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闻言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朱寒生?”
耶老点点头:“当今尘世之中也只有他才能救得了罗柱子。”
有良心想耶老说得不错,朱寒生的医术确实可以治愈柱子,而且此人的医德很好,可是蓝月亮谷实在太过缥缈,首长曾经多次派人和军机前往梅里雪山搜寻,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耶老,你说的固然不错,但蓝月亮谷是很难找到的。”有良无奈地说道。
“嘿嘿,老衲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耶老显得很是得意。
有良闻言愕然不已。
吴凤娇听到耶老的话双膝一曲跪倒在他面前,嘴里说了好些话。
“她在恳求老衲救救柱子。”耶老叹息道。
有良默默不语,许久才开口说道:“耶老,我们先去沅陵,然后上衡山找到二丫一同前往蓝月亮谷。”
“好啊,”耶老开心不已,“老衲也想鬼婴和墨墨,老翠花也应该去瞧瞧小翠花了。”
有良郑重地说道:“风娇,我先去铲除恶霸罗洪毛,然后请朱寒生来救治柱子,你安心等候吧。耶老,我们走。”
吴凤娇望着有良和耶老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泪水默默的流下面颊。
武陵山中,这一老一少踏着月光直接奔沅陵县城而去。
沅陵县城位于沅水中游,是湖南省面积最大的县,自汉高祖五年(公元202年)置沅陵县,历为郡、州、路、府、道和湘西行署治所,曾是湘西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官场文化沉淀较为深厚,盘根错节,难得一窥。
日暮时分,有良和耶老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县城。
沅陵大酒楼,就在县城繁华的辰州路上,是本地最高档的饭店,湘西土匪鸭、凤凰血粑鸭等地方特色菜肴很是有名,城内的达官富豪们时常在此欢宴,连县政府接待上头来人也都安排在这里。
这家酒楼的老板正是罗洪毛,仰仗其舅舅是本县公安局屠局长,因此黑白两道通吃,成为当地的一霸。此人自幼习武,曾拜名师学过鹰爪功,据说已多年来未逢敌手,罗柱子的脊椎骨就是被他两指掐断的。
有良与耶老迈步走进了酒楼,耶老长相与服装奇特,腰间系有手鼓和长铃并斜插一根小皮鞭,由于沅陵地处湘西,盛行巫傩文化,因此食客们司空见惯也不为怪。
“两位是外乡人吧?我们这里的‘土匪鸭’最有名气,要不要尝尝?”堂倌热情的介绍说。
“‘土匪鸭’?”有良心想罗洪毛本身就如土匪,菜名倒是很贴切。
“你们没听过‘湘乡吃活鱼,宝庆吃血粑,要想吃鸡鸭,快快去怀化’的这首民谣么?”那堂倌能说会道,说得清每道菜的来历。
“没有。”有良淡淡道。
“我们湘西怀化是丘陵地带,山多水少,鸭鹅的生长习性与牲畜一样,因此肉质也同湖区的有天壤之别。相传乾隆年间,雪峰山下有位张氏巧妇烧得一手好菜,在官道旁开了一家小餐馆。她养了一群鸭子,这些鸭子小的时候还好管理,长大就不听话了,满山遍野去糟蹋庄稼,害得张氏每天拿着竹竿又赶又骂,‘你们这群该死的鸭子,简直像土匪!’她气得每天杀几只来招待客人。这鸭烧得酥软嫩滑,鲜香绝伦,引得食客闻香而至,餐馆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天天门庭若市。张氏来不及只好切大块的生姜、辣椒配青豆胡萝卜等蔬菜,匆忙的连鸭脚皮都顾不上剥,没想到这风味却独树一帜。野性的鸭子和粗犷的烹调,加之自然的随意搭配,从此‘土匪鸭’便闻名遐迩了,两位真的不想尝尝么?”堂倌口齿伶俐,说得人没有不动心的。
“好吧,就来一只,”有良点了菜,然后貌似随意地问道:“这儿的老板做生意很会用人啊,你的热情介绍即便不想吃都无法拒绝,这个时间老板在吗?应该给予表扬和奖励才对。”
“嘿嘿,这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堂倌闻言很是高兴,于是悄声透露说:“罗老板此刻正在楼上雅间陪贵客呢。”
有良点点头,堂倌去厨房下菜单了。
“你想怎么做?”耶老问。
“嗯,等会儿填饱肚子再说,我先去下厕所。”有良目光瞥了下楼梯,然后起身离去。
楼上雅间内,一桌丰盛的酒席已喝得半酣,居中坐着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县委刘书记,旁边是屠局长和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杨卫东所长,下手坐陪之人年约三十多岁,生得膀大腰圆,红光满面,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正是沅陵大酒楼的老板罗洪毛。
“刘书记,上次马底驿的事儿实在是抱歉,一直想找个机会赔罪,无奈您日理万机,工作操劳繁忙而始终未能如愿,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我小杨子再敬您一杯。”杨卫东双手捧着酒杯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刘书记没有去端酒杯,异样的目光直视着杨卫东,口中疑惑地说道:“杨所长,我一直想不通,那天你怎么会全身赤裸的和我抱在一起呢?”
杨卫东哭丧着脸回答:“刘书记,我当时在酒桌上迷迷糊糊的,后来的事情更是一点都记不得,若是有冒犯亵渎的地方,还请刘书记原谅。”
“是啊,刘书记,我们都被那个以邢书记为首的犯罪团伙给迷倒了,整整七天才苏醒过来,这是当时现场取证的照片,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私,所以请示您看看是否销毁掉。”屠局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
刘书记取出里面的照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上面拍摄的正是两个男人赤裸着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杨卫东从后面搂着腰,阳具抵着自己的屁股,完全是“老汉推车”的标准姿势。
“真的是对不起。”杨所长战战兢兢的嗫嚅道,眼睛偷偷地瞟着刘书记的反应。
屠局长在一旁默不作声,嘴角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杨卫东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着,已经溢出来一些滴在了桌子上。
刘书记两颊绯红,轻轻的一句话令人大跌眼镜:“小杨子的皮肤还挺白嫩的嘛。”
屠局长松了一口气,看似开玩笑的说:“杨所长是我局年轻干部中皮肤最好的,连那些整天抹护肤品的女警都不及他。”
“是吗,小杨子你是如何保养的?说来听听。”刘书记的眼神儿里流露出一种火辣暧昧的异样神情。
“洪毛啊,你带我去厨房瞧瞧还有什么山里的野味儿好拿来下酒。”屠局长使了个眼色,遂与罗洪毛走出房间并随手带好门,两人一面交谈着下楼。
“舅舅,原来刘书记是个‘兔二爷’。”罗洪毛做了个不雅的手势,嘿嘿笑道。
“是啊,县委刘书记来到沅陵任职已有一年多,却连个家属都不带,我介绍过去的女孩儿模样气质都不错,可他根本就不感兴趣,本还以为书记的党性有多强呢?现在的领导干部哪个不乱搞,和动物根本就没有分别嘛,我没估错,他原来真的是个‘同志’。”屠局长阴笑不已说。
“舅舅,你真有能耐,竟能让杨卫东心甘情愿的当‘兔子’。”罗洪毛佩服道。
“哼,他还不是为的调回局里任职么?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暴露出软肋,洪毛你给我好好听着,凡事要多动脑,只靠打打杀杀那是莽汉,早晚会捅出娄子来的。”
“有舅舅您撑腰我怕啥,在沅陵这块地盘上还没人敢对咱不敬。”罗洪毛一边下楼,满不在乎地说道。
“哼,愚蠢,”屠局长面色一板训斥道:“赶脚村那个罗柱子的巨款来路肯定不正,但你也没有必要公开打残他,有些事儿最好私下解决掉,这样就不至于回回都要舅舅来替你擦屁股。”
“舅舅你不知道,那家伙舍命不舍财,像他妈的一头犟驴,给点颜色瞧瞧也就老实了。”罗洪毛说着拉开厨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他俩都未曾留意到,一个瞎了左眼的年轻人擦身而过,将谈话悉数听了去。
有良回到桌前,悄声问耶老:“你知道‘兔二爷’是啥?”
“老衲当然知道了,”耶老闻言一乐,说:“读过《木兰辞》么?”
有良摇摇头。
“北朝民歌《木兰辞》中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一般人不知道,这雄兔看见其他兔子时,则不分公母都会上去交配,只不过雄兔之间交配无法怀孕而已。所以自古以来,凡是男人之间相互喜欢并同床共寝的就称作‘兔二爷’,不过这种人很少,且羞于启齿而已。”耶老解释说。
“还有这种人啊。”有良头一回听说。
“当然有啦,古时候最有名的‘兔二爷’就是汉人的祖先黄帝,娈童之风就始于他,自商代始又有‘比顽童’、‘美男破产、美女破居’的说法。史载龙阳君为魏王‘拂枕席’,弥子瑕与卫灵公‘分桃而食’。众口赞誉的是汉哀帝和董贤,他俩夜里同床共枕时,董贤压住了皇帝的袖子,哀帝不忍惊醒他,故‘断袖而起’。所以后人于是就以‘龙阳’、‘余桃’、‘断袖’来暗指‘兔二爷’了。”耶老嘿嘿笑道。
有良心下寻思着,原来沅陵县的刘书记竟然也是个“兔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