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斯往北200多公里,就是松花江和黑龙江汇合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小城市叫做同江。1904年,此地就成为了中俄贸易的交易点,到了1909年此地就成为了黑龙江上中俄贸易的重要口岸。
在革命委员会决定发展佳木斯钢铁基地后,同江不仅成为了中俄贸易的重要口岸,还被革命委员会视为,扼守黑龙江、松花江口的重要防御基地。只不过在1914年之前,为了确保双方的铁矿石贸易,革命委员会对于同江的防御建设一直比较低调。
1917年5月,在距离同江北面35公里处的街津口铁路桥刚刚建成,这也就意味着佳木斯到比罗比詹的铁路正式建成,奥布卢奇地区的铁矿石在黑龙江封冻期间,已经可以通过阿穆尔铁路和佳比铁路直接运输到佳木斯钢铁厂了。
如果在过去,这条铁路的修通只会让俄国人兴奋不已,这意味着俄国可以通过这条铁路深入到松花江一带,然后再通过佳木斯和哈尔滨之间的铁路线,将哈尔滨真正的和阿穆尔州联系起来,从而加深对于哈尔滨这座中东铁路中心枢纽城市的控制。
这也是沙皇政府和阿穆尔沿岸总督区同意修建佳木斯到比罗比詹之间铁路线的原因,但是谁会料到欧洲大战的爆发,和这场大战会延续的这么久,不仅让俄国的元气大伤,甚至连罗曼诺夫王朝都垮台了。
于是中俄在远东的力量对比突然就逆转了,这条被俄国视为进入北满中心的重要通道,现在反过来却变成了革命委员会截断阿穆尔铁路的威胁。
如果不是俄国阿穆尔沿岸总督府许多官员都在基姆坎-苏塔尔矿区有着重大利益,这一矿区的铁矿石储量已经勘察出超过15亿吨,其中超过50%的富矿大约就有8000万到一亿吨,每年产出的铁矿石已经超过了200万吨,是佳木斯钢铁厂铁矿石的主要供应矿山。
按照今年每吨铁矿石15共和元计算,运到佳木斯为20元,国际市场上的铁矿石已经涨到了40元,东亚生铁已经突破180共和元,因此基姆坎-苏塔尔铁矿一年的产值就高达3000万共和元。
虽然在革命委员会对俄方变得越来越强势的时候,俄国人一度想要把铁矿石转卖给日本人,从而削弱对于佳木斯钢铁厂的依赖性。日本人当然是感兴趣的,但是从奥布卢奇运往九州岛,铁矿石的运输费用实在是太高了些,且运输线路又受革命委员会控制和冬季黑龙江难以运输的麻烦,因此日本一直没有同俄国人达成协议。
虽说革命委员会在1914年找到了双鸭山铁矿,不过这座铁矿的储量虽然不小,可是铁矿石的品味却不高,只能作为候补之用。因此,革命委员会一直都很关注俄国人在铁矿石供应上的动向,此外还有该地区的锰矿及其他原材料的进口。
1916年因为天津租界问题,革命委员会和协约国各方爆发了冲突,于是就顺势加强了同江到黑河一带的驻军。刘献芹的151师和张作相304骑兵师就顺势进驻了同江及富锦一带。
1916年底,军事委员会吸收了欧洲大战的经验,决定对于军队编制再行改革,除了进一步加强军队的火力、机动和通讯能力外,便是对于军队编号进行变革。甲类师给予了101到149之间的编号,乙类师则是150-200编号,炮兵师及其他非常规部队在201-300之间,骑兵师则从301开始编制。
这一军制的改变,也就是取消了过去的丙类师,使得革命军只保留了甲乙两类师,从而在精简丙类师的同时,对甲乙两类师进行了扩建。这一军制改革主要在关外范围之内进行,对于关外的丙类师编制暂时不变。
只所以关外要削减丙类师,因为这些部队基本就是过去投降革命委员会的地方武装,甚至是土匪。当时为了安置这些人,不得不设立了守备师这样一个编制。但是这些守备师的战斗力和野战师、边防军相差甚远,除了对付一下土匪维护地方治安之外,几乎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在不停的转业复原之后,随着不可靠的官兵的退役,东三省内的兵员已经差不多都是从普通民众中征发而来的了。那么军事委员会自然也就不想再保留这样一类战斗力低下,且武器装备落后的守备师了。
从过去的“天边羊”到今天的151师师长,刘献芹对于自己的进步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东北的绿林好汉都骂他不讲义气,坏了江湖规矩,因为在他投靠了革命军之后,就受命清剿黑吉两地的土匪,结果他是一个都没有放过黑吉两地有名的山寨,哪怕过去和他结拜过的兄弟也是不降即剿。
作为黑龙江地区有名的马匪头子,刘献芹这么努力的结果就是,黑吉两地的土匪团伙不是向革命委员会投降,就是逃到了俄国境内、朝鲜境内或是蒙古地区,黑吉两地的社会治安在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好转。
刘献芹的出色表现终于赢得了吴川的注意,虽然严格来说刘献芹并不算是黑龙江同盟会的成员,他是被宋教仁说服而投身于革命的,再加上绿林出身,以黑龙江、吉林同盟会骨干建立的共和党,一度拒绝了刘献芹想要加入共和党的请求。
不过,在刘献芹表现出和过去的自己彻底了断,对那些绿林朋友穷追猛打,极大的维护了北满的社会治安后,吴川终于将其招入了军政大学进行培养,从而为其加入共和党打开了通道。
而之后革命委员会所实施的诸项政策,把东北的剩余劳动力都吸纳进了工厂、建筑工地和国营农场、集体农庄后,原本遍布于北满的土匪团伙,就迅速的衰落了下去。
没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加上抢劫成本的提高,革命委员会所设立的民兵组织和专职剿匪部队,让这些土匪团伙的抢劫行动变成了亏本买卖,加上革命委员会对于土匪销赃渠道的截断,这些土匪便无法生存下去了。
看到这些北满闻名的土匪团伙无声无息的消失,刘献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在军政大学里待了一年半,他的见识陡然要比过去高了一大截,因此自然就看的出来,哪怕没有他努力的去剿匪,在革命委员会的这些手段下,各路土匪也是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
而且,随着革命委员会的势力不断扩张,刘献芹此时更是为自己所选择的这个团体大感骄傲。有时他脑子里也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宋渔父死的可真是及时,虽然他是很感激这位把他拉上革命道路上的同盟会成员的,但是相比这位活着可能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的同盟会会员,他倒还是愿意面对现在这样一个结局的。
不过刘献芹很快就把心里的这点念头收了起来,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街津口铁路桥对面的俄国城镇。他忍不住向身边的人问道:“罗参谋长,你觉得对面会投降吗?”
这名参谋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方才一板一眼的回道:“对面一共也就一营步兵和两连哥萨克骑兵,而我们现在这里就有三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师一个飞行联队和两艘炮艇,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投降,都是无关大局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过河?”
刘献芹注视着黑龙江另一侧的俄国城镇发了一会呆,此时距离吴川发表的广播讲话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差不多是5月23日11点了。
刘献芹最终还是开口回道:“还是再等上半个小时吧,反正他们也是无路可退,阿穆尔舰队已经向沙皇保卫军投降了,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来解救他们了……”
正如刘献芹身边的参谋长所猜到的一样,失去了黑龙江这道天险和后方的支援后,同江对面的这座小镇居民很快就对革命军的通牒做出了反应。
11点17分,对面的俄国人派出了三名代表走过了大桥,和刘献芹进行了会晤。三名代表,两名为本地居民的代表,一名为军队的代表。
代表对岸小镇内驻军的鲍里斯上尉坦率的向刘献芹提出道:“不愿意放下武器的士兵已经跟着士兵委员会离开了,我们愿意向贵军交出武器,但是请准许我们离开这里前往哈巴罗夫斯克,我们已经决定向沙皇保卫军投效了。”
鲍里斯上尉紧张的看着刘献芹,他不清楚自己这个提议是否能获得准许,假如对方不许可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成为中国人的俘虏了。
不过刘献芹只是和身边的政委、参谋长商议了几句,就让翻译告诉这位俄国上尉道:“你们必须交出除了手枪之外的所有武器,我们会安排船只把你们送去伯力,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不可擅自离开军营。此外,我军准许你们离开时带走自己的私有财产,但是不得破坏公用设施。”
鲍里斯上尉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果然中国人和沙皇保卫军之间确实有着默契,打着沙皇保卫军的旗帜就可以脱离被俘的命运了。他很快就向对方敬礼后作出了承诺,表示他们一定会遵从和革命军达成的约定,不会试图作出任何抵抗行为。
至于另外两名市民代表,只是询问了革命军是否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后,就宣布小镇对革命军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