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空禅师双手翻起,掌心劳宫穴喷出两股极寒之气罩住了那些凌空攀爬而来的紫色烟丝,霎时间,四周白霜笼罩凉气逼人,梦遗掌将那些烟丝牢牢的冰冻封在了半空中,如北方冬天玻璃上的窗花似的。
虚风道长感到皮肤凉飕飕的透着彻骨寒意,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木老司更是瞠目结舌,中原老和尚的武功也太惊人了,竟然能够把空气都给冻结了。
“噗噗”两下,猪坚强的腹部连续收缩加大泄出紫烟量,古空禅师无奈只得继续施放梦遗掌,表面上势均力敌,但心中却暗暗叫苦,自己九百多年修行积攒的老阴之气可别都浪费在了这只猪妖身上。
他抽回手臂咬破食指尖猛吸数口,然后对着猪妖用力喷出一道血雾,这是当年禅宗六祖慧能传下的“血禅”,此绝学乃衡山藏经阁压箱底的功夫,上次在昌瑞山地下古墓中曾经露了一手,就足以令黄老魇隐藏起来的《敦煌梦魇图》现形。
血雾中隐约传来古韵铮铮的梵音,如钢针般铺天盖地的刺向猪坚强,其体内的紫色光晕再次涌出,全力抵挡着如海浪般的声波,眼瞅着紫光一点点的暗淡下来,猪坚强此刻浑身已是汗水淋漓。
虚风道长见紫魔猪妖自顾不暇,机不可失,于是斜刺里插过去以十成的先天气功击向了猪妖,一掌拍在了它肥胖的后臀上。
猪坚强一声闷哼,整个身子向前平平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来了个“猪拱地”,半拉屁股瞬间肿胀得老高。
“哼唧哼唧……”猪坚强小尾巴甩来甩去,疼得直呲牙。
事不宜迟,古空禅师趁热打铁,绝不能让猪妖再有任何的反扑机会,于是身子跃起双手齐下,十道梦遗指射向了猪坚强。
“住手!”突然一道黄缎凌空而至将猪坚强肥胖的身子卷起拖开丈许,楚大师身影一晃蓦地来到跟前,紧接着身后一群人蜂拥而至。
楚大师收起黄缎,冷冷说道:“古空禅师不是已回衡山了么,怎又现身在这雪域高原?难道是嫌寺中饮食清淡,想要杀猪开荤破戒不成?”
“老僧是来旅游的,呵呵。”古空禅师落地道。
“白云观主虚风道长怎么也赤裸上阵了?”楚大师揶揄道。
虚风脸一红,身为全真教的掌门人如此狼狈展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难堪之极,他打开小皮箱取出一套备用的奶白色西装赶紧套在了身上,顺手还喷了几下古龙水。
费叔走到猪坚强身边,心疼的呼唤了两声摸了摸它红肿的屁股,在它的脖颈拴上钢链递至卫道长手中,然后上前两步面色铁青地说道:“你就是衡山古空禅师?”
“老僧正是。”
“你身为佛门高僧,竟然对一头宠物猪下如此重手是何道理?”
“敢问施主名讳?”古空禅师问道。
“大师,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费叔。”虚风道长知道费叔背景极深,赶紧提示给古空禅师,免得双方言语冲撞日后给衡山带来麻烦,在中国佛道两教都是受制于政府的。
“古空禅师虚风道长,你们都来啦。”这时,二丫和小月高兴的跑过来打招呼,邢书记和可儿也上前问候,并把明月堪布介绍给他俩。
费叔“哼”了声,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
楚大师转过身来,冷冷道:“这位想必就是东巴木老司吧?请交出所盗画轴。”
木老司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刚才他以黄缎轻易卷走体重如牛的猪妖,看其功力甚至可能都不在那位衡山老和尚之下,今日算是栽了。
虚风道长心下暗道,自己没有估错,此人果然就是盗画的那位东巴老司。
“画呢?快交出来。”二丫冲着木老司喊道。
木老司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那幅画轴,眼睛恶狠狠的瞥了尼朵一眼,知道是她出卖了自己。
二丫一把夺过画轴直接就地铺开,《敦煌夜魇图》中,一轮明月依旧高悬夜空,古城堡、戈壁滩、莫高窟历历在目,可是就不见有良等人的身影……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二丫急得带着哭腔。
楚大师等人也都大吃了一惊,众目睽睽的盯着画看,果然里面一个人也找不见。
二丫伏在画上,眼含着泪水焦急的一寸寸的寻找着。
楚大师疑惑的目光瞥向了木老司。
“不可能呀,离开木里大寺的时候我还看来着,一共三男一女四个人都站在沙丘上,绝不会错的。”木老司也感到不解。
“难道黄老魇跑了?”古空禅师诧异道。
楚大师冷笑一声:“古空禅师,画轴到你手才没几天,就已经放跑了黄老魇,由此而带来的恶果,看你老和尚如何承担?”
“你肯定黄老魇已经闯出虚空了?”古空禅师怀疑地问道。
“当然,就在木里大寺殿中,活佛等人也都在场,东巴木老司,你说是吧?”楚大师恨恨道。
木老司点点头,将昨夜小殿之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那个‘清朝皇帝’在莫局长脸上留下了七彩掌印?”古空禅师面露惊讶之色。
“正是,他说既然是儒生,就不杀莫局长了。”木老司回忆说。
古空禅师闻言长叹一声:“唉,都怪老僧一念之差,没有与二丫同行才导致画轴丢失,更没想到走火入魔的黄老魇竟有办法在寥寥数日内便闯出了《敦煌夜魇图》,他是如何做到的?”
虚风紧锁眉头,也猜不透黄老魇是怎么逃脱的,总之此人回到尘世定会带来无妄之灾。
“木老司,你因何要盗画轴?”虚风想了想,语气严肃地问道。
“尼朵说携带此画的女军人是前去寻找‘蓝月亮谷’的,因此推测这幅画轴可能就是开启虚空的密匙,所以才命人在丽江古城客栈调了包。”木老司解释说。
首长闻言心中一动,忙问道:“你说可能是开启‘蓝月亮谷’的密匙,可有什么根据?”
“并无根据,只是猜测,不然两个女人带着它千里迢迢赶去塔巴林寺干嘛?”木老司反问道。
虚风听明白了,对其说道:“木老司,这画轴与蓝月亮谷其实并无任何关系,二丫只是想找到隐居在谷中之人帮忙出手相救画中的男友,仅此而已。”
“若是此画没有关系,塔巴林寺也兴许晓得蓝月亮谷的所在。”木老司一口咬定。
楚大师嘿嘿两声,指着明月说道:“木老司,塔巴林寺的堪布明月·邬波驮那就在这里,你直接问她好了。”
木老司此刻才注意到了人群后面那个尼姑装束的俏丽女人,不由得为其美貌所震惊。
木老司上前施礼并自我介绍,然后询问她是否晓得蓝月亮谷之所在。
“贫尼不知。”明月坦然道。
木老司闻言长叹一声,竟然落下两滴老泪:“‘蓝月亮谷’,东巴人祖祖辈辈寻找了数百年,那是我们的心中圣地‘香巴拉’,明月堪布若是知悉,请您一定告诉我。”
“贫尼确实不知道蓝月亮谷在哪儿。”明月淡淡回答道。
“那女军人为何不远千里要赶来塔巴林寺?”木老司怀疑道。
明月踌躇着,寒生曾经嘱咐过她不要对外人提起蓝月亮谷。
“是贫道叫她们来的。”虚风道长在一旁说道。
木老司更加惊讶了,不解的望着他,耳边听见猪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旁边的那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令其心中暗自诧异,此人仪表堂堂,但却和青铜镜中的影像容貌一模一样,再看其胯下鼓鼓囊囊的,分明就是同一人。眼下敌友不清,自己盗画理亏在先,还是闭嘴少说话为好。
“费叔,”首长私下里悄声说道:“塔巴林寺明月堪布与朱寒生是江西婺源同乡,以前就素有来往,我猜想极有可能隐藏了有关蓝月亮谷的秘密。”
“嗯,猪坚强的嗅觉远超一般生物,若是有朱寒生或是谷中其他人的物品,它就有可能带着我们找到那里。”费叔点头道。
楚大师也来到费叔身边,低声说:“黄老魇既已离开画轴,《敦煌夜魇图》也就失去了价值,至于了去大师和薛道禅的生死与否,对我们意义并不大。古空禅师和虚风道长虽然伤了猪坚强,但眼下还不适宜与他们翻脸,况且老和尚的‘血禅’功夫切不可小觑,依我之见,大家合力找出蓝月亮谷的开启密匙是当务之急。”
费叔点点头,隐晦地说道:“不错,还有大事未成,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大师来到古空禅师身边,微笑着拱手道:“大师,既然来到雪域高原旅游,大家何不尽兴游玩一番,同去滇西北梅里雪山转转如何,顺便送明月堪布返回塔巴林寺。”
“老僧正有此意。”古空禅师颌首道。
“道长有何打算?”楚大师转身问虚风。
“贫道原本是与古空禅师搭伴而来的,自然还是一路同行。”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送明月堪布返回塔巴林寺,明月见古空和虚风也如此说,便不好推辞了。
“这猪吃什么会养的这么胖?”可儿始终对猪坚强感兴趣。
“在自然界的生物中,只有猪吃了睡,醒了再吃,吃了又睡,而且对乱七八糟的食物从不忌口,懒惰贪食,所以上膘很快,最后再被人所吃,它短暂的一生折射了封建社会落后的小农意识,在我们国家这种人很多。”邢书记解释说。
“相公,你讲的太深奥了。”可儿敬佩的望着他。
猪坚强恶狠狠的盯着邢书记,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吼声。
木老司见无人追究他盗画的事儿,自是松了口气,于是自告奋勇的为众人带路前往滇西北,他的心中始终还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塔巴林寺中一定会有蓝月亮谷的线索。
大家启程一路西行,直奔迪庆州的塔巴林寺而去。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白眉老喇嘛扎西正在默默的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