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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验证

谁敢教为师做人 河汉 3008 2024-06-28 09:31:31

面对沙依格德的试探,江故丝毫没有犹豫,宛如亲身经历过一般顺畅回答:“你那封密信上写的是——心中郁郁,嘴上起泡,疼。我让跟屁啾带去了你弟弟拜厄斯的水囊,里面装的是我给他熬好的祛火汤,他没喝完,正好给你喝。”

沙依格德怔住了。

阿浮也不知道那会儿是什么情形,只能紧张地问他:“是这样吗?”

沙依格德抿了抿唇,他没想到江故竟真的知晓这件事,更没想到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清楚个中细节,忍不住向他确认:“那是师父给拜厄斯熬的祛火汤?他没喝完才给我的?”

江故道:“你们兄弟俩在这方面还挺像的,遇上点事就容易着急上火,嘴上起燎泡。当时汤药熬都熬好了,拜厄斯先喝了一碗,剩下的本打算留着第二天再喝,晚上我看到你的密信,就拿来先给你送去了。反正我与他同路,给他熬汤药很方便,你那边却是离得远顾不上。那小子心眼实, 第二天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水囊弄丢了。”

听了这话,沙依格德又觉得心中熨帖——师父果然还是更在意他啊。

描述得如此详尽,由不得旁人不信。至于真假,若是沙依格德执意求证,自可给拜厄斯去信询问,但大动干戈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实在是没有必要。

最关键的是江故的态度,他似乎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简生观,在认真回应自己两个徒弟的困惑与试探,言语上也有着他们所熟悉的冷静。

阿浮刚刚完成拜师,打量着这个与片刻前的师父截然不同的新师父,陷入了沉思。

沙依格德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数息之后,就见黑翅鸢从空中俯冲而来,滑翔入门,直奔江故背后,俨然是要偷袭!

江故略略回身,深灰色的眸子瞥了它一眼。

不知怎么的,黑翅鸢猛地刹停,翅膀零乱地拍打两下,随即绕着江故盘旋了几圈,竟老老实实地歇在旁边的朽木架子上,主动衔了自己的一根羽毛递给他。

江故收下羽毛,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沙依格德震惊了:“跟屁啾你……”

这傻鸟也把他当成师父本尊了吗?每次跟屁啾搞偷袭,师父都会拔它一根羽毛作为惩戒,久而久之它已经被师父驯服了。

这会儿是认出来了,被这人的气场所慑,直接奉上自己的羽毛道歉了吗?

太荒谬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可是……他似乎真的承袭了师父的所有记忆和意志。师父也曾说过,可以无条件地信任这个叫江故的人,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听他的,那自己是不是该认下这个师父呢?

沙依格德有些迷茫了。

***

就在此时,邱浮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手伸向江故颈后,挑起他几根头发就要拔!

拔!再拔!

江故的头发毫不松动,一根都没被拔下来。

他平静无波地看着邱浮,问道:“你在做什么?”

邱浮收回手,捂着自己腹部差点崩裂的伤口嘶嘶抽气:“啊,江……阁主,别误会,我这是在……我……”

江故的眼神落在他身旁的金属匣子上,立刻了然:“哦,你想对我和简生观使用基因检测盒。这东西刚给你,你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既然被发现了,阿浮干脆也不装了,笑道:“嘿嘿,师父,能赏我一根您的头发吗?”

江故在自己手指上缠了一跟黑色长发,拔下来给他,又去修复舱那边,拔了一根简生观的白发过来:“拿去吧,测测看。”

阿浮如获至宝,打开匣子侧边的机括,把一黑一白两根头发往出现的空洞里塞。

江故指点他:“最重要的是发根,太长的部分可以削掉。”说着他微微抬手,一道气劲飞出,精准削断了多余的头发。

合拢匣子,阿浮静静等待着。

他不像沙依格德那般纠结,只是好奇为何江故可以全然接替简生观,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正好新得了这个检测仪器,不如试着用一下,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说不定是父子?那就会显示“亲子关系”。

如果是爷孙辈分,或者远房亲戚,那就会显示“略微沾亲”。

如果是什么半仙之间的传承,会不会显示“毫不相干”?

沙依格德也密切关注着这个小匣子,师父传授用法的时候他也在场,如今阿浮拿出来验证江故的身份,他觉得这也是个突破点。

滴嘟。

提示音响起,把师兄弟二人吓了一大跳。

两人连忙去看结果,之间光滑的匣子表面显示了出四个字——完全匹配。

完全匹配?

阿浮惊呼:“怎么可能?完全匹配不是代表是同一个人吗?”

江故为他解释:“我给你的这个检测盒精度不够高,如果是同卵双生子的话,也会被判定为完全匹配。”

“那你们俩是……”阿浮看了看垂垂老矣的简生观,又看了看年轻俊逸的江故,怎么看也不像是双生子啊,差着至少两辈吧!

“为了便于你们接受和理解,就当我们是双生子吧。”江故斟酌道,“也可以说,他是我的一部分。其实这个仪器是无法检测出我与他的基因的,只是我命令它显示成这样罢了,否则你们不会罢休的。”

“师父突然换了模样,我们能怎么办?”沙依格德沮丧道。

“把我当做他就行了,我和他本就是一体的。”江故说,“若是你们仔细辨认,会发现简生观与我的骨相是一样的。但是识别一个人,可以问迹,看他做了什么,可以问心,看他惦记什么,但最好不要问形,所谓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

师兄弟二人都沉默了,显然是在努力接受这样的现状。

江故不再多言:“我也只能劝解到这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开点。我会继续协助解决你们的困境,比如护送卧狮晴眼,确认丝路节点,给你这个曛漠王储增加威望,比如给你制作酥粉,维护基因检测盒,让你了解自己身世,但我收徒也是要有回报的。”

“师……师父,你需要我们做什么?”阿浮最先适应过来。

沙依格德还有点如鲠在喉,望着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异议。

江故回望他苍翠的眼眸,叹道:“人在回路……看来我还是无法摆脱这种循环。我的八厄,须得靠你们来解。”

***

勉强捋顺了师徒关系,他们开始合计接下来怎么办。

这地方湿冷破败、食物匮乏,又已经被追兵发现,确实不可久待。沙依格德要进献珍宝,阿浮要行商倒卖,江故要回一趟清琼山,把简生观连人带棺送回去,三人都有要事在身,还是得尽快收拾停当,继续往秣汝城的方向走。

好在眼下有了江故这个绝顶高手助力,之后的路应当不会太艰辛了。

说起怎么离开,江故让身受重伤的阿浮也躺进那个鸟蛋棺材里。

沙依格德反对道:“棺材这么小,两个人睡里面也太挤了,我想办法去搞个大板车来吧,让师父和师弟并排睡在上面好了,我推着他们走。”

江故泼他冷水:“这荒郊野外的,你上哪儿去找大板车?”

“我可以回城里采买,或者让护卫给我送过来啊。”

“省点事吧王储殿下,刚杀完他们这拨人,这时候回城就等同于自投罗网,我还要守着简生观和阿浮,顾不上你那边。”

无奈之下,沙依格德只能遵从他的计划,眼睁睁看着阿浮叠趴在简生观身上,任由江故用棺材里的细管子将他俩固定住。

阿浮微蜷身体,脸几乎紧贴在简生观颈边。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然精力不济,向沉眠中的简生观草草告罪:“师父莫怪罪,实在是情势所逼,您这身上就借我靠一下吧。”

江故大方地说:“没事,你随意。”

沙依格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真是有伤风化,你趴老实点,别冒犯了师父!”

阿浮迷迷糊糊回嘴:“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冒犯啊……”

江故锁好修复舱,也不用沙依格德帮忙,自己把装着两个人的棺材绑在后背,在碎石滩上驮着前行,如履平地,看上去毫不费力。

师徒四人就这样出了纹州。

这一路又遇上了几拨追兵,而且明显能感觉到来人变得越发难对付,按照多罗阁的划分及排名,最近的一次追杀中已经出现了无碑境的高手。只是他们似乎也很忌惮江故,埋伏不成便紧急撤退,并不与他们正面交锋。

沙依格德也因此更清楚地认识到江故有多强悍。

彼时阿浮恢复了一些,入了城后,沙依格德也如愿买到了大板车。因为装在鸟蛋棺材里的师父太过惹眼,他们便用一块黑布蒙着,把它装扮成寻常货物,阿浮也不用趴在师父身上了,就坐在大板车上休息养伤。

然而当他们进入容州地界时,这样的追杀蓦地消停了,再也没有人盯梢他们,没有人夜袭他们,好像一夕之间他们就被遗忘了。

沙依格德猜测,是不是稷夏皇帝对多罗阁的制裁结束了。

江故却摇头:“他那个人,斩草必除根,疑心重下手狠,这会儿多半是改变了策略,不想在路上跟我们小打小闹了,准备直接给我们致命一击。”

沙依格德问:“堂堂一国之君,到底为什么要对小小的多罗阁穷追不舍?”

江故说:“在他看来,以前的多罗阁能够辅佐他成就霸业,而现在的多罗阁已经没有用处了。他怕我控制他、威胁他、取代他,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毁灭我。”

沙依格德颔首:“明白了,过河拆桥啊,他也不怕遭报应。且不管他后面要耍什么手段,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管怎样,他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打算在此地找个住处,安顿一段时日。

恰好一个姓卢的铁匠在招租,他要陪着怀孕的媳妇回乡下家里待产,这城里的铺面一时照看不过来,闲置着又觉得可惜,就收了沙依格德丰厚的金银,把这里借给他们落脚。

师徒四人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

秣汝城中,那位身居至尊之位的人垂眸看着手中的密报。

空荡的内殿里回荡着他的叹息。

我等你回来……

回到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埋骨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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