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大惊,这声音太熟悉了,抬眼急视之,山洞门口站立着一个矮小的女童,那双阴郁的眼睛充满了怨毒的目光。
“圣婴?”我不禁脱口而出。
陈舵主疑惑的眼神儿:“你们认识?”
娘蜮面如冰霜的来到跟前,小手一摊,口中冷冷说道:“本婴的储物囊呢?”
“什么储物囊?”我只有装糊涂,一问三不知,这好东西才不能给她呢。
“就是本婴腰间的那只黄褐色小皮袋。”娘蜮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我诧异道:“尺子在‘南海号’甲板上醒过来的时候,就再没有见过你啊,这事儿想了很久,始终都弄不明白圣婴究竟去哪儿了?”
“胡说八道!本婴的布腰带明明是被利刃割断的,当时甲板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又会是谁?”娘蜮面色铁青,眼神儿阴毒至极。
“腰带被利刃割断?”我继续胡搅蛮缠,假装关切地说道:“哎呀,圣婴可要当心啊,如今社会上的淫狼特别的多,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没有被玷污吧?”
“放屁!”娘蜮气得是七窍生烟,一只小手闪电般的往我心口处抓来……
我知道她的武功极高,当年在神农架青蛇谷,娘蜮的小手曾经一把就挖出了施于鹤的心脏。
自己虽然不识武功,但自从“巫医心经”融会贯通以来,身体的反应则灵敏了好多。此刻见娘蜮一招致命,于是身子急速后撤,尽管如此,也只是勉强才躲了过去。
站立在身后的肥纯见苗头不对,随即挺身而出,瞬间挡在了我的前面。
“住手!”陈舵主厉声喝止,并伸手拦住了娘蜮,口中说道:“圣婴,这位尺子大巫医乃是从尘世专门来为大把头治病的,不得无理。”
“嘻嘻嘻嘻……”娘蜮嘴里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随后鄙夷地说道:“此人素来诡计多端,如今突然出现在了水鬼帮,必定是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陈舵主狐疑的目光盯了过来,“难道他不是从尘世来的大巫医?”
“是从尘世而来,也确实是大巫医,可并非来为大把头治病的。”娘蜮嘿嘿冷笑两声。
陈舵主闻言更加的疑惑了,于是问娘蜮:“圣婴,你都知道些什么?”
娘蜮的双眼直视着我:“尺子,你是为邢书记而来的,所谓治病不过是幌子,本婴没说错吧?”
陈舵主锐利的目光看着我,面色阴晴不定。
“呵呵,”我淡淡一笑,对陈舵主拱拱手,“尺子今番初登贵帮,是来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尺子治愈大把头的绝症,请贵帮放了我的朋友。”我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的朋友?”陈舵主似有不解。
“没错,”我说:“昨晚在弱水南岸,贵帮抓了他……”
“我们水鬼帮正在召开年会,并无暇外出捉人。”陈舵主一口否定。
我点点头,心下明了,口中说道:“是泉客岛的手下八爪鱼干的,方才这位圣婴小姑娘已经说漏了嘴,道出‘邢书记’这个名字。所以,陈舵主也无须再隐瞒了。”
陈舵主点头说:“昨夜,泉客岛泉姑岛主前来参加本帮的年会,顺便抓来了一个赤裸的壮男献给大把头,原来此人就是你的朋友?”
“不错,他名叫‘邢书记’,其如今身在何处?”我问道。
“这个嘛,”陈舵主犹豫着,“他,他已经被送入内宅,沐浴净身之后……”
坏了,自己恐怕是来迟了。
“陈舵主,若是邢书记遭遇到任何不测,尺子断然不再医治大把头。”我语气决绝。
陈舵主面现为难之色,眉头蹙起,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
“尺子大巫医,你有把握能医治好大把头么?”他最后仿佛下了决心,表情严肃的问道。
“不就是患了‘干瘪症’么?本人绝对可以手到病除。”我唯有先打包票,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好吧,请赶紧跟我来。”陈舵主说罢率先朝石洞而去。
我招呼肥纯与可儿跟在自己身后,一同随陈舵主入洞,没有再去理睬被晾在一旁的娘蜮。
进入石洞后,里面豁然开朗,前面并排有两个内洞,各自都有持刀守卫立于两侧。右边的石洞望进去,可见一巨大的石厅,里面烛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正开着年会。
陈舵主领着我们走进了左边的石洞,然后沿着石甬道前行,两侧的石壁上挂有油灯,光线明亮。
转过了一个弯儿,前面有数间石室,内部装饰得很豪华,家具等一应俱全,这应该是下江湾分舵首领陈舵主的内宅了。
“真是岂有此理,本书记又不是唐僧,为何要沐浴搓泥儿刮毛?你们如此的对待一名国家局级干部,简直是乱弹琴……”边上的一间石室内,传来了邢书记义正词严的呵斥声。
“相公,你还活着……”可儿闻言激动的泪眼盈眶,手里挎着小包袱,不顾一切的冲入了石室。
眼前的一幕令人瞠目,油灯光下,邢书记赤身裸体的绑缚在床上,身体已经仔细的清洗过,胯间阴毛也都剔除得干干净净,一根也不剩。
“可儿?”邢书记闻言惊讶的扭过头来。
“相公,我们来救你了……”可儿扑到床前,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泪水如泉涌般流下。
“陈舵主,赶紧给邢书记松绑吧。”我皱着眉头说道。
“请稍候,老夫这就去禀告大把头,只要能医治好他老人家的绝症,水鬼帮绝对不会动你朋友一根汗毛的。”陈舵主吩咐守卫看好石室后,自己便匆匆离去。
“什么汗毛?本书记现在哪儿还有毛了……。”邢书记愤怒的予以驳斥。
“邢书记,你见到泉姑了?”我一面询问,同时上前解开捆绑着的绳索。
“嗯,就是她让那只黏滑恶心的八爪鱼抓的本书记,”他忿忿然,遂以爱怜的目光瞅着身旁楚楚可怜的可儿,柔声安慰道:“可儿,让你受惊了……”
“相公,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吧。”可儿打开包袱皮儿,里面都是昨晚遗留在岸边的衣物。
邢书记首先穿上那件印有“模范党员”字迹的破背心,再套上碎花大裤衩和那套陈旧的中山装以及三截头黑皮鞋,最后扣好领勾,动作一丝不苟。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在地上边踱着步,口中问道:“尺子同志,他们是要打算把本书记蒸熟了吃肉吗?”
“嗯,差不多吧。”我回答。
邢书记闻言面现慷慨之色:“自辛亥革命以来,无数先烈志士抛头颅洒热血,若本书记为革命事业被吃掉,这样子牺牲是最悲壮和可歌可泣的,值得大书特书。等回到祖国以后,要如实的向组织汇报,写好材料,成为教育和启迪青年一代的楷模。”
我心里暗道,这位邢书记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这时,甬道内传来一阵急促和杂乱的脚步声,耳边听得陈舵主高声喝道:“肃静,大把头到。”
抬眼望去,几名佩剑的黑袍护法簇拥着一个佝偻干瘪的老头来到了石室前。
陈舵主抢先介绍说:“大把头,这位便是自称尘世来的尺子大巫医,他说能够医治好您的病。”
我负手而立,不卑不亢,目光平静的望着他们。
这位水鬼帮的大把头,面色枯槁,毛发稀疏,骨骼扁平,皮肉干瘪。唯有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难怪背地里人称“老鬼”呢。
“你可知老夫身患何症?”老鬼如同肺痨似的,说话间不停的咳嗽。
“干瘪症,”我胡诌道:“本人在尘世曾经治愈过几例,患者皆因练功走火入魔所导致。”
“你要如何来医治老夫呢?”老鬼边咳边说。
我嘿嘿一笑:“‘干瘪症’并非是世间药石可以医治的,但凡练功走火入魔,表面上看似奇经八脉受损,实则不然,乃是伤及先天无形之体,导致后天有形之体显现出症状。大把头在灵界也请过不少有名郎中了吧,若这些庸医只是一味的治标而不治本,又如何能让人得以痊愈呢?”
老鬼默不作声,其他人也不敢讲话,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许久,老鬼开腔了:“这几位都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我回答。
“你可知道,若是医治不好老夫的病,他们的下场会如何吗?”老鬼的声音阴冷至极。
“尺子既然已经来了,就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我傲然答道,首先自己的气势就要压倒他们,否则除了肥纯之外,其他人恐难全身而退。
“如此甚好,你需要任何名贵药材,尽管开口便是,陈舵主都会备妥的。”老鬼吩咐着。
“尺子治病从不用任何药材。”我说道。
“哦,”老鬼诧异的看着我,“不用药材,那你如何来医治?”
“进入你的身体内,修复受损的元神,‘干瘪症’自然就痊愈了。”我回答。
老鬼狐疑的目光凝视的我,可以觉察得到那眼神儿中已然流露出了一股凛冽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