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喇嘛望着莫局长面孔上的印记,心情沉重的喃喃自语着:“百多年来,康巴藏区连尸妖都极少出现,此恶兆怕是会带来血光之灾啊。”说罢,出手如风,十根手指分别弹其三条气脉及囟门顶轮与眉间轮数下,莫局长随即悠悠醒转。
仁波切叹息道:“木老司,此画甚是不吉,说不定里面还隐藏有什么更加怪异之事,不如趁早毁掉吧。”
木老司斟酌了半天,最后不情愿的勉强点了下头:“好吧,仁波切,就依你所说拿去大殿焚化了吧。”说着上前摘画。
“不能毁画!”莫局长苏醒伊始,听到他们商议要火焚画轴,急忙出声制止。
“莫局长,方才你险些遭了魔魇的毒手,此画大凶还是及早除去为好。”仁波切解释说道。
“此画绝不能毁掉。”莫局长神经质的“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为何?”
“嘿嘿,”莫局长身在领导岗位多年,谈话艺术自然有一套,“我问你们,画中之人都是活的吧?其中那位‘顺治皇帝’不管是真是假,大家都亲眼所见他活生生的站在这儿没错吧?”
“没错。”
“既然是活生生的人,若是被你们烧死算不算触犯刑律,犯了故意杀人罪呢?”
“这……”老喇嘛们面面相觑,在涉及政治耍嘴皮子方面,他们可差得太远了。
“这幅画来历不明,我要带回宗教局审查。”莫局长把脸一板说道。
“可是……”木老司一听就急了,目光瞥向了仁波切。
老喇嘛刚要分辩,莫局长淡淡说道:“此图里面的人我认得。”
“什么,你认得?”老喇嘛和木老司闻言俱是一愣。
“不错,怪不得文司长说薛道禅一直都没有去国家宗教局报道呢,原来和那小子竟然跑进了画中,数月前他俩还在青城山上。”莫局长嘿嘿两声,迷惑不解地说道。
“莫局长,此画你不能带走,那边有一面镜子,你去照照自己的面孔就知道了。”仁波切示意他。
莫局长诧异的走到小殿一侧,在镜中见到自己脸上的七彩掌印不禁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那个穿清朝龙袍的假皇帝在你脸上留下的印记。”
“你怎么肯定他是假皇帝呢?”
“满人都是蓄长辫的,而他没有。”
“你错了,顺治皇帝晚年出家五台山遁入了空门,法号‘行痴’,自然不留辫子。”莫局长一句话把仁波切给怼回去了。
“莫局长,此人是一只魇,他的出现将会带来血光之灾。”白眉老喇嘛只有道出实情。
“什么魇?”莫局长不解。
“俗话说‘九魔一魇’,尘世间孕育九只魔都不一定会出一只魇,其凶残程度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白眉老喇嘛解释说。
“上师,藏传佛教确实有许多关于妖魔一类的传说,我作为一名国家宗教管理机关的资深工作人员对此不予置评。”莫局长义正词严,不过说话时的底气略显不足,尤其是亲身经历了今晚的诡异事件之后,他的唯物主义认识论发生了动摇。但无论怎样,今天他一定要将画轴带走,这可是震惊全国的重大发现,画中的人物竟然能够走动,甚至还进行了多种姿势的性交,这种怪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自己单凭借这一发现成果,上调至京城任职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莫局长,那魇是手下留情才未要你的命,只是留下印记,但恐怕脸上再也无法清除掉了。”仁波切提醒道。
“没关系,京城里去做个激光换肤手术就OK了。”莫局长颇不以为然,还带出了句英语。
无论仁波切怎样劝说,莫局长都执意要带走画轴,最后不由分说的自行上前要将画轴摘下。
木老司见状准备出手,仁波切摇摇头叹息说道:“木老司,即是天意如此,便由得他去吧。”
“仁波切,此画绝对属于国宝,你们几位都是作出贡献之人,今年局里的预算款项还没有下拨,就全部给你们木里大寺吧。”
“仁波切,这……”木老司垂头丧气的说不出话来。
“是祸是福,顺其自然。”仁波切平静地说道。
黑鹰直升机轰鸣着在横断山区五千米的高空飞行,下面是连绵起伏的高山峡谷和莽莽原始森林,远处皑皑雪峰反射着耀眼的金色阳光。
“楚大师,现在飞经宁蒗的泸沽湖,马上进入四川省境内,预计再有半小时便可以抵达木里。”驾驶员报告说,昨晚大家在迪庆的一个空军场站休息了一晚,拂晓登机出发,在雪域高原夜航是十分危险的。
“直接降落木里大寺。”楚大师吩咐道,据尼朵供述,东巴老司在木里寺庙中有自己的修行禅房,那天夜里她在丽江就是直接打电话给他的。
此刻的尼朵靠在杨林的肩膀上,那管“皮炎平”很好使,估计是楚大师在里面加了解药,面孔上布满的蓝色线条已经全部消褪了,但她仍就心惊肉跳的后怕。
大家从舷窗朝下望去,晨曦之中出现了一座高原湖泊,碧绿的湖水如同一块翡翠镶嵌在横断山中,安静而神秘。
“好美呀。”二丫痴痴的凝视着,突然感觉到下半身一麻,用手掐掐大腿发现已经失去了知觉。
小月发觉她面色有异忙问怎么回事儿,随即偷偷掀开衣角瞧了一眼,发现二丫的腰部以下的皮肤呈乳白色,和京城飞昆明航班上的病况一样,只是已经蔓延发展到了整个下半身。
“奇怪,为什么只在高空的时候出现呢?”小月十分不解。
“是啊,在地面就好好的。”二丫亦是迷惑不解。
直升机钻出云层缓缓下降,下面出现一座很大的寺庙,主殿黄色的屋顶,银白的仰月托着金色的宝珠,看上去气势恢弘,庄严肃穆。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寺区,看得见僧舍门前站着很多的红衣喇嘛在仰视天空,木里大寺的僧侣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直升飞机,纷纷中断了早课跑出来观看,感到既兴奋又好奇。
直升机降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旋翼停止了转动,舱门打开,费叔牵着“猪坚强”笑眯眯的走了下来,引起众喇嘛们的一阵惊讶声。
仁波切和白眉老喇嘛迎上前来,乘坐军机而来定是政府方面的人,莫局长站立在大殿前诧异不已,军方向来对宗教敬而远之,怎么会突然来造访呢。
“请问施主来到木里大寺有何公干?”仁波切双手合十。
“您是?”楚大师上前欠身还礼问道。
“木里大寺甲措仁波切。”
“原来是活佛,失敬了,可否入内面谈?”楚大师彬彬有礼道。
“请入殿。”仁波切答道,同时不无惊讶的瞥了一眼“猪坚强”。
费叔牵着猪坚强,楚大师一行人来到了大殿内的会客室,有小喇嘛为大家端来了酥油茶。
“施主,有话请讲。”仁波切客气地说道。
“我是凉山州宗教事务管理局的莫局长,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没有事先打招呼啊?”这时,坐在老喇嘛身旁的莫局长疑惑的打量着楚大师抢先开口问道。
这群不速之客中不但有女军官、平民以及一头怪模怪样的大肥猪,而且还有尼姑和道士,看似与宗教有关,自己作为康巴藏区的宗教事务主管,必须要出面问个明白。
楚大师望过去心下暗自吃惊,此人面现一道淡淡的七彩掌印,难道是黄老魇……
“仁波切,”楚大师见此人说话口气傲慢,于是不予理睬转脸问活佛道:“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不知施主要打听的是什么人?”
“木里大寺中有位东巴祭司木老司。”
“不错,木老司是在本寺挂单。”
“可否请其出来一见?”楚大师心道尼朵所言非虚,东巴老司确实就在这里。
“请问施主找他什么事儿?”仁波切心中惴惴不安,隐约感到是与那幅画轴有关。
“是为了一幅画。”楚大师开门见山不想兜圈子。
果然,仁波切心里咯噔一下,木老司恐怕是惹祸了。
“是为了那幅《敦煌夜魇图》么?”莫局长自作聪明地说道:“此图乃是国宝,目前属于国家宗教局所有,你们想要做什么?”
楚大师冷冷一笑:“莫局长,你面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儿?花里胡哨的,是洗脸没洗干净么?”
“你,”莫局长摸了下脸,愠怒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仁波切一看两人话不投机,连忙出来打圆场:“施主请稍候,这就去请东巴木老司出来。”说罢吩咐小喇嘛去小殿请他来会客室。
小喇嘛应声而去,但随后告知说木老司不在。
“也许回禅房了,去那儿找他吧。”仁波切说,一面请大家品尝酥油茶。
须臾,小喇嘛回来禀告说:“木老司也不在禅房内。”
莫局长突然感觉不对,于是紧忙起身直奔小殿跑去。
“坏了,木老司带着画轴跑啦……”小殿内传来莫局长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