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药已经做好了。”黑泽弥花说道。
“是医生自己制作的?”
“您打算直接用在樱井思的身上?”
“是的,虽然没经过任何认证,但药效还是有保证的。”黑泽弥花说道:“这点请您相信我的医德。”
白维有些踟蹰。
过去樱井思病症情况不稳定,用特效药还可以说救命,但现在状况已经稳定,还有必要继续用吗?
黑泽弥花说:“过去樱井小姐能撑过来,也是靠着这一味特效药,虽然如今她的状况稳定下来,但未必没有复发的可能性,倒不如说,复发的可能性更高。”
白维摇头:“并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砸锅的贼人……只是我奇怪,既然有这种特效药,为何……”
“原材料太稀少了,培育也过于困难,而且医药审核通过的难度很高。”黑泽弥花解释:“我有试过,但如果不能大量量产,这种药物太过于稀少,反而可能成为敛财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说,不收钱?”
“当然,这是我自己制作的,出了什么风险,我也会自己承担。”黑泽弥花说:“过去樱井先生和我签订了对应的协议,我才能放心施药。”
“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直接给你也可以,因为现在监护人变更,樱井先生去世,合同也无效了。”
白维拿起协议合同看了一眼,现在意识到黑泽弥花找自己谈话的真正理由。
“黑泽医生还是想要继续使用特效药,对吗?”
“是。”她坦然承认:“根据过去的医疗记录,每次到十二月份,这种病症就会加剧,如果没有特效药的话,她极有可能撑不过去。”
“还会加重?”白维震惊道。
“是的,所以白先生不要急着让她出院,否则万一出事都来不及。”黑泽医生急忙说:“如果金钱方面有困扰的话,下个月的医药费我可以垫付。”
白维默然。
听到这句话,他反而有些怀疑黑泽弥花的真实意图,莫不是想要继续试药?
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些话有些过于着急,又跟着解释了一句:“我照顾了她三年多时间,她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比谁都更希望她能平安下去,您应该明白。”
白维说:“我也希望她能平安,所以,我才不希望承担任何额外的风险。”
黑泽弥花打开抽屉,拿出一沓档案放在桌子上:“您请看。”
白维快速扫过病例:“这些是?”
“过往的病例,死亡病例。”黑泽弥花加重了语气:“樱井思不是唯一一个得这种病的,很多女孩都得了这类病,她们大多在十二月发病,并且在短短几天内就不治身亡……明明之前都是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白维沉吟着。
“请放心,我并不是在胁迫您,而是说……如果、万一真的她的病症加剧了,我希望你可以签下这份协议。”黑泽弥花说:“这很重要,我希望您认真对待,而且,十二月内不要让她离开医院,至少等待这轮血色的月亮褪去后再让她办理出院。”
白维没有立刻回应:“我考虑下吧。”
言罢,他起身离开办公室。
黑泽弥花攥紧手指又松开,似乎在扼腕自己的口才笨拙,即便是真情实感,也还是遭人怀疑。
“对了,黑泽医生。”青年离开之前,去而复返。
“是?”她投来疑惑的视线。
“你的发色……”青年问:“是天然的吗?”
“当然是天然的,父母亲留下的栗色头发,我对此一直很自满。”黑泽医生微笑:“觉得很罕见?”
“很漂亮。”白维摇头:“如果是金黄色或许会更合适。”
黑泽弥花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头发,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并未多想,继续低头整理档案,开始工作。
一会儿之后,护士长走了进来。
黑泽弥花想了想,说:“你去帮忙把樱井思的住院顺延到一月份。”
护士长奇怪道:“不是顺延过了吗?”
黑泽一愣:“什么时候顺延的?”
“您回来之前啊,白先生已经交过费用了,他说要让樱井思再住院观察一个月时间。”
“这样啊。”黑泽弥花奇怪的皱眉,等护士长离开后,她开始咀嚼起刚刚的对话,如果白维已经提前缴费,刚刚那个反应怎么看都是在故意装傻。
“他为什么非得拖延一个月的时间?”
“难道是打听后知道了十二月病情很可能会加重?”
“但这种说法,至今为止没有人相信过我,更多人情愿相信这只是巧合……樱井思也是,除了第一年之外,我后面都提前施药,让她的症状看上去并不明显。”
医生敲着手指,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还是说……”
“他也知道血月病?”
她咬住食指关节。
“说起来,也是他来到后,病情突然加剧,又突然恢复,目前怎么检查都查不出由头,根本不清楚为什么樱井思的病情能恢复的这么好,我之前怎么用药都不行,治标不治本。”
“倘若能找到治疗的正确方法,所有的女巫后裔们也就安全了。”
“要找他继续谈一谈么,可我不觉得他会说出真话来。”
“该怎么办才能问出来……”
她陷入思考瓶颈,就这样到了下班时间。
她来到更衣室,开始换衣服,打开的更衣室柜子里有一面镜子,脱衣服的时候,下意识的摘下了眼镜,旋即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栗色的卷曲长发在镜面中映照出金黄色的光芒。
她连忙将眼镜重新带好,镜子里的自己方才回复了正常。
她揉了揉脸颊,确认脸上没出现其他瑕疵。
她换好衣服,从柜子里取出一枚小巧的深红色木匣,匣子上刻着龙形的纹路,纹路中填上了黄金的雕纹。
她打开半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取出一枚吊坠,吊坠用金色的发丝串联而成,中间是森白色的一截指骨。
她拾起指骨放在唇前轻吻,贴在额前,虔诚祈祷。
“陛下庇佑。”
“愿吾等女巫一族逃过这场劫难吧。”
……
回家的路上,白维也在思索着这个黑泽弥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两种可能,一种是拿人试药的恶徒,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可能。
另一种,则是女巫关联者,极有可能知晓血月病的具体来源和发作周期。
倘若是后者,就没什么值得堤防的了。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单单是她的容貌,就让白维很难提起恶感和地方。
她的五官和神态都像极了黑色蔷薇中的一位女巫。
绝大部分的女巫委实不可能寿命长达五百年,至少她绝无可能活这么久。
白维摇头将多余的想法甩到脑后。
他现在已经清楚血月病的患者不止一位。
这也意味着女巫后裔的数量比他所想的还要多,但在相对封闭的瀛洲,甚至没有治疗的手段。
可惜自己治疗樱井思的方式并不能大范围推广,除非再来一个黄金马桶射到地月轨道上。
猩红诅咒真的是个棘手的问题。
距离十二月只剩下最后一周,时间越来越紧迫,猩红诅咒越靠近中旬越强,前几天影响虽小,但毒素会在体内不断淤积,逐渐开始活性化,而在十二月十五日会抵达鼎盛。
麻烦还没真正到来。
“保证樱井思的安危,就是我能做的极限了,穷则独善其身,不寒碜。”
白维在路灯下呵出冬日的白雾,旋即看着红转绿的灯光,正要往前,突然前方多了一道拦路虎。
一只黑猫拦在他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