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街的店铺时,郁离发现店里的客人非常多。
这些客人都是年轻的姑娘,看她们梳的发型,便知道都是一群未出阁的小娘子,一个个言笑晏晏地拉着郁金、郁银和郁珠说话,气氛很好。
当郁离两人进来时,郁金看到他们,惊喜地叫道:“大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她对客人们说了一声抱歉,赶紧迎过去。
店里的客人纷纷看过去,等看到傅闻宵时,不少姑娘都红了脸,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再看。
店里都是姑娘家,当傅闻宵进来时,成为这店中唯一的男性。
他自然不好在这里待,朝迎过来的郁金姐妹说道:“二妹,你们先忙,我去书肆那边买些纸墨。”
郁金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知道是特地给她们送东西过来的,哪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忙道:“大姐,你和姐夫先去后院那边坐会儿。”
郁离知道这里忙,点头道:“也行。”
说着她和傅闻宵一起去了后院那边。
等两人离开,便有客人问道:“郁掌柜,刚才那两位就是你们姐妹的大姐和姐夫吗?”
“郁掌柜,你们姐妹们长得很像,都很俊俏哩。”
“郁掌柜姐姐的力气是不是和你们一样大?”
“……”
一群姑娘七嘴八舌地问,满脸好奇。
刚才她们不好意思看傅闻宵一个男人,但不少人都盯着郁离看的,觉得这姑娘真是漂亮得让人惊艳。
连作为女子的她们,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这时,有一个姑娘露出恍然的表情,说道:“哎,刚才那位郎君,好像是傅秀才吧?”
“什么傅秀才?”
“就是去年的小三元的傅秀才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姑娘们都想起来了。
去年他们县城出了一个小三元,这事在县城非常轰动,就算她们这些后宅女子也听家里的长辈提过几句,甚至还有长辈可惜地说,要不是那傅秀才早就成亲,其实都想和他结亲之类的。
“哎,他真的是那位中了小三元的傅秀才?”周英娘转头问,“金娘,你姐夫是姓傅吗?”
郁金点头笑道:“是的,我姐夫姓傅,他确实就是那位傅秀才。”
见她承认,在场的姑娘满脸惊叹,没想到郁掌柜的姐夫居然是那位傅秀才。
这傅秀才不仅才华横溢,居然长得如此好看,他娘子同样也很好看,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登对。
**
后院那边,郁离和傅闻宵刚坐会儿,便见郁金三姐妹过来了。
“大姐,姐夫,你们来啦。”
姐妹三人笑盈盈地和他们打招呼,看到大姐,她们满脸喜悦,要不是傅闻宵还在这里,都想扑到大姐身上和她亲香一下。
大姐这次离开一个月,她们有一个多月没见她,实在想念得紧。
郁离让她们坐下,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那些客人走了?”
先前她看了看,发现店里的客人有二十来个,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
傅闻宵将桌上的茶壶提起,给三个小姨子倒茶。
“谢谢姐夫!”
三人乖巧地朝他致谢,转头和郁离说话。
“她们都走啦,其实她们今儿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找我们问体术的事。”
“体术?”
郁离有些不解。
郁金便将前两天有人来店里捣乱的事告诉她,“当时咱们和他们动了手,店里很多客人都看到……”
“然后她们就对咱们练的体术好奇。”郁珠一脸得意地说,“二姐和她们提了体术的事,当时还有不少人说想学呢。”
郁银恬静地笑着,轻声细语道:“因为这事,这两天来店里的客人很多,除了是来买东西的,有些是好奇咱们练的体术……”
这次地痞流氓来店里闹事却被郁金姐妹几个打出去,不仅没有影响店里的生意,反倒是吸引更多好奇的客人登门。
那些人来后,大多会买些东西再走,店里的生意反而比逢年过节都要好。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接着郁金说道:“大姐,我将你教我们的体术教给周英娘她们,周英娘她们挺感兴趣的。”
那么多姑娘中,就数周英娘的兴趣最大。
这两天周英娘都往店里跑,就是想和郁金学体术,郁金自然不吝啬地教她,让她没想到的是,周英娘居然坚持下来,就算疼得哭了也没放弃。
郁离听后,说道:“她们想学,你们就教。”她看着三个妹妹,“不管谁想学,都可以教,特别是女子,学了这套体术,不仅能强身健体,日后就算生孩子也会顺利许多。”
闻言,郁金姐妹三人脸上露出笑容。
听她说生孩子什么的,她们有些羞涩,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门关,如果真的能让女人以后生孩子变得顺利,她们觉得肯定会有很多姑娘想学的。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说完这事,郁离问道:“知道是谁来指使那些地痞流氓来店里闹事吗?”
郁金的神色敛起来,摇了摇头,“目前还在查。”
她将葛衙役告知自己的事和她说了说,以及吴瘦子他们正在帮忙查那外地人的行踪,想必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郁离听后,没说什么,只道:“若是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
郁金笑着应下。
在店里坐了会儿,郁离和傅闻宵便一起离开。
接着两人去给县城里的郁大姑、郁小姑送了东西,便回疏影巷。
回到家,周氏笑着招呼他们:“离娘,宵哥儿,我煮了酒酿丸子,你们要不要喝?”
郁离双眼一亮,“娘,我要喝!”
傅闻宵点头,“娘,我也喝。”
周氏将煮好的一锅酒酿丸子端出来,说道:“这酒酿是隔壁宋老太太做的,她说家里多做了,给咱们端了一碗过来,我想着咱们家好久没吃酒酿丸子,今儿就做来吃了。”
郁离很快就吃完一碗,夸道:“娘,你做的酒酿丸子真好吃。”
周氏笑呵呵的,慈爱地说:“好吃就多吃点,我做得多,有一大锅。”
她知道郁离胃口大,所以家里不管做什么吃食,都是要量大的。而且最近家里也多了个食量大的男人,她做得更多了。
傅闻宵吃了三碗,不过他吃得还是没郁离多。
自从他开始练体术后,食量见涨,当然这食量再涨,也没郁离那般夸张。
当他的食量明显变大时,周氏还忧心忡忡,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开始暴饮暴食。
除了傅闻宵生病那三年食欲不振外,其他时候,他的食量和正常男人差不多,而且因为太过挑剔,很多时候食欲也不算大。
现在他身体好了,突然间食量大增,自然让周氏担心起来。
后来还是傅闻宵说,他在练一套体术,饿得快,方才打消她的担心。
当时周氏还好奇地问:“你练的体术,就是平时离娘练的那个吗?”
“是的。”
闻言,周氏顿时安心了,甚至还笑道:“离娘都练得,你练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
傅闻宵听得哑然。
他没想到她对郁离这般信任,这样的信任,比之对自己尤有过之无不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郁离在这个家已经成为最重要的成员,不管是周氏还是两个孩子,甚至是他,都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她,他们该怎么办。
吃过酒酿后,郁离和傅闻宵去了外院那边。
郁离道:“宵哥儿,我还没看你的体术练得怎么样呢,今儿正好有空,你就练给我看看。”
傅闻宵点头,没有拒绝
不过要练体术,还得去换身衣服才行。
傅闻宵身上穿着的是周氏给他做的文士衫,看着斯斯文文的,清隽雅致,却不方便行动,容易绊住自己的行动。
傅闻宵换了一套比较利落的劲装出来。
这是周氏得知他开始练体术时,特地给他做的,郁离也有差不多的衣服,都是周氏亲手做的。
周氏做的衣服总是很讲究,而且心思极巧,明明一样的衣服,却总在一些小地方设计得很巧妙,做出来的衣服非常衬人,七分的长相都能衬到十分,更不用说长得好看的人,穿上她做的衣服时,那是精精神神的,格外体面。
看到他穿上黑色镶红边的劲装,郁离不禁多看他几眼,觉得现在的傅闻宵不像文人,更像一个鲜衣怒马的武将。
他身上那股气势,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身上马,扬鞭策马而去。
直到他转头,朝她露出微笑时,又像平时那个傅闻宵。
接着傅闻宵在郁离面前练了一遍初级体术。
郁离看过后,有些惊讶,因为他居然将那套初级体术完美地演练出来,没有一丝的错误,也没有不协调的地方。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练的时间还短。
“离娘,应该没有错吧?”傅闻宵问道。
郁离摇头,看了看他,说道:“你的记忆真好,没有一丝错误。”
就像当初他亲自将体术画下来,同样也没有错误,等他自己练时,甚至都不需要她去指点什么。
傅闻宵含笑道:“因为我日日看你练,看了近两年,有千次、万次,再蠢钝的人都能记住。”
郁离暗忖,这可不一定,眼睛看了,脑子记住了,不代表能练出来。
他能没有错误,还是因为他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且悟性、资质都不缺,果然不愧是自然繁衍的人类中难得的天才。
郁离觉得他没什么需要指点的,说道:“你继续练吧,再练几个月,等你的身体打磨好,说不定可以开始练中级体术。”
虽然他已经能完美地将初级体术展示出来,但想练中级体术还达不到要求。
“真的?”傅闻宵含笑问她,“什么叫身体打磨好?”
郁离道:“就是力能扛鼎之时,不会让自己受伤。”
练体术为何能让人强身健体,不轻易生病?自然是因为在不断练习的过程中,人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地打熬,变得结实,凝练。
届时就算扛起重物,也不会轻易受伤。
傅闻宵闻言点头,表示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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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郁离洗漱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
这几天因为精神不好,除了洗澡外,周氏不准她洗头发,免得风邪入体。今天她的身体好了,当然要洗头,不然头发都要臭了。
只是这头发太长,每次洗头时,她都很苦恼,擦干头发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
傅闻宵知道她不爱干这事,主动拿来一条干净的巾子,给她擦头发。
等头发擦干后,郁离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离娘。”傅闻宵突然叫她。
郁离扭头,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就见他开始脱衣服。
郁离:“……”
正当郁离疑惑他脱衣服干什么,就见他脱去外面那件中衣后,里衣却只松开到腰带,襟口敞开一些,露出白晳结实的胸膛,然后就没有再继续。
她不解地看他,发现他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傅闻宵轻咳一声,拢了拢衣襟,然后将她拉到怀里。
“阿离。”他将脸磕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你要不要……看?”
“看什么?”郁离问了一句,突然想起白天时的事,眨了下眼睛说,“你让我看你的身体?”
他轻轻地嗯一声,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郁离的神色古怪,这人平时穿衣服时都是整整齐齐的,一丝不苟,就算是在床上,寝衣向来束得整整齐齐,就算睡了一觉,衣服也不会乱。
如果他的衣服乱了,那肯定是她睡觉不老实,扒开他的衣襟。
每次他醒来看到,都会窘得面红耳赤,赶紧将衣服拢好。
郁离尊重每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他喜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用啦。”她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在人前脱衣服吗?不用为我将就。”
傅闻宵:“……”
郁离伸手帮他系好腰带,对他说:“我今天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体练到什么程度,也不是一定要看的。”
她上过生理课,对人体并不陌生,光着身体的男人都看过,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也不是真的想看他。主要是确认一个人的身体练到什么程度,还真是要上手捏一捏骨骼肌肉才行。
既然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身体,她自然也不会强求。
傅闻宵哑然,还想说什么,便见她拿起枕边的一粒花生米,抬手一弹,将桌上的油灯熄灭。
霎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她说:“行啦,咱们睡觉吧。”
傅闻宵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
“阿离,我们是夫妻,如果是在你面前话,也是可以的。”他委婉地说,“夫妻之间,其实可以……”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郁离难得见他如此不爽快,有些惊奇,微微撑起身体看他。
虽然房间很暗,但她能在黑暗中视物,可以看到他满脸通红,这次脸红成这样,应该不是高兴吧?
她开始分辩他脸上的情绪,若有所思。
终于,郁离想到生理课的内容,直白地问:“宵哥儿,你是不是发、情了?”
傅闻宵:“……”
好半晌,傅闻宵将被子拉过来,将她裹住,然后搂到怀里。
郁离动了下,“我不热。”
现在都四月份,晚上虽然还有些微凉,但对她来说,真的不热,不必将她裹成这般。
傅闻宵道:“我身体比较冷,万一冷到你不好,还是盖着吧。”
郁离哦一声,慢吞吞地说:“那你天冷时,怎么不担心冷到我?”要知道冬天时,他可是因为畏冷抱着她,她给他当了一整个冬天的人形暖炉。
傅闻宵无言以对。
有个太过直率的媳妇,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从脸摸到胸膛,在他的身体微微紧绷时,说道:“奇怪,为什么你的身体还是这么凉呢?”
明明他的身体都好了呀?
郁离实在不解。
傅闻宵说道:“可能是我的体质问题,我以前体温就不高。”
后来中了寒毒后,身体就一直冷冰冰的。
郁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哪里有正常人的体温这么低的?觉得可能是他的身体没有彻底地好转。
应该是她的异能太弱了,只能确保他不死,没办法完全根治他的病。
想着,她又试着给他输了些异能。
输完异能后,郁离有些疲惫,很快就靠在他怀里睡着,都忘记问刚才的事。
傅闻宵先是松口气,又有些失落,心情实在复杂。
最好他闭上眼睛,也跟着睡去。
**
三更半夜,郁金察觉到不动,瞬间睁开眼睛。
她轻盈地翻身下床,拿起床边的一根棍子,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
自从那次从省城回来,遇到混进船舱的方璧鹤后,就让她学会如何在半夜时,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潜伏。
她当时也向大姐探讨了一番,大姐还特地教她。
郁金觉得,她姐以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要不然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郁金循着动静寻过去,很快看到仓库那边有一道黑影,空中飘来一股桐油的气味。
有人想烧她的货物。
这个发现让郁金又惊又气,她提着棍子就抽过去。
嘭的一声,正在洒桐油的人被打个正着,身体一软就倒下。
郁金气得上前去踹那人。
这时,身后有动静传来,郁金猛地转身,就见有两个黑影从墙那边跃下来,朝她攻来。
这两个人的身手很厉害,灵活地避开她的攻击。
郁金发现自己的力气虽然大,却占不了什么便宜,说到底,她还是不擅长和人交手,像是这种高手,很容易就暴露她没什么打斗经验的短板。
只见对方虚晃一招,将她逼退后,一个扛起地上被她打晕的人,另一个抛出一个火折子,朝着地上的桐油掷去。
轰的一声,地面的桐油烧起来。
郁金哪里还顾得和他们交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掉,她赶紧去灭火。
屋子里的人都惊醒,也跟着去灭火。
幸好火势并不大,很快就灭掉了,不过郁金还是气得不行。
“太过分了!”郁珠骂道,“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想烧了咱们仓库的货物。”
郁银也气得握紧拳头。
其他姑娘都纷纷大骂干坏事的人,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郁金沉着脸,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住气安抚生气的众人,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儿我找人去查一查。”
“二姐,我不睡了,我守夜吧。”郁银说道,担心后半夜还有人来烧他们的仓库。
其他人也纷纷说要守夜。
郁金便点了两个人守夜,其他人去睡觉,明天还要开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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