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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排查

谁敢教为师做人 河汉 3287 2024-06-28 09:31:31

他们挨个去调查了这三个可疑的佣工。

赵大虎是从容州来的,但并不是卢家的亲信,据说是在老家惹了点小麻烦,于是拐了好几个弯才托关系找到这么一份工,算是背井离乡重新开始。此人在冶炼窑做事还算尽心,没出过什么岔子,故而这次登记之后,是打算给他安排试用期,以观后效的。

听说有人找自己,赵大虎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其他锅炉有什么活计交接,谁知出来就看见当家主子带着首席账房先生,还有传闻中的江督造使在等着自己,当即惊得手足无措,脑袋上汗如雨下。

他磕磕绊绊地问:“东家找、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仪经验丰富,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上来就道:“赵大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凛尘堡?”

赵大虎一怔,急得脸都红了:“没、没有啊!我哪有这个胆子?”

薛仪捋捋八字胡,冷声道:“我们翻查了去年的名册,你一个人登记了两次,酬劳也是领的双份,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做这等偷奸耍滑之事,我看你胆子还是挺大的。”

曹肆诫适时唱了唱白脸:“赵大虎,你把我们凛尘堡当冤大头,我可以不计较,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也可以给你机会改过。我就想问问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什么内情,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上你?”

江故:“……”庆幸薛仪归来,自己不用再配合曹肆诫演戏了。

闻言,赵大虎扑通一声跪下了,辩解道:“东家,冤枉啊,我也不知为何会登记两次,之前我还纳闷,为何每月我的酬劳是双份,我弟弟却一文钱都拿不到,是、是不是账上哪里出了问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曹肆诫抓住了关键:“你还有个弟弟?”

“是啊,我弟弟就在戊字炉上工,前两天还重新登记过了。”赵大虎被吓得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说来惭愧,我弟弟在老家被一伙骗子算计,当掉了家里的良田地契,还莫名其妙倒欠了钱庄一笔债,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想办法到这里来讨生活。如今还欠着半数的债没有还完,凛尘堡的薪饷丰厚,我们巴不得留下来好好做工,哪里敢戏耍东家呢!”

“你弟弟叫什么?赵小虎?”曹肆诫问。

“新旧名册上都没有这个人。”江故检索了下。

“不,我弟弟跟娘姓,叫荆茯苓。”赵大虎说。

江故:“嗯,新登记的名册中有这个人,旧的没有。”

曹肆诫:“不是,赵大虎?荆茯苓?你们家起名字也太随心所欲了吧。”这俩名字八竿子打不着,谁能想到兄弟啊!

薛仪也有点绕迷糊了,找来荆茯苓和誊抄名册的人之后,才终于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去年卢家仆役给荆茯苓登记的时候,不会写荆茯苓三个字,又懒得问清楚,听到他说自己是赵大虎的弟弟,就写了“赵大虎之弟”上去,因纸面空白处不够,“之弟”二字便挤在一起,看上去像个错字的墨团,于是誊抄的人也没注意,就誊了“赵大虎”上去。

而荆茯苓一直在冶炼窑上工,虽然从未领到过工钱,但他知道兄长每月领到双份,便猜测账房那边为了图省事,把他们兄弟二人的薪饷都发给兄长了。他与兄长不分彼此,加之先前被人骗过地契银钱,觉得薪饷放自己这里不踏实,还不如都交给兄长打理,自然就不曾跟人提出过异议,于是就造成了此番局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错漏……

曹肆诫对卢家的行事作风嗤之以鼻:“就这样还想接手凛尘堡?一群禄蠹,烂透了!”

江故波澜不惊:“下一个,崔阿贵。”

***

到了矿山村,问起崔阿贵三个月没领酬劳之事,竟然全村人都知晓。

崔大婶说:“阿贵好惨的嘞,得罪了卢家的监工,被穿了小鞋,整日挑他错处,那薪饷天天扣天天扣,可不就给扣光了。”

伍大爷说:“阿贵家近来窘迫,都要揭不开锅了,只能问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借点银钱度日,就盼着少主当家以后,日子能好起来。”

崔阿贵本人胆战心惊地问:“东、东家,我今年还能去矿里上工不?我保证好好做活,绝不偷懒犯错了!”

曹肆诫问:“你之前犯了什么错?”

崔阿贵茫然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的活儿都做完了,但是上头说做得不好,不管怎么样,我、我认罚!东家,求你别把我赶走啊,我一家子就指望我开矿糊口,只要您肯让我留下,再给我加一石运矿量都行!”

曹肆诫简直听不下去了:“他们不给你发酬劳,还给你加量?”

“啊?嗯……”崔阿贵唯唯诺诺,尚不知东家是何意。

“他在新登记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加了一石运矿量,大概是怕被筛下去。”江故道。

“行了,我知道了。”曹肆诫按了按额角,对薛仪说,“薛先生,给他把那三个月的银钱补上,运矿量还按常规的来。”

“真、真的吗?谢谢东家!”崔阿贵高兴坏了。

“不用谢,你……你好好干活就行,把欠邻居的银钱都还了吧。”面对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实人,曹肆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两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

江故:“下一个,袁存。”

***

曹肆诫忐忑道:“你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却还在上工?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登记错了?领着空饷?总不会是借尸还魂了吧?”

江故:“怎么,你怕鬼?”

薛仪安慰:“少主莫要害怕,万般蹊跷,定有其法门。”

曹肆诫抓狂:“我不是怕鬼!我是怕……”

他怕袁存真是那个掌握重要线索的人,而自己还没有做好面对答案的准备。

不过,总要面对的。

铸造坊中,袁存甫一看到他们,便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曹肆诫自以为从容,这一刻却仍然心神巨震:“什么?什么意思?”

袁存开门见山:“我等你们很久了,不是来问我图谱下落的吗?”

曹肆诫:“……”

找到了?这就找到了?

与爹娘之死有密切关联的人,可能知晓廖振卡所寻图谱下落的人?

有太多话想问这个人,但他思绪纷乱,斟酌了半晌,竟是不知从何问起,生生卡住了。

还是江故先开了口:“你在淬铁?淬的是什么?”

袁存用铁钎夹出成品给他们看:“箭簇。”

这几天开工了,工匠们都在加紧铸造兵部所需的第二批军备,淬炼箭簇似乎相当正常。但江故一眼就看出,他身旁制作完毕的诸多箭矢不是军备。

江故说:“你这箭矢比兵部那批要短小,是用在哪里的?”

袁存笑了笑,把淬好的箭簇按在箭杆上,又恢复了手上的活计:“我修好了一个小机关,等会儿给你们看。”

曹肆诫找回了理智,问道:“你冒名顶替了袁存?你到底是谁?”

那人坦然回答:“我叫安谷里,是稷夏安插在克林国的细作,因偷了他们一份涉及军机的图谱带回来,遭到廖振卡等人的追杀。为了避祸,只能冒名顶替了一个叫袁存的工匠。”

寥寥几句,已大致说了个明白。

曹肆诫皱眉:“你是擅自闯入凛尘堡的?这场无妄之灾,就是你带来的?”

“无妄之灾?”安谷里瞥他一眼,把身侧零散的箭矢收拢,四支一份,慢条斯理地说,“袁存此人,虽是封寒本地人,之前也在凛尘堡做工,却在三年前携家眷探望靖州城的远房亲戚,之后患病死在了那边,为此,凛尘堡还给了他妻儿一笔抚恤。”

薛仪感怀:“老爷夫人向来体恤工匠,婚丧大事,都会帮衬着点。”

安谷里把箭矢分成了十六份:“至于现在这个袁存,是去年年初登记进来的,户籍信息和干活酬劳都跟先前一样,仿佛只是探亲归来,继续为东家效力罢了。”他问曹肆诫,“你还觉得我是擅自闯入的?”

曹肆诫怔怔:“去年年初,我爹娘还健在,也应当就是那时候接到了图谱。所以,你是我爹娘特地安排进来的,他们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

“还不算太笨。”安谷里挑出几支箭矢,再度打磨起尖端,“你当凛尘堡为何能与兵部连年往来?据说是十几年前多罗阁给出的启示,布下了一场大局。你爹娘深明大义,很早就成了我们这条线上的一环。更重要的是,我偷来的那份图谱,只有凛尘堡能接下。”

“那份图谱上究竟是什么?”

“一种兵器。”安谷里严肃地说,“一种可以在战场远程攻击,以一当百的火器。克林国那边叫它祝融魂。”

曹肆诫:“火器?像稷夏的火蒺藜、飞火箭那样的?”

安谷里摇了摇头:“不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或许你看到图谱能大致明白。”

江故质疑:“祝融魂?这名字好故弄玄虚,谁起的?”

安谷里:“……可能是他们那个军师祭酒吧,那人惯会故弄玄虚。”

曹肆诫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点:“所以,这个祝融魂的图谱在哪儿?廖振卡把凛尘堡翻遍了都没找到,一把大火烧完,我也不知该从何找起。”

安谷里在手边的灶膛里摸摸索索,取出一个被黑灰裹覆的布袋子。

薛仪:“???”

曹肆诫震惊:“就在这儿?!”这也太顺利了吧!几经周折,东西竟然还在这人手上吗?

安谷里忙道:“不不不,这是我前面说的那个小机关。”他拍了拍上面的灰,从布袋子里取出一个金木材质的匣子,“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误会了。”

薛仪:“……”

曹肆诫给吓得没脾气了:“到底在哪儿!”

安谷里按下匣子上的暗扣,把清点好的箭矢安装进去:“我不知道啊,我把图谱交给你爹娘之后,就由他们保管了。不过你爹为防万一,向我透露过,说这东西事关重大,他跟自己最喜欢的盆景藏在一起了。”

曹肆诫茫然:“盆景?小花厅里的盆景全都给烧了啊……”他转问薛仪,“薛先生,你知道我爹有哪个盆景还保存下来了吗?”

薛仪皱眉回忆:“没有印象了……”

就在这两人纠结于盆景时,江故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安谷里绑在手臂上的小机关上了。

他道:“这是迫雪箭匣?”

安谷里讶然:“这位……江督造使,你认识它?”

江故上前,隔着蒙眼布仔细瞧了瞧:“哦,是仿制品,也行吧。”随后他催促曹肆诫,“我劝你先去找找那个什么盆景。”

曹肆诫回神:“怎么?”

江故道:“廖振卡要来了,你没看安谷里都装备好准备逃命了吗?”

曹肆诫看向安谷里,果然,这人已褪去所有乔装,准备好了对敌的武器,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他反应过来一些事:“江故,你早知道这个袁存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吧,为什么还要列出前两个不相干的人来调查?”

江故短暂沉默了下,才道:“为了迷惑一下廖振卡,让他们不要那么快锁定目标,只是这种小把戏,他们很快就能识破。还有,为了让你做好准备,别太害怕。”

一瞬间,曹肆诫眸光闪动。

他说:“你真的在修无情道吗?我怎么觉得……”

江故提醒他:“走吧,在你找到图谱之前,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真出了什么事也别怕,等我来救你。”

曹肆诫问:“你要去做什么?”

江故道:“去处理一些陈年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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