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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站队

谁敢教为师做人 河汉 2730 2024-06-28 09:31:31

事后金如归打听到,婉妃的父亲身为河道总督,因治河不利而受罚,刚被革了职,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恰逢三皇子过生辰行及冠礼,宴请了兄弟和弘文馆的同窗,丞相之子也在其中,就是那个号称秣汝城第一才子的蒋修筠。

说是第一才子,其实不过是写了几首酸诗,因他长相俊美,顾盼风流,他那丞相父亲的众多门生便多多巴结了几句,就此传出了才子美名。被这般捧着,蒋少爷自有一身清高傲气,整个弘文馆中,他只与三皇子较为亲近,不屑与其他年幼的皇子结交。

三皇子将要及冠,那日几个孩子正发愁要送什么贺礼,自诩三皇子挚友的蒋修筠也来凑个热闹,说是给他们出出主意。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有说送汗血骏马的,有说送玲珑棋子的,有说送曛漠宝石的,孟寄行想到自己外公送的一方鸭头绿洮砚,便说想要送这个。

本就是闲聊而已,不曾想蒋修筠突然发难,说他这礼物寒酸敷衍,不显心意,自己在三皇子书房就见过一方老坑石的鸭头绿洮砚,还是皇帝亲赐的,难不成他这个还能比皇帝送的那块更好么?言语间都在暗讽孟寄行对兄长不敬。

蒋修筠一番话把孩子们吓得面面相觑,原本觉得这礼物挺不错的孩子也不敢反驳他。而后他又问孟寄行这砚台是哪里得来的,孟寄行回说是他外祖父给的,这下蒋修筠更是不屑,义正辞严地说他外祖父治河不利被皇帝革职,此时还在调查背后的牵连,这砚台指不定是从哪里受贿来的,这是在销赃还是在送礼呢。

身为丞相之子,蒋修筠许是得了什么口风,故意借此奚落八皇子,以表明跟河道总督划清界限的立场。

年幼的孟寄行哪里说得过他,骤然被泼了一盆脏水,不仅贺礼拿不出手了,更是大大丢了脸面,只能羞愤而归。

了解到这边的情况,再结合多罗阁那里得到的消息,金如归心里已然有了盘算。借着小太监这个身份的便利,他寻到个机会,向坐在花圃旁发呆的孟寄行谏言。

有一搭没一搭地锄着杂草,金如归说:“有时候这杂草挡了名花的阳光露水,就真以为自己能占据整片花圃了,殊不知那锄头是长了眼的,什么时候想铲了它,全凭心情。”

孟寄行看向他:“你叫金盏是吧?干个活也这么多话?”

他听出这小太监话里有话,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上回生完气他就回过味来,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太监,怎么点评起名贵的砚台来头头是道,倒像是刻意要引起他的注意。事后他找总管了解过这小太监的底细,得知他叫金盏,面上看着清白,但既然他再次撞到自己跟前,那不妨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终于搭上了话,金如归便顺理成章地凑上去说:“殿下切莫被旁人带歪了,您送给三殿下的贺礼,本就不必讲究多么稀罕贵重。您是三殿下的幼弟,跟那些外臣子弟不同,送份亲近的心意就好,硬要挑您错处的人才是居心叵测。”

“那照你的说法,我该送三哥什么贺礼呢?”

“现成的名贵之物,送的好了差了总会落人口实,那不如就将那份心意发挥到极致……”

金如归为孟寄行噼里啪啦拨了一通算盘,孟寄行领会得也很快,到了三皇子生辰那日,他让六个仆从扛了个硕大的箱子前去恭贺,不可避免地与蒋修筠打了照面。

***

那日宴会皇帝亲临,给足了三皇子及冠礼的排面。

众人纷纷献礼,蒋修筠送的是一幅千金难求的名家书画,由白水禅院的明台大师所绘,画作恢弘渺远,又有佛偈加持,足见其用心。

眼见孟寄行捧着木匣来,蒋修筠故作谦和地说:“我那日心直口快,只是担心八殿下送的贺礼不合时宜,还请八殿下勿怪。”

孟寄行不卑不亢:“有劳蒋师兄惦记,确实是我思虑不够周全,听了你的指教后,我回去重新给三皇兄备了贺礼,想来应当算是合时宜了。”

当日蒋修筠不过是想借机站队,帮父亲打压一下朝中对手,至于孟寄行要送什么贺礼,他根本毫不在乎。只是听孟寄行特意说起,又看到那个瞩目的大箱子,倒是又有点感兴趣了,不知这失了靠山的八皇子还能在人前挽回多少尊严。

孟寄行送上的贺礼是一艘小型的漕运货船。

这小木船约有八尺长五尺高,乍看上去还算精致,各个构造都齐全,细看却可见有些拼接的木片没有打磨好,刷在面上的桐油也不够均匀,显然不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皇帝问:“这物件是哪里来的?”

孟寄行恭顺回答:“是儿臣自己做的。三皇兄过生辰,儿臣考虑了许多贺礼,总觉得都不大好,便想着亲手制作一个礼物先给三皇兄,才能聊表心意。”

听闻是儿子亲手做的,皇帝饶有兴致地来到木船前,仔细端详一番,摇头调笑道:“这船的构造独具匠心,手艺着实差强人意。”

“儿臣手笨,木工做起来不慎熟练……”孟寄行赧然,“不过这船虽然又小又粗糙,却是真的能下水航行的,儿臣已然在千秋湖里试过了,不漏水,桅杆可以挂帆,转舵也是好用的。三皇兄,这艘船可以运送二十只鸡,外加六十枚鸡蛋,不下水的时候放在院里,小孩子也可以上去玩耍。”

“八弟啊,我没事用它运送鸡和鸡蛋做什么?”三皇子哭笑不得,“再说了,你皇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当我还跟你一样顽皮呢?”

“三皇兄是没法玩了,但是三皇兄的儿女可以玩啊,我听说三皇兄的姬妾有了身孕,这不是刚好可以用上了吗?”

“那、那也得过个两年才能玩呢。”三皇子无奈,复又笑道,“不过八弟这份心意我还是领了,毕竟是亲手做的,我这当哥哥的哪敢不珍惜。”

“好,好,小八一片赤诚,这贺礼送得有心了。”眼见他们兄弟二人亲近友爱,皇帝心中十分熨帖,不免多聊了几句,问道,“粗糙归粗糙,能做出这样的木船,定要有十分精细的图纸,这图纸你从哪儿得来的?”

孟寄行顿了顿,垂眸道:“不敢欺瞒父皇,这图纸……是我去岁向外祖父讨来的,外祖父见我对这些感兴趣,便没有吝啬,还请了手艺精湛的造船师傅指点我……”

话到此处,皇帝自然想起了不久前刚革职的河道总督,一时敛了和蔼神色。

宴会上的众人也都屏息静气,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三皇子正想着如何岔开话题,就见皇帝摆手将此事揭了过去:“你外祖父掌管河道多年,对漕运事务颇有经验,你多学点没有坏处。”

蒋丞相不由皱了皱眉,听这话风……似乎皇帝没想让那位河道总督倒台?那所谓的革职查办,难道是试探?

“儿臣知道了。”孟寄行躬身行礼,从善如流地转了话头,“父皇,本来这次儿臣是想送给三皇兄一方洮河石砚的,多亏了蒋俢筠师兄提点,说三皇兄已经有一方老坑洮砚了,还是父皇亲赐的,我再送就不合时宜了,还可能惹人非议,儿臣这才连夜赶工做了这艘木船出来。三皇兄,晚些时候能给我看看你那块老坑鸭头绿么?想来肯定比我那块还要珍贵难得吧。”

“老坑鸭头绿?”三皇子瞥了蒋俢筠一眼,“父皇赐给我的是新绛澄泥砚,不是洮河石砚,莫不是蒋兄记错了吧。”

“是,是我记错了。”蒋俢筠冷汗涟涟,怎么也没想到孟寄行竟会当众提及此事,连忙跪地请罪,“怪我多嘴,给八殿下徒增了许多麻烦……”

皇帝淡淡瞥了蒋丞相一眼,后者此时也是汗湿重衣。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谁心里在盘算什么,单从一些小事便能看出端倪。这件赠送贺礼的小事自然无人追究,可蒋丞相已然知晓,自己在真正的大事上站错了队。

***

三皇子及冠礼不久后,婉妃的父亲官复原职,这中间查办了许多人,但他这位河道总督反倒被摘了出来,还得了个劳苦功高的嘉奖。

直到这时候满朝文武才明白,河道总督只是圣上撒鱼食打的窝子,这窝子搅得整池的水不得安宁,上钩的那些才是他真正想对付的人。

而蒋丞相的下场,也只比满门抄斩好上一些。

四年来,皇城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圣心越发难测,原先声望最高的大皇子犯下大错,被贬为了庶人,三皇子因牵连到蒋丞相结党营私的案子中,也受到了重创。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先不显山露水的八皇子逐渐被推到了台前,成了炙手可热的储君候选人。

此时的金如归也是扶摇直上,混成了孟寄行的贴身大太监。

这天孟寄行正躺在院子里纳凉,金如归给他打着扇。

从前简朴冷清的小院,如今已是移步换景,写意中隐隐透着奢靡,孟寄行眯着眼,突如其来地说:“金盏,你不是个太监吧。”

金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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