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心经’博大精深,老夫穷两百多年修炼仍功亏一篑,在这四十九日之内,为师会竭力找出问题之所在,以免你日后重蹈覆辙。”胡宫山叹息说道。
“师父,封印解除了么?”我一面穿上衣裤,一边问道。
“封印已除,心经会潜移默化与你融于一体,徒儿日后自知。”
“‘巫医心经’究竟是什么?”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委。
“巫医者,以巫而替医,亦通晓医术。师父自创之‘巫医心经’乃摒弃击鼓舞趋祈禳等鬼神之术,以自身命魂入病人之体,清除其先天气血阻滞,令后天肉身病灶消失。但凡尘世间所有疑难杂症,无不手到病除,而无需用药。‘巫医心经’前半部便是此术之心法,后半部则为修炼穿梭阴阳两界的功法。徒儿需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以免走火入魔,步师父之后尘。”胡宫山解释说。
“师父,这么说我现在能够给人治病了?”我心想三甲医院都治不好的那些绝症,自己手到病除,这情形还是蛮感人的。
“当然可以,”胡宫山嘿嘿道:“不过你需要依心经练到驱使自己的命魂离体,并能随意侵入病人的经络才行。”
“那要修习心经多久才能做到?”我真想试试手。
“那得看个人的悟性了,”胡宫山说:“不过在这四十九日之内,师父倒是可以带着你的命魂到病人体内走上一遭,让你长长眼界,得窥‘巫医心经’之奥秘与威力。”
“好啊,乌多姆塞巫家庄园正好有合适的病例,我们即刻动身吧。”我呵呵笑道。
“尸蛛,从今往后,你就要跟着尺子浪迹天涯了。”我伸出手掌,尸蛛一跃而上,八只大眼睛噙满了泪水,看来它在这荒僻的石窟中也呆腻了。
“不过你藏身在哪儿好呢?”我皱起了眉头。
尸蛛闻言绿光一闪,竟然一头钻进了我乱蓬蓬的头发里,大概它认为那里和草丛差不多。
我想了下,打开背囊找出一根细细的红绳,让尸蛛收拢起步足和附肢并拴好,然后挂在了脖子上,像极了一块精雕的翡翠。
背起背囊,我最后望了眼这座伏洞苍山上无名石窟,心中深深的感叹人生的莫测与未知,往往于不经意间,就彻底改变了你的命运……
黄昏时分,我返回到了乌多姆塞巫家庄园。
客厅里,巫老爷子见到我回来了,一脸的惊喜,忙问:“鲁先生,见到你那位朋友了么?”
“前辈已仙逝多年,”我搪塞着,遂问道:“昨夜房间内可有什么动静吗?”
巫方在一旁叹了口气:“深夜时,那‘小鬼’在屋子里又发声了,不过这次不是啼哭,而是嬉笑,更加的瘆人了。”
“没去打扰它吧?”
“没有,遵照鲁先生的要求,我们都呆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整夜都没敢出屋。”
“好的,今夜子时,尺子开始捉拿这只小鬼。”我微笑着说道。
是夜子时,我要来了巫方母亲屋子的房门钥匙,吩咐所有人都待在客厅里,独自一人与老黄皮子穿过走廊,来到了后宅。
月色清冷,院子里湿气颇重,此刻夜深,虫鸣声渐杳,四下里一片静谧。
我躲藏在后院墙角处的阴影里,默默的等待着。
“徒儿,有点不对劲儿啊,你嗅到了么?好大的尸气……”耳鼓内突然响起了胡宫山警觉的声音。
“雨季降雨量大,一旦放晴,湿气自然要重些。”我压低音量,小声解释着。
“为师说的是死人的‘尸气’。”胡宫山加重了语气。
我闻言心中一惊,老妇人卧床十年,生命体征仍在,自然不会有尸气。难道是那只小鬼身上散发出来的?它本身是一具夭折的婴儿躯体,经巫师之手而制作成‘古曼童’,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尸气。
“师父,你是怎么闻到的?”我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通过你的鼻子嗅到的了,这是‘巫医心经’中最基础的法门之一。”胡宫山哼了声。
就在这时,听得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狂笑,其中还夹杂有“吱吱咯咯”的磨牙声,果真十分的恐怖和瘆人。
我轻声吩咐老黄皮子:“黄二爷,你守在屋外,见到小鬼逃出房门就马上擒住它。”
老黄皮子点点头,摩拳擦掌的在地上蹭了几下后腿,霍霍欲试。
“师父,我们进去了。”我手里捏着钥匙,蹑手蹑脚的走近房门,悄悄的打开铜锁,然后猛地推开了房门。
淡淡的月光斜射在屋内,床榻之上,褐黄色皮肤的“小鬼”正双手抓着一只变形金刚玩具,银白色的机器人脑袋已经被它锋利的小牙啃掉了半拉儿……
“嘶嘶……”小鬼蓦地一愣,凶狠的目光直接盯过来,呲着两排尖利的小牙,嘴里发出恐吓的声音。
“床上被子下面睡着两个人,女的是人,男的是尸……”耳鼓内又传来了胡宫山低沉的话音。
我默默的站立在床前,眼角余光戒备提防,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去惊扰小鬼。
前夜,自己曾发现房间外面撒了面粉的地上,除了小鬼的两排脚印外,还有两道拖拽的痕迹。当时不明白个中原因,如今经胡宫山一句话点破,心里头豁然开朗。
我一步步的退出了房门,然后轻轻的锁上。
“徒儿,你怎么走了?”胡宫山感到迷惑不解。
我微微一笑,道:“师父,徒儿还需要同巫家爷孙俩谈一谈。”
回到客厅,巫老爷子和巫方正焦急等待着后宅的消息,眼神儿里多少流露出些许不安之色。
“鲁先生,情况怎么样?”巫老爷子急忙询问。
“巫老爷子,有件事儿需要了解一下,请您如实的告诉尺子。”我径直望着他,平静的说道。
巫老爷子诧异的目光:“鲁先生,请说。”
“您儿子死于十年前?”我问。
他点了点头。
“可曾火化?”
他摇了摇头:“没有,是直接入棺土葬的。”
“墓地现在何处?”
“就在庄园后墙外的树林里。”巫老爷子回答说。
“可否请巫方带尺子去看一看。”我问。
“现在吗?”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对,就是现在。”我肯定道,随即目光瞟了眼墙上的古老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已是子丑交更之时。
庄园外,雾气昭昭,夜色迷离,薄云遮月,忽隐忽现。
巫方带着我经由一条蜿蜒小路,来到了树木遮蔽的巫家祖坟,两名持枪士兵跟在了后面。墓地位于原始热带雨林的边缘,就在庄园的后墙外十余丈处,只有几座坟丘,规模不大。
月光里,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问巫方:“这块家族墓地有请风水先生看过吗?”
巫方苦笑了一声:“爷爷只信马列,阴宅风水啥的都被斥为邪教,哪儿还敢去请啊。”
“此墓地名为‘脑后打阴钉’,乃大凶之地。”我摇头叹息道。
巫方闻言吓了一跳,忙问:“鲁先生,可否详细的说说。”
我解释道:“但凡村庄前后三十三丈之内严禁起坟造墓,庄后坟为‘脑后打阴钉’,主折青壮年男丁。庄前坟又名‘滴泪坟’,死的则大都是女人。”
巫方此刻似有惊魂未定。
“现在去你父亲的坟冢看看吧。”我说。
他叹息不已的领着我来到了最边上的一座坟冢前:“就是这里。”
我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月光下,见土质成黑色沼泥状,不由得摇了摇头。
“鲁先生,怎么了?”巫方探过头来。
“此地土壤黏稠不透气和水,尸体葬下不易分解,是为‘养尸地’。”我说。
“养尸地?”巫方更惊讶了。
“嗯,就是指尸体葬下后数年也不腐烂,有的甚至还栩栩如生,而且毛发和指甲继续生长,不像通常墓穴,一般三年后便只剩下骨头了。”我说。
巫方神情越发的紧张了:“我父亲已经去世十年,难道还在生长……”
我淡淡地答道:“恐怕还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