续长大了,现在换到柳生霜月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仿佛是十岁的自己。
关铃就读于大约七公里外的学校,路程有些远,但骑上自行车也很快,二三十分钟抵达。
她也提到自己正在打工挣钱,负担一部分家里的生活费用,考虑到极东大学的学费九成由国资负责,只要考上极东大学,通过难得离谱的笔试,面试基本上不会刷掉,她只需要交付一成学费。
柳生霜月没发好心说自己要帮忙什么的,帮她补课就是极限了,对关铃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的程度,深入了解后发现她过的也还不错,连同情也省略了。
白维曾经夸奖柳生霜月是一块练剑的好材料,而剑客需要什么,就是恒心毅力,以及远离感情。
柳生霜月的性情天生是有些薄凉,亦或者她将所有情感,包括亲情、爱情等等全部倾注在了兄长身上,确保自己可以全神贯注的练剑,追寻剑道极致,压迫身体潜能。
如果不是这个性格,或许她也不会允许神宫寺和北辰归蝶靠近自己的兄长,柳生霜月对于熟悉的人表现出的容忍度是极高的,她何尝不想独占白维,但理性告诉她,自己很难做到独占,而且自己都不能将全部心神放在兄长身上,也没办法要求对方这样对待自己。
柳生霜月每每想到这些都止不住有些黯然神伤,然后她会抛下这个念头。
父母的遗愿对她更重要一些,或许,这份心愿比和他长相厮守还要重要。
当然,在结局到来之前,她肯定会想办法挣扎一下,不可能轻易答应和妥协。
……
来到学校,直奔教务处,见到了班主任,直奔主题。
柳生霜月顶着关铃的脸,用她的声音,说着她说不出来的话,意思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俨然是通知。
班主任是个六十岁的老同志,见到平日乖巧优等生一进来就是这么强的气势,他已经够懵逼了。
随后又是顶着柳生霜月身体的关铃进来说好话,同时拿出了极东大学的学生证。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起来没什么难度。
班主任六十多了,心气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什么教育理念,再过几年就退休的老人根本没动过反驳的念头,能考上好的大学,对自己学校也是扬眉吐气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人家极东大学的学霸都来了补课,他只恨不能多送几个学生过去帮着一起补,搞不好能出其他几个私塾呢?
现在也没有平冢静这样的热血小年轻跳出来说什么不吃嗟来之食,都是笑呵呵的面对着。
极东大学里的无一例外都是人中龙凤,考进去的要么天生就在罗马,受着精英教育;要么后天努力加天分出众,将来注定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在教育系统里打滚的教师们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超一流的国立大学在这个时代是真的有这样的影响力,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连校长副校长都露面,说是要让她干脆就地搞个补习班什么的,再不打断就没完没了了。
打完招呼,柳生霜月就带着关铃润了。
离开学校,两人心情都有些微妙和茫然。
“接下来怎么办?”关铃问。
“先去找带队老师请个假。”柳生霜月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除这个灵魂身体的复分解反应,不知道求神拜佛有没有用。
不知道神宫寺醒了没,这个问题或许找神宫会有作用。
她没想着让白维知道这件事。
兄长是个武夫啊,指望他靠着腹肌炸裂来解决问题很不实际。
或许云无心会有办法,但她不乐意让兄长欠下明国仙家的人情,她可是打定主意要砍上白玉京的。
去了一趟北海道的大学,找到了带队老师。
在带队老师开始指指点点之前,先一步道歉,然后口头请假,最后跑路。
一通折腾后,时间已经来到上午九点多。
柳生霜月在路边找了公用电话亭,拨通柳生霜月的座机号码,很可惜没人接听。
随后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神宫宿舍楼的电话号码,有人接听了,是个值班的剑巫。
问询后得知神宫寺咲还在住院,不过听闻快要出院,决定明天再打个电话过去。
最后想了想,还是电话打给了家里,想跟兄长报个平安。
“你来接吧。”柳生霜月把话筒递给了关铃。
“可以吗?”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柳生霜月说:“你按照正常情况跟他报个平安就好了,要说的话我都写在这儿了,之后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写在这里,我也会复读一遍。”
关铃无法拒绝,写下想说的话,然后拨通电话号码。
一阵忙音过去,无人接听,转向了电话留言。
“哥不在家吗?晚上再打一个。”柳生霜月挂断电话,不着急一时半会。
走出电话亭,两个姑娘又一次面面相觑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我,教你功课吧。”
“嗯,好的……”
只能学习了,期待今晚上睡一觉就能换回来。
学习,学习,补课学习……在家里二楼一呆就到下午两点,中途吃了个午餐。
等待关铃做试卷的过程里,柳生霜月无聊等待中想到了另一人,立刻闭上双眼,将意识沉浸。
观想场景。
熟悉的白雾如同画卷般陈列开,她有一次来到了剑冢前方,看向自己双手,摸了摸胸口。
“太好了,回来了。”她松了口气,灵魂没有变化,意识进入这片场景,自己还是自己。
柳生霜月看向白蛇神社,不断的敲打着神社的大门:“喂!在吗?在吗?”
就这么敲打了半分钟后,神社大门敞开,一道人影走出。
北辰归蝶走出神社,她全身都散发着惊人的神气,从久弥这里取得了水神的神格,从泷媛神这里取得了山神的神格,两重神格让她获得了完整的现人神身份,不再是半人神。
北辰归蝶的周身有一条白色的大蛇虚影,这条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流转着,留下蛇鳞的纹路,仿佛一道刺青,烙在了她的白皙肌肤上,蛇影归于静谧,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安静的闭上眼睛,变成背后的一道刺青。
刺青并不只有黑道才有,它有时候也意味着一种神秘,佛门刺青者为护法尊,现人神的神格具象便是这道白蛇刺青,随着她的意愿而显化或隐遁。
“呼……”北辰归蝶吐出一口白雾,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蓝白相间的巫女服,和久弥的如出一辙。
“怎么了?”现人神眨眼:“才不过三两日不见,想我了?”
“已经有一周了……看来你越发适应了。”柳生霜月看得出她实力大有长进,神格完整对实力大有裨益。
“再过一些时间,最迟一月份能回去。”北辰归蝶不急不缓,她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沉稳成熟:“所以,什么事这么着急,你最近应该在北海道忙着踢馆吧,不是要以百家剑术磨砺自己的剑道吗?”
“出了点意外。”柳生霜月艰难启齿:“我遭遇灵魂置换了。”
“……跟谁?”北辰归蝶也是经历了许多,短暂失神后追问。
她表现的足够镇定,主要是在她想来,有白维在必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柳生霜月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原来如此,还不算太糟糕。”北辰归蝶表情有些奇怪:“但比起我,你不应该有更好的求助对象吗?”
“神宫寺还在医院。”
“……另一个呢?”
“不就是你了?”妹妹表情疑惑:“你还在说谁?哦!云无心,不行,她不行,我不会求她的!绝对不!”
打量着柳生霜月倔强执拗的小眼神,北辰归蝶哭笑不得,然后她转过身,流露出微妙的神色。
霜月啊,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行,我要忍住,不能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