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幽兰怀里揣着小竹筒离开了盘古峰,有了苗疆第一草蛊婆的蛊虫,那个男人就能够回心转意了。
两年前,她十五岁念完初中后,便跟随着村里的亲戚走出大山到京城里面打工。山外的世界令她大开眼界,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首都,当时京城里正在修三环,沿着道路两旁新开发了一些高层商住楼盘。她在一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里当售楼小姐,由于幽兰长相清纯,身上透出一种湘西大山中的自然气息,与京城里的那些汉人女子截然不同,很快便引起了这家公司老总儿子的注意。
此人三十出头,名叫王望,尚未成家。生得高大威猛,相貌还算过得去,喜欢刮光头,与一些权贵子女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人称“王少”。当他偶然发现了陆幽兰,顿感眼睛一亮,这姑娘生就异族容貌,不施粉黛,天然无雕饰,并带有一股大山里的野性。这位纨绔子弟玩腻了京城浓妆艳抹的矫情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鲜儿,于是施展手腕开始狂热追求幽兰。
苗家女陆幽兰刚从大山里走出,便碰上了这位风月场老手,天真纯情的她以为王少真的爱上了自己,哪知人家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苗女不像汉人那样扭捏作态,勇于付出,在王少的花言巧语欺骗下失身于他。当陆幽兰两次堕胎后,王少终于厌倦了,便无情的一脚踢开了她,并狠心将其从房地产公司开除,让她自生自灭。
苗女天生充满着野性,敢爱敢恨,幽兰心有不甘,于是千里迢迢返回苗疆求蛊,但仍希望给王少最后一次机会,这也许是少女的初恋始终难以忘却与割舍吧。
陆幽兰一路下来盘古峰,回到了德夯苗寨。
德夯,苗语意为“美丽的峡谷”,地处武陵大峡谷深处。这里山势跌宕,绝壁高耸,峰林叠嶂,随处可见断崖、瀑布以及茂密的原始森林。
陆幽兰沿九龙溪而行,走过岸边筒车、水碾、古渡,前面出现了一座座苗家吊脚楼,她的家就在石拱桥旁。
苗寨民风古老淳朴,邻居中有位名叫阿雄的年轻小伙子,自幼一直暗恋着幽兰,默默的等待着其长大。两年前,阿雄正欲提亲之时,姑娘却去了京城打工,他本想也陪同一起前去的,可无奈当时母亲卧病在床,因而未能成行。前不久,阿雄得知幽兰在京城的遭遇后十分的同情,主动提亲却被婉拒。
陆幽兰回到家中即刻打点行装,准备启程。阿雄知道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陪同前往,他不放心幽兰独自进京,生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次日,两人离开了德夯苗寨,一路跋山涉水直奔京城而去。
京城里车水马龙,街上衣着时髦的红男绿女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地上尘土、纸屑以及垃圾遍地,看得阿雄直咋舌。身处湘西绿水青山之中,他根本想不到首都会这么又脏又乱,此刻,鼻子里嗅到的全都是汽车尾气,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幽兰,京城里有啥好的,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阿雄劝说着。
幽兰目光坚定地说道:“阿雄哥,这次下蛊若是失败,我就同你回武陵山中,一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唉,这又是何苦呢?阿雄心疼的望着她,幽兰比原来明显的憔悴多了。
黄昏时分,什刹海一带的老京城胡同里,两人坐在一株枝叶繁盛的国槐树下,目光监视着对面的大四合院。这座老宅门廊气派,两只青石雄狮端坐台阶的两侧,空洞茫然的凝视着前方。
“这就是王望的家,他老爹花了好多钱买下的,里面房子好多,还有果树花草和养了几条大狼狗呢。”幽兰悄声说着。
“哼,有钱的阔人家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的心肠更坏。”阿雄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这时,一辆乳白色的宝马轿车驶来停在了门口,一个光头青年男子手揽着一位时髦的外国洋妞下了车,看上去两人亲昵无间。
“王望……”身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幽兰和阿雄就站不远处。
“幽兰?”王少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回了句,“你来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幽兰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回湘西之前再见一下你。”
“喏,现在见过了,你可以走了。”王少的语气异常的冷淡,仿佛面前的幽兰就是个陌路之人。
“亲爱的,这女人是谁呀?”那个外国洋妞用生硬的普通话问道。
“哦,公司以前的一个打工妹,已经辞退了。”王少嘿嘿说着,边在洋妞肥硕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引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你太不像话了,幽兰不过就是想见你一下而已,怎么连家门都不让进?”阿雄是在看不过眼儿去,于是呛声道。
“你又是谁?”王少诧异的打量着阿雄,嘴里哼了声,“幽兰,叫得好亲切啊。”
“他叫阿雄,是山里的亲戚,准备一道送我回老家的。”幽兰赶紧解释说。
“陆幽兰,你究竟想干嘛?”王少不耐烦的低声呵斥着。
“只想同你好好谈一谈。”幽兰长叹一声。
“没什么好谈的,滚吧。”王少搂着洋妞转身走上台阶。
苗家人本就是火爆脾气,见王少对幽兰如此恶言相向,阿雄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涨红着脸气愤地说道:“你害得幽兰还少么?如今她只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竟然让她‘滚’?”
“松手……”王少大声的吼了起来,四合院里随即冲出两名护院保镖,上前用力的拧住阿雄的臂膀。
“既然这样,我阿雄就把你对幽兰所做的坏事当着左邻右舍说一说,怎么样?”阿雄挣扎着说。
“做了什么坏事儿啊,说来听听……”胡同对面的四合院门廊下,站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头黑毛八眉小猪崽儿,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蛋,他……”阿雄奋力挣脱护院保镖的束缚,高声叫着。
“统统带进去。”王少匆匆吩咐道,携洋妞跨过门槛,四合院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站在对面的少女感到寡然无趣儿,于是低头对怀中的小猪崽儿说:“师父,我最瞧不起这些富二代了,仗着有钱整天喝酒玩女人,一点正经事儿都不干。”
费叔鼻子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小建,师父当年钱比他们还多,但心中却有着宏图大志,而这帮‘土包子开花红烂漫’,简直就是一群蠢猪。”
“师父,你怎么连猪也骂?”小建诧异道。
“气的,”费叔白了她一眼:“少管闲事儿,抓紧练功要紧。”
“是,师父。”小建抱着费叔转身回屋去了。
陆幽兰和阿雄被带进了王家大宅。
客厅里,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画,正中间是一副对联,字迹遒劲有力。
上联:“向阳花花开朝日,越开越盛。”
下联:“共产党党指大路,越指越宽。”
横批:“和谐盛世。”
王少使了个眼色,两名彪悍的保镖将阿雄拽进了厢房内。
“王望……”陆幽兰赶紧询问道:“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幽兰,你不是要谈谈么?这事儿有外人在场总是不太方便吧?你先到卧室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王少口气似乎和缓下来。
幽兰点点头,瞥了一眼那个洋妞,独自来到了王望的卧室。屋内装潢设施极尽豪华奢侈,那张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据说就花了几十万元呢。
幽兰伸手按了按柔软的床垫,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取出怀中的小木筒,拔出木塞,将那只小小的阴虱蛊虫倒在了枕头上。
蛊虫呈略显发白的肉色,但见其迅速的隐身至枕头的缝隙之中不见了,幽兰重又收好竹筒,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王少。
厢房内,阿雄双手反剪被按在椅子上,两名护院保镖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你对幽兰的事儿知道多少?”王少点起一根软中华,冲着阿雄喷出一口浓烟。
“你干的所有丑事都知道。”阿雄忿忿道。
“哦,你的嘴巴好像很不老实嘛,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王少吩咐说。
两名保镖随即出手,“嘭嘭”两下击在了阿雄的软肋上,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沁出了黄豆般的冷汗。
苗家男人性情向来勇猛彪悍,阿雄虽然不识武功,但却天生就不服软,他忍着剧痛一头撞向了面前的王少……
王少未及防备,被其撞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磕碰在了墙壁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他自幼颐指气使惯了,哪能受得了这个,于是不由得勃然大怒,口中狂叫道:“给我往死里打!”
主人发号施令了,两名保镖各显神通,痛下死手,打得阿雄遍体鳞伤。
客厅内,洋妞看了会儿墙上的山水画,觉得索然无味儿,于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王望的卧室。
“哇,好大的床啊。”她惊喜的往席梦思上一躺,身子弹起老高。
也就在这时,那只阴虱蛊虫猛然从枕头上跃起,尖利的口器瞬间刺入了洋妞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