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老用力的掐了下黄建国的胳膊,发出了即刻动手的信号……
这声音究竟是在哪儿听到过的呢?黄建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混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很不清晰的画面片段,凌乱而无章……山海关城楼,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立于箭楼之上,面对着关外无垠的原野指点江山……鄱阳湖餐桌上,盘中有一只黄色的老鳖……宾馆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个玉骨冰肌的姑娘,又是那个国字脸男人正在向她施暴……突然间自己的下体钻心的一痛……
“明月……”黄建国嘴里轻轻的嗫嚅着。
“你说什么?明月……”首长闻言一愣,目光炯炯的盯在了这个瞎子的脸上,他隐约感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鳌老接连掐着黄建国的胳膊,焦急万分,这傻家伙怎么还不动手呢?
人类的潜意识里,保留着一种最原始的记忆方法——声音记忆,他比视觉记忆来的更深邃和久远,是古人类进化而来的本能,记忆中的声音能够唤醒尘封的往事。六年前在南山村,黄建国吞入了七百年前黑帽系第二世大宝法王噶玛拔希的佛珠,“退魔咒”禁制住了他体内的“中阴吸尸大法”,从而导致其精神失常,相貌扭曲变形。后经客家嬷嬷以祝由神功之第五式“李代桃僵”,将密宗的纯阳真气锁置换到了亡夫李地水的同乡,国军93师一名军官的尸体之内,同时辅以尸蟾衣外敷救治。不巧的是,正当施术最紧要的关头,鳌老带人突然来到山洞而惊扰了她,巫咒诵错,功亏一篑。但毕竟“退魔咒”禁制已去,黄建国的神智虽仍还是有些混沌,但“中阴吸尸大法”却是可以使用了。
如今,首长的声音蓦地唤醒了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强烈的刺激连通了麻痹多年的神经元,一时间庞大的信息蜂拥而至,黄建国骤然间头痛欲裂……
“白毛老怪……”沈才华这时也发现了鳌老,顿时怒火中烧,这老家伙曾经几乎害死了大鹦鹉嘟嘟。
鳌老闻言视去,认出了沈才华和站立在水潭边的客家嬷嬷:“米囊婆婆!”他大吃一惊道。
首长闻言立时警觉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瞎子,低声喝问道:“你是谁?”
“我……”黄建国眉头蹙起,费力的思索着,口中喃喃的吐出了三个字,“黄……建国。”
这个名字声音虽轻,但传到首长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炸雷,“什么?你是黄建国!”他愕然惊呼道。
“我是黄建国,你是……首长……”黄建国的面孔渐渐扭曲了,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凛冽的杀气。
“你真的是……你还没有死?”首长望着这个面容丑陋不堪的瞎子,与记忆中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块去。
“嗬嗬嗬……”黄建国突然间仰天狂笑,他心中明了,面前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宿世仇人,笑声蓦地戛然而止,“首长,你的死期到了……”他冷冷的说道。
“哼,狂妄!”首长鄙夷的冷笑了一声,蓄气于臂,狠狠的一掌向着黄建国劈去。
首长自认武功虽非一流高手,但对付黄建国这类人应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当其一掌已经快要劈到黄建国头顶之时,突感自己的腹部蓦地一凉,紧接着丹田真气竟如同水库崩堤一般汹涌泄出,根本无法止得住!那一掌也就如同强弩之末,手臂软塌塌的垂落下来,面色惊诧显得极为痛苦……
娄蚁始终在一旁警惕的观察着,唯见势不妙,急忙从腰间抽出手枪,同时挺身而出横在了首长身子前面,他刚刚抬起持枪的胳膊,“咣当”一声,手枪掉落在了地上,肚脐眼儿神阙穴仿佛开了个通道似的,多年来修行存蓄的儒家功真气一股脑儿的喷出,瞬间,丹田内已是空空如也。
“师父,首长危险……”娄蚁眼前一黑,临倒地之前用尽全力喊出一句话来,随即摔倒在了地上,全身卷曲抽搐着咽了气。
乔老爷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凌空跃起,口中朗声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半空里双臂一振,危机之中使出儒家功最上乘的“三纲五常”,但见阳光下倒映着一片耀眼金光,无数道真气束分成三组,分别激射黄建国的上中下三路。
其中“君为臣纲”射向黄建国的头部,“父为子纲”直击其心脏,而“夫为妻纲”则偷袭其胯部,虽名曰“浩然正气”,但却端的是阴毒无比。
但见黄建国身子一弯,把头抡圆一摇,鼻子吸气咝咝有声,那些真气束竟然都失了准头,一股脑儿的钻进了他的鼻腔之中。
乔老爷大惊失色,从来不曾见过如此邪门的功夫,急切之下,口中匆匆喊叫道:“仁义礼智信……”浑身毛孔悉数张开,一团粉红色的血雾逸出身体,罩向了黄建国。
黄建国仍旧是万变不离其中,只用一个招式“吸”,但光靠鼻子已是不够用了,于是索性张开了嘴巴大抽一气,那血雾缓缓的又都被其吸入了腹内,眼瞅着他的肚子悄然隆起,如同个孕妇一般。
“天人合一……”乔老爷双目赤红,如同疯癫了一般,口中一面狂叫着,一面撅起了肥腴的屁股,将排便的大洞对准了黄建国,“噗哧”一声闷响,一团黏糊糊的稀屎水淋淋的激射而出……
黄建国正在紧张的吞食真气,那团稀屎“啪”的一声糊在了他的脸上,登时堵塞了他的鼻孔和嘴巴,源源不断流入的真气戛然而止。
鳌老趁着黄建国与乔老爷混战之际,悄悄地从地上拾起了那把手枪,直接对着首长勾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已然击中了首长的胸部,他本来就已经是真气涣散了,加之受到近距离如此猛烈地枪击,“噗通”一下仰面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鳌老踏上一步,紧接着瞄准首长的脑袋再补第二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乔老爷早就猱身扑了上来,一把压下他的手臂,“砰”的枪响了,子弹射入了首长的小腿。
乔老爷另一只手已经揪住了鳌老的白须,近在咫尺一张嘴巴,口腔内疾射出一道手指粗的真气束,径直钻入了鳌老的颅骨内……
“啊!”鳌老凄厉的惨叫一声,双目凝视着乔老爷,心有不甘的缓缓倒下,已然气绝身亡了。
乔老爷还未等缓过气来,后背上“嘭”的遭受到了一下重击,痛楚难忍,刚一扭头,“嘭”的脸上又挨了一下,鼻血喷出……
原来是妮子恨其伤了自己,趁机在其背后以“断臂立雪”偷袭他。
乔老爷仓皇之下已然顾不得其他,赶紧双手抄起重伤的首长横抱在怀里,全身赤条条的撒开腿就跑,一路朝着谷外狂奔而去了。
“黄建国?”贾道长闻言心中暗自吃惊不已,低头瞥见了妮子,但却不见了那只帆布旅行袋,“妮子,那只帆布包包呢?”他赶紧问道。
妮子愣了一下,遂手指着灌木丛后面答道:“在那边山洞里。”
贾道长急忙跑去,纵身越过了灌木丛,果然在山崖下见到一个小小的山洞,但是钻进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登时大惊失色,那“鬼壶”还在旅行袋里,被谁趁火打劫了呢?走出山洞后,左右环顾一番,看见了东面十余米开外的树丛里露出一双人脚,急忙奔过去一看,那个叫有良的孩子昏倒在地上,旅行袋敞开着扔在一边,可是“鬼壶”却不翼而飞了。
贾道长扶起有良,手掌按在他脑瓜顶百会穴上,缓缓输入些许真气,不多时,那孩子悠悠醒转。
“旅行袋里的东西呢?”贾道长急急忙忙问道。
“被……被三个警察叔叔给拿……拿去了。”有良迷迷糊糊的回答说道。
“妈的,唐家三少!”贾道长懊丧地叫道:“他们人呢?”
有良摇着脑袋,表示不知道。
“咚”的一声,贾道长往下一丢,有良的后脑勺磕在了地上,又晕过去了。
没有了“鬼壶”,就没有办法牵制住主任了,不过所幸自己手里还有那瓶自安息长老手里弄来的那瓶“返魂水”,尽管不及“鬼壶”那样重要和独一无二,但多少也会让主任投鼠忌器一点。如今,只有赶紧带着妮子远走高飞,躲的越远越好,贾道长无奈的寻思着,一面悻悻的走了回来。
就在方才黄建国大战乔老爷,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的时候,灵胎已经涂抹完了吸子筒如筛子眼儿般的伤口,正准备溜回沈才华的衣袋里去的时候,一个黑影蓦地拦住了它……
大黑猫“小翠儿”鼻子轻轻的翕动着,凶恶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住了它,随即张开了血盆大口,同时举起一只利爪,作势就要拍落。
灵胎浑身一个激灵,白矒矒的眼翳突然不见了,随即双目精光四射,“嗖”的一下闪电般的跳起,凌空翻越骑在了“小翠儿”的后颈上。灵胎一只小手拽着大黑猫的鬣毛,挥拳一阵急擂,“啪啪啪”连续击打了数十下,大黑猫顿于觉得有点头晕,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灵胎飞身跃下,搓了搓小手,重新钻回了衣服口袋里。
乔老爷抱着首长逃走了,妮子总算是出了口怨气,沈才华见她身体无碍,于是回到了仍旧是昏迷不醒的吸子筒身旁。
“嬷嬷师父,吸子筒伤口好像不流绿水了!”沈才华抬头望着嬷嬷师父说道。
客家嬷嬷伸手按了按吸子腹面的伤口,诧异地说道:“奇怪,它表面上的伤口竟然自行在愈合了,”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过它重要的器官都已经为乔老爷的真气所洞穿,内伤实在是太重,恐怕……”
“嬷嬷师父,我要救活吸子……”沈才华抓着头发痛苦的说道。
客家嬷嬷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才华,师父听你说过,吸子在泰国清迈曾被暹罗大猫所伤,后来寒生送它回去了恩梅开江……”
沈才华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是啊,我们赶紧再送它回去吧,吸子筒就不会死了。”
客家嬷嬷柔声微笑道:“好,我们就去缅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