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惊恐之中阴眼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面前站立之人竟然是楚大师。
“呵呵,了去好身法。”楚大师收回手中的黄色长绢淡淡说道,身后跟着卫道长等人。
昨日在八宝山矿洞前,卫道长将那具肥硕男尸交还给了李副部长等人,然后带着师弟们返回北京饭店向楚大师回报,凌晨时分一同跟踪着寒生来到了秦城监狱。
惭愧啊,自己只顾盯着监狱内的情况,竟丝毫未发觉身后有人,看来江湖经验还是太欠缺了,有良沮丧的想着。
“朱神医此事过于莽撞,多少年来,秦城监狱从未有人敢私闯,若是惊动了高层麻烦可就大了。”楚大师皱了皱眉头。
“老太监确实就在这里。”有良将老黄皮子前来报信儿的事儿叙述了一遍。
“如此说来,当年的司礼太监钢铁就隐匿在这所秦城监狱中,”楚大师沉思着,“这老黄鼠狼也没见过其人,看来藏得够深的。”
此刻拂晓在即,寒生等人还没有回来,就在这时高墙内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铃声。
“不好,朱神医他们被发现了,”楚大师面色遽变,匆匆说道:“走,我们去监狱大门口。”
秦城监狱大门警卫见驶来两辆黑色的奔驰车,知道车主非富即贵大都是有来头的,于是上前询问来意。
结果车中下来的人却令其大跌眼镜,为首的楚大师骨瘦如柴一袭皱巴巴的灰色长袍,宛如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另外则是一伙相貌奇特的男女道士。
“我要见你们监狱长。”楚大师声音干涩,但语气不容置疑。
“请问你们是?”警卫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疑惑地问道。
“见了监狱长自会知道。”楚大师冷冰冰说道,对付警卫摆谱是最有效的。
“对不起,没有上级的通知恕不接待。”到底是秦城监狱,连看守大门的警卫都如此盛气凌人。
“呦,小同志不要这么生硬嘛,”老尼突然腰肢一扭闪出来,媚眼斜乜勾魂似的一笑,“你多大了?”
“干嘛?”警卫随即警惕的问。
“有女朋友了么?”老尼刚想要施展魅力,结果被茅大茅二从后面紧紧的拽住了。
“退下。”楚大师皱了皱眉头。
“喂,门口是怎么回事儿?”这时一位警官模样的人走出来问道。
“他们说要见监狱长。”警卫报告。
“是公安部李副部长让我们来的。”楚大师平静地说道。
“哦……”警官疑惑的望着这几个不速之客问,“有部里的手续么?”
“我需要马上给李副部长挂个电话。”楚大师答道。
警官迟疑了一下,这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在皇城根儿下说不定哪个就是皇亲国戚,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带着楚大师走进了警卫室,拨通了公安部内线电话。
“请问是李部长吗?有位姓楚的先生要与您通话。”警官恭敬的问。
“李部长,我是楚大师。”楚大师接过话筒。
“楚大师,”李副部长惊讶道:“您怎么跑到秦城监狱去了?”
“遗体运回去了吧?”楚大师嘿嘿道。
“真是太感谢了,一切顺利,你到秦城监狱有事吗?”话筒里传来李副部长愉悦的声音。
“请你转告他们,楚某要见一下监狱长。”
“还是为那个什么‘嬷嬷’的事儿吧?好的,请稍候,我即刻通知南宫监狱长全力配合您。”李副部长撂下了电话。
不多时,一个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老警官匆匆赶来,警衔为一级警督,是位处级干部。
“我是副监狱长杨刚,李部长刚刚给南宫监狱长打来电话,她派我来接待你们。”杨副监狱长上前热情的握手寒暄了两句。
“他们是我的人。”楚大师指着奔驰车前面的有良以及卫道长等人。
“请一同到会议室里谈吧。”杨刚带着大家穿过两道铁栅门进入办公区,第三道闸门则紧闭着,里面就是犯人所在的监区了。
“方才听见狱中警铃声,出什么事儿了么?”楚大师走进会议室,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哦,例行演习而已。”杨刚答道,目光中急速闪过一丝警觉与不安,这当然逃不过楚大师的眼睛。
楚大师一行人落座,有工作人员沏上了茶水。
“听说你们是来找人的,请说说具体情况。”杨刚取出工作记录本,开始认真的询问。
“她是一个台湾老太婆,人称‘客家嬷嬷’。”楚大师说道。
“随着1974年的最后一批特赦,在押的国民党战犯都全部予以释放了,自此秦城监狱已无台湾人。”杨刚合上了记录本。
“此人并非国民党战犯,而是前几天被关进来的。”楚大师微微一笑。
“不可能,”杨副监狱长断然道:“秦城监狱最近一年并无任何女犯进来。”
楚大师闻言皱皱眉头,站起身来:“我要给李副部长打个电话。”
“呵呵,这位就是楚大师吧?”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爽朗的声音。
众人望去,会议室门口走进来一位中年女警官,面容白皙姣好,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了老尼身上,矜持的微微一笑。
“这是我们南宫监狱长,她自六十年代秦城监狱建成时就在这里工作,情况最熟悉了。”杨刚恭敬的介绍说。
楚大师见其警衔上镶着两颗花,竟然是位二级警监,相当于公安部的局长,秦城监狱的级别果然很高。
“李副部长介绍了楚大师的情况,说您是一位道中高手,曾协助部里侦破了疑难要案,佩服之至。”南宫监狱长话音干脆爽快,作风干练。
“一个称作‘客家嬷嬷’的台湾老太婆,据悉前不久关押在你们这里。”楚大师淡淡说道。
“消息从何而来?”南宫问。
“此事涉及到机密……”楚大师欲言又止,目光瞥了杨刚一眼。
“说吧,不碍事儿,杨副监狱长是十三局多年的先进工作者,公安部优秀共产党员,政治上绝对忠诚可靠。”
杨刚闻言冲着南宫微微一笑,面现感激之色。
楚大师点点头,开口说道:“世间有些事情看似荒唐,但确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客家嬷嬷是晋代‘祝由神功’的传人,尤善以‘汗尸’来制作‘汗青’,此物乃是罕见的旷世奇药,至今医药界对其知之甚少,而普天下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懂得此术。”
南宫和杨刚静静的听着,面色严肃。
“你们俩一定都知道前些日子,有位老革命家的遗体竟然在八宝山殡仪馆不翼而飞的事情吧?”楚大师犀利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
两位资深警官默默的点了下头,这事儿内部已经有过案情通报,只传达到正副监狱长一级。
“就是这位客家嬷嬷偷了遗体,将其藏在八宝山一座废弃的矿洞里制作成了一具‘汗尸’,准备动手攫取其分泌的‘汗青’,公安部动员所有侦查人员限期破案,但谁都料想不到尸体就隐匿在殡仪馆西侧几百米的地方。”楚大师说着,耳中依稀听到那位杨刚副监狱长的呼吸声明显的急促起来。
“李副部长昨晚已经找到了遗体,案子虽然破了,但却没能抓住这位客家嬷嬷,有迹象表明,她很有可能就隐藏在秦城监狱内。”楚大师嘿嘿道。
南宫与杨刚面面相觑。
“我已经对楚大师明确表示,此人绝不可能在秦城监狱。”杨刚再次断然说道。
“你就如此的肯定么?”楚大师嘴上毫不留情。
“楚大师可有什么证据或线索指向这里。”南宫监狱长说话条理清晰,简明扼要直指问题的实质。
楚大师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道:“方才听闻狱中突然响起警铃声,这绝不是杨副监狱长所说的例行演习吧?”
“这……”杨刚面色一红,眉间两撮白色的寿眉微微颤抖了两下。
“当然不是,”南宫监狱长如实说道:“凌晨时分发现有人擅闯监舍,现在已经抓获,李副部长带着十三局预审人员正在赶来昌平的途中。”
楚大师点点头:“是个中年男子带俩小孩儿吧?”
“你怎么会知道?”两位警官目光直射过来。
楚大师啜了口热茶,漫不经心地答道:“他们也是我的人。”
南宫和杨刚闻言不禁大吃一惊,脸上充满了疑惑。
“楚先生竟然派人来夜闯秦城监狱?”南宫监狱长漂亮的面孔随即板了起来,气愤得连称呼都改了。
“秦城监狱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胡来?若不是李副部长事先打来电话,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们。”杨副监狱长拍案而起,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啧啧啧,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至于这样吹胡子瞪眼么?贫尼看你定是在家受了老婆的气,乱撒一通。”老尼嘴巴一撇哼道。
“就是嘛,现在的男人就能在外面装横,见老婆连个屁都不敢放。”茅大即刻声援老尼,这是惯例。
“老子单身一个从未娶亲。”杨刚面红耳赤的怒道。
“哼,因为怕老婆都不敢娶亲,还算是男人么?”茅二紧跟着来了一炮。
卫道长刚想出言制止,但瞥见楚大师在一旁瞧着杨副监狱长微笑不语,于是又把话咽回去了。
楚大师是茅山宗百年来成就最高的一个,论头脑机谋无人能及,他既然丝毫都没有阻止师弟们口无遮拦的意思,必定是大有深意,卫道长心中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