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端午。
今年的端午不仅郁离在家,傅烈云也在,一家团圆,周氏决定要好好地过个节。
一大早,周氏就开始包粽子,包了两种粽子,一种是肉粽,一种是枣粽。
孟行舟和傅烈云都去帮忙。
让人没想到的是,傅烈云居然会包粽子,包得又快又好看,很是扎实。
孟行舟都震惊了,“将军,您居然还会包粽子?”
郁离也忍不住看傅烈云,也想不到他会包粽子,还如此娴熟。
这人看着挺严肃的,他是驰骋沙场的将军,马上杀敌,给人一种铁血冷酷的印象,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生活化的一幕。
傅烈云见他们都盯着自己,好像他不应该会包粽子,心平气和地说道:“以前包过。”
周氏笑呵呵地说:“这有什么?烈哥儿还会饭呢,他做的烤肉是最好吃的,以前经常和逍哥儿、宇哥儿去打猎,在山里待个几天都不回,吃饭自然只能自己解决,烈哥儿是兄长,要照顾下面的弟弟们,还特地去学做饭……”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都是笑意,似乎想到以前的事,神色变得很温柔。
郁离听到她提“宇哥儿”,心里明悟,宇哥儿应该就是婆婆的儿子,傅燕回兄妹俩的爹。
她看婆婆脸上的笑容,心里难得有些闷。
孟行舟附和道:“确实,我们将军会烤很好吃的烤肉,大家都喜欢,可惜将军很少会动手。”
傅闻宵笑道:“不过烈哥只会做烤肉,其他的做得不怎么样。”
包好粽子后,就下锅开始煮。
接着郁离和傅闻宵去买菜。
过节嘛,肯定是要加餐的,再加上傅烈云这兄长也在,都想好好地过个节。等端午过后,傅烈云他们就要离开,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路上,郁离问:“宇哥儿就是婆婆的儿子吧?”
“是的。”傅闻宵道,“奶兄叫傅宇声。”
“那……燕回他们的娘亲呢?”
“当年生孩子时,难产去世了。”
郁离不禁皱眉,她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落后,女人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就像上个月她救的孕妇。
如果她当时不出手,那摔倒的孕妇就会因为大出血,一尸两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女人因为生孩子而丢掉性命?
可女人不可能不生孩子,人类要繁衍后代,人类也要传承,要一代代地延续下去。
这个世界的观念,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的,如果不嫁人,反而会被当成异类,生不出孩子也会被当成异类,被骂是不生蛋的鸡。
“阿离?”傅闻宵担心地看她,发现她的心情不好。
他略一想就明白了,去拉她的手,温声道:“你别想那么多。”
郁离吁出口气,对他说道:“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得让女孩子练一练体术,增强体质,这样她们生孩子就不容易出事。”
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是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提升的,那只能提升人类的体质,让他们少生病,变得更健康。
她目前无法改变什么,只能一点一点地来,反正她这辈子应该会活得很久,可以做很多事呢。
傅闻宵笑着点头,没忍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阿离说得是,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
可以什么他没说。
他向来不说没把握的事,否则只会变成一场空谈,毫无意义。
两人回来时,买了不少菜。
傅烈云看到郁离提着背篓,傅闻宵两手都拿着新鲜的食材,只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新奇。
也很温馨。
“将军,世子爷看着挺像那种会帮媳妇干活的好男人。”孟行舟小声嘀咕,“以前只看他拿刀拿剑砍人,几时看他做这种事?世子真的变了好多啊。”
每次看到世子爷生活化的一幕,他就十分感慨。
他们世子爷真的变了好多,人也变得心平气和,不像以前,傲慢而冷冽,行事张狂,令人本能地畏惧他。
傅烈云道:“其实逍弟一直都没变。”
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他只是因为遇到生命中那个重要的人,放下那些没必要的傲慢,想要与她相伴一生,所以会不自觉地想与她靠近,为此而欢喜。
就算两人只是去买个菜,都会让他高兴。
晚饭很丰富,甚至还有酒。
傅闻宵和傅烈云都喝了点酒,兄弟俩拿着酒杯碰了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行舟给大家倒酒,轮到郁离时,问道:“夫人,您要不要喝酒?”
“不行!”
“阿离别喝!”
周氏和傅闻宵一起开口,让正准备给郁离倒酒的孟行舟吓了一跳,他呆呆地说:“世子,这是很酒和的花酿,应该没事吧?”
周氏道:“不行,离娘喝不得酒。”
傅闻宵将郁离面前的那杯酒拿走,说道:“阿离不喝酒,她喝酒容易醉。”
郁离看他们紧张的样子,虽然有些蠢蠢欲动,最后还是作罢。
明儿傅烈云他们就要离开,要是她今晚喝醉酒不知道跑到哪里,确实不太好。
这顿饭吃了很久,久到傅烈云和傅闻宵好像都有些醉了。
等周氏和孟行舟去收拾碗筷,兄弟俩坐在前头的院子里,默默地对着假山发呆,看着挺傻的。
众人都没去打扰他们。
夜色渐深时,郁离坐在屋子里看话本,就见傅闻宵回来了。
进来后,他过来抱住她。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与淡淡的梅香混合在一起,郁离觉得这味道居然挺好闻的,便在他身上嗅了嗅,又有些馋酒。
越是吃不到的东西,她越是馋得紧。
傅闻宵低头,捧着她的脸,然后就吻了过去。
郁离尝到他嘴里的酒,脑袋不禁有些晕乎,等他放开时,她说道:“你刚才和烈哥又喝酒了?”
他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一声。
怪不得醉成这样。
郁离伸手搂着他的肩膀,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嘴里好像都是酒味儿,还挺好喝的,再次扼腕,为什么自己这体质不能喝酒。
当然,上辈子她也没喝过酒,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喝。
傅闻宵静静地搂着她,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郁离说道:“宵哥儿,你先去洗漱再睡。”
他轻轻地应一声,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拉着她的手说,一双眼睛盯着她,说道:“阿离,你陪我。”
郁离惊奇地看他,再次确认他真的醉了,然不然他不会提这种要求。
确认他喝醉时,她也不放心让他自个去洗澡,万一摔倒或者溺水可不好。
“行吧。”她拉着他起身。
虽然傅闻宵醉得厉害,不过并没有发酒疯,甚至还能做到自理。
看着很省心。
站在浴桶前,他正要脱衣服,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她,有些羞赧地道:“阿离,你别看。”
郁离:“……”都醉成这样,居然还记得这个?
郁离默默地转过身,表示她没看。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入水的动静。
一会儿后,她转过身,发现他已经进入浴桶,呆呆地坐在那里,头发飘散在水面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个即将要从水里出来的艳鬼。
郁离忙甩开脑海里离谱的想法。
可能是刚看了一本神怪志异的话本,刚好里头就有个艳鬼准备勾引书生,所以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想到“艳鬼”这种东西。
许是看到她转身,浴桶里的男人也看过来,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说道:“阿离,你别偷看。”
郁离:“……我没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她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们不是夫妻吗?我看一下又怎么样?”
前阵子,他还自动要给她看呢。
傅闻宵呆呆地看着她,消化完她的话后,他点头道:“嗯,阿离可以看。”
说着,他直接从浴桶里站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郁离:“……”看来真是醉得很厉害了。
在浴房里折腾一通,傅闻宵终于被郁离带回房。
见他的头发湿嗒嗒的,她拿巾帕给他擦头发,只是她自己平时都没怎么干过这种活,都是他帮她擦头发,给他擦头发时,她控制不好力道,没轻没重的,绷断了他好几根头发。
长长的黑发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她赶紧将之丢到地上,毁尸灭迹。
郁离有些心虚,忙放轻动作,说道:“宵哥儿,我不是故意的。”
傅闻宵默默地接过巾子,自己擦头发。
郁离见他能自理,自然不再去虐待他的头发。
她拿过一把扇子开始扇起来。
这端午的晚上,实在热得不行,再加上刚从浴房里出来,她觉得更热了,不过一会儿就热得满头大汗。
“宵哥儿,你们刚才怎么又喝起来?”郁离一边扇凉一边问。
先前在饭桌上,他们喝的就不少,想到明天傅烈云就要离开,倒也没人劝他们别喝。
只是没想到,两人后来居然还继续喝。
傅闻宵道:“是烈哥要喝的,我陪他喝。”
“真的?”郁离瞅着他,觉得傅烈云不像好酒之人。
他嗯一声,一张白晳俊美的脸染上酒意,有种惊心动魄的昳丽,穿着一袭白色寝衣,在夜色中更像迷惑人心的艳鬼,让人心甘情愿跳入他的陷阱里。
郁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心跳得有些快,脸庞也涌起热意。
她发现,好像自己也是好美色的,要不然怎么会看到他醉酒时的样子,居然想对他做点什么。
不过他们是夫妻,做点什么也没事吧?
头发擦干后,傅闻宵将手里的巾子丢开,然后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着,黏黏糊糊的,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去吻她的耳畔,含糊地道:“阿离,该歇息了。”
郁离哦一声,不好推开他,只能磕磕绊绊地被他拉着上床。
刚躺下,突然一条被单从天而降,将她裹在里头,然后被窝里进来一个人。
郁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直到柔软的唇贴过来,一具微微发凉的身躯靠过来,仿佛被窝里的热气都散去不少,抱着这人,郁离觉得都没那么热。
被窝里的空气很稀薄,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脑子也渐渐地昏沉起来。
好半晌,郁离将被子掀开。
这种天气,整个人在被窝里捂着,还是挺不适合的。
“阿离……”
郁离刚坐起身,身后就贴来一个人,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同时也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她转头看他,与他对视。
他朝她笑了笑,伸手轻抚她的脸,黑发披散,眉眼昳丽秀致,然后又吻过来。
郁离明白了,挨着他说:“宵哥儿,你又……”
“别说!”傅闻宵捂住她的嘴,双眼终于清明几分,不想听到那种破坏气氛的话,就算是再坚强的男人,也实在听不得。
郁离默默地看着他,等他放开手,她扯着他的衣襟,坐在他腿上,吻上他的唇。
好半晌,傅闻宵颤抖地搂住她,轻声问:“阿离,今晚算是我们的花烛夜吗?”
郁离嗯一声,“你要这么说也行。”
其实她也好奇的,只是他平时好像挺害羞的样子,连衣服都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脱,她自然也不会勉强他。
今晚看他喝醉酒成这样,还挺热情的,正好她刚才尝到他嘴里的酒味,虽然不至于让她醉,但身体也莫名地有些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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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烈云喝了不少酒,不过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在外院的浴房洗漱一番。
南地的酒还是太绵软一些,没有北疆那边的烈。
孟行舟见他从浴房出来,给他递过去一碗醒酒汤,说道:“这是周姨做的,让你喝了,免得明天头疼。”
傅烈云虽然觉得没必要,也不想浪费周氏的心意,端起来一口饮尽。
“将军,你怎么和世子喝那么多?”孟行舟说道,“我瞧着世子好像醉了。”
虽然走路看着很平稳,但只要看他那脸,就知道他已经醉了。
傅烈云道:“是逍弟想喝的,我陪他喝一些。”然后又道,“没事,逍弟就算醉酒也不影响什么,他醉后行事如常,不会发酒疯。”
所以,应该也不会让弟妹嫌弃吧?
他时常听一些下属聊天时说,每次他们去喝酒,家里的婆娘就要嫌弃,没少唠叨。
翌日,天还没亮,傅烈云和孟行舟就醒了。
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对两人都没什么影响。
两人醒来后,便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一个打拳,一个练体术。
很快周氏也跟着醒过来,听到这里的动静,出来看了看,说道:“你们怎么醒得这么早?烈哥儿昨晚不是喝酒了吗?”
她还以为,他们今天会晚起一些。
孟行舟笑道:“周姨,我们在军营里都是这么早起来晨练的,习惯了。”
傅烈云也表示没什么事,他在北疆那边喝的都是烈酒,这点酒并不影响什么。
周氏见这边没什么事,就去灶房做早饭。
孟行舟晨练完,便去帮她做早饭,家里的人多,而且都是大胃王,要做的早饭可不少。
做好早饭,他们发现傅闻宵和郁离还没起。
周氏道:“昨晚宵哥儿喝的酒不少,估计还要睡会儿。”她对傅烈云他们说,“你们先吃早饭吧,我将离娘和宵哥儿的那份留下来,等他们醒来再吃。”
直到他们吃过早饭,东厢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周氏等人都以为傅闻宵昨晚喝得太醉,估计还要睡很久,都没去打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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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里,郁离已经醒过来一会儿。
她拥被坐起,将散落在颊边的头发捋到耳后,肚子饿得厉害,打了个哈欠,准备起床去吃早饭。
“阿离,再睡会儿?”
身后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郁离还没转身,背后就贴来一具温温凉凉的身躯,驱散了夏日清晨醒来时的闷热。
早上醒来,郁离满身大汗,身上也有不少汗渍。
每年到端午时,这天气就开始热得不行,她的身体好,火气旺,每天醒来后都会汗湿衣服。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亲昵地在她脸上吻了吻,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她,里头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高兴。
郁离的心情突然也变得很好,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他的脸庞清清爽爽的,身体像块温玉,很少会出汗,只有昨晚太过激烈时,终于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水滴在她身上,身体好像也有些发烫,终于有些温度。
“不睡了,我饿了。”郁离说道。
听她说饿了,傅闻宵抱了抱她,说道:“行吧,你要是累的话,等会儿回来再睡。”
“我不累啊。”郁离说,“你要是累的话,你多歇息吧。”
傅闻宵:“……”
她活蹦乱跳地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丢到箱笼上,然后去屏风那边穿衣服,只是梳头发时,有些苦恼,一副想要将头发剪掉的模样……
就是没有什么疲惫的模样。
看着非常精神。
傅闻宵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他太没用了吗?
郁离拿梳子梳头发,过一会儿,决定还是放弃了。
她转头想找他帮她梳头发,却见他坐在那里,好像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问道:“宵哥儿,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想到昨晚他出力挺多的,他累也是正常,她有些怜惜地说:“你要是累,就睡会儿吧,我去给你拿吃的,吃完你继续睡。”
傅闻宵:“……”
傅闻宵默然片刻,然后露出笑容,“我不累,倒是你累不累,昨晚……”他的脸有些红,“你看起来很难受。”
“只有刚开始时难受。”郁离坦然地说,“后来还是挺舒服的。”
对于昨晚的体验,她觉得还是不错的,就是没有对比,不知道他持久成那样是不是不正常,她累得不行最后只能用异能缓解疲劳,这点不太好。
她太过直率,让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离又道:“你忘记有我异能了吗?异能运转后就不累啦。”
傅闻宵总算明白她今天如此精神的原因,原来不是他没用,他总算松口气,生怕自己表现不好,让她失望。
傅闻宵接过梳子,给她梳头发。
头发梳好,郁离对着铜镜看了看,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梳得很好看。”
傅闻宵唇角含笑,伸手将人搂住,恨不得与她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他说:“离娘,我很高兴……”
“我知道。”郁离拍拍他,“你昨晚高兴得都发抖了……”
傅闻宵有些赧然,镇定说:“我是第一次,不太懂。”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
郁离很大方地说,大家都是第一次,彼此体谅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