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一轮明月撒下清凉的冷辉,万籁俱寂。
我默默的站立在松林间的空地上,举目眺望夜空里遥远的星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方才在储物囊里,自己的手指头无意间触碰到了包裹着师父师娘尸蜕遗骨的蛛丝茧,心中禁不住的一阵悲凉。
师父啊,你一心向往着灵界,可如今自己来到了这里,才发现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此地虽然空气新鲜,食品纯净无污染,自然环境未曾遭受任何到破坏,更没有无所不在的奸商与贪官,人类的寿命也极长。但却仍处于蛮荒时代,盛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科学技术极度的落后。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物质与精神生活单调,不但手机、电影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没有,奥运会、世界杯以及NBA更是无从谈起,甚至连足浴、洗眼、采耳都没听说过,更遑论“大保健”了。
看来多维时空中的不同结界并非是均衡发展的,有的可能超越了尘世,有的则远远不及。结界里面的物理属性也各有差异,像依靠气囊飞行的青头族人以及能够盛装大量物品的神奇储物囊等,这些在尘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尺子哥,你在想什么呢?”小曼见我沉思不语,在身旁轻声的询问。
“哦,尺子在想,师父师娘的尸蜕遗骨是否应该安葬在灵界,又如何才能令他们的魂魄长存而不灭。”我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嗯,当然是要造墓立碑啦。”小曼回答。
“若想灵魂得到永生,可去炁界一试。”这时,青婴自松林里走了出来,朗声说道。
“炁界?”我闻言心中一动,口中赶紧询问,“恳请前辈释惑。”
青婴淡淡一笑,解释说:“灵魂本就是实体,无非人的肉眼瞧不见罢了。‘炁’者,谓之‘虚无’,虚则空,空不变,以虚代实,是为虚无。无生无灭,无始无终,乃天地产生之先,混沌未开、阴阳未判之时,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之原始之炁。在炁界,灵魂可以肉体显形,食原始之炁为食,因此再也不用屙屎屙尿了……”
“前辈去过炁界?”我疑惑的问道。
“不曾,”青婴摇了摇头,“在灵界的修行者,但凡修到了元婴后期,为避免渡劫,大都会自发前往炁界,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条必经之路。”
“为什么一定要修到元婴后期才能到炁界,”我提出了质疑,“难道其他人就不可以去么?”
青婴解释说:“这只是修行者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也有元婴初期以及金丹期乃至炼气期的修士前去一试的……”
“那结果如何呢?”我问。
“迄今为止,全都是一去无返,从未有人回来过。”青婴苦笑道。
“进入炁界很难么?”我回想起了貘母说过的话。
青婴似乎不愿多说,遂止住了话题,一摆小手:“夜深了,你俩回去歇息吧。”
“前辈,在下告辞。”我只好拱手施礼,转身招呼小曼一同下山。
“青婴,本姑娘明天找你来玩儿。”小曼辫子一甩,嘴里嘻嘻说道。
青婴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行宫门前,清凉的月光下,站立着一个女人孤独的身影,那是叶列娜。
“尺子,我一直在等你。”叶列娜快步迎上前来。
“有什么急事儿么?”我说。
“方才在山上来不及问你,那块蟾衣是从哪儿找来的,能告诉我吗?”叶列娜急切的目光望着我。
“当然可以,”我耸耸肩,坦然说道:“蟾衣碎片是从朱由崧的后脖颈拽下来的,一直藏在储物囊里,由于担心像那条男根一样被盗走,所以自己当谁都没提起过。”
“哼。”小曼生气的撅起了嘴巴。
叶列娜点点头:“尺子,阿莱克斯想继续记录和研究蟾衣上残留的生物磁场,它今夜所发出的β波超乎寻常的强烈,简直就像是歇斯底里,我们怀疑鬼面蟾蜍的真身已经近在咫尺了……”
“哦,”我闻言立即警觉了起来,略一沉吟,说道:“那好吧,你准备在哪儿测试?”
“你随我来。”叶列娜匆匆说道,然后快步走入行宫,我和小曼跟在了后面。
在行宫大殿耳房里,俄罗斯特别行动小组还未休息,大毛子们此刻正围坐在LED灯下讨论着什么,伊万医生也在场。
“呵呵,鲁班尺,你回来啦,我们都在等你。”伊万医生抬头打起了招呼。
叶列娜匆匆的从背囊里取出那台0.01μν高灵敏度便携式数字脑电波仪,嘴里说道:“目前电量还可以维持两天,大约24小时。”
我瞥了俄国人一眼,然后伸手从储物囊里摸出了那张蟾衣碎片,递给了叶列娜。
“如果鬼面蟾蜍真的来了,你们可有什么应对之法?”我谨慎的问她。
“这点请放心,阿莱克斯曾为此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鬼面蟾蜍曾经指挥苏联红军打赢了卫国战争,对俄罗斯抱有深厚的感情。到时候,女巫会为他唱一首《苏丽珂》,那是他平生最喜爱的格鲁吉亚民歌,唤起他内心深处浓浓的思乡情结……”伊万医生轻松的说着。
“《苏丽珂》?”我没听说过。
“这是来自鬼面蟾蜍家乡第比利斯的民歌,意思为‘灵魂’,歌词大意是:
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
天涯海角我都走遍。
但我只有伤心的哭泣,
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丛林中间有一株蔷薇,
朝霞般的放光辉。
我激动的问那蔷薇,
我的爱人可是你?
夜鹰站在树枝上歌唱,
夜鹰夜鹰我问你,
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
我期望的可是你?
夜鹰一面动人的歌唱,
一面低下头思量,
好像是在温柔的回答,
你猜对了正是我。
好像是在温柔的回答,
你猜对了正是我……”伊万医生小声哼起了《苏丽珂》,旋律果然委婉忧郁,令人伤感。
我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鬼面蟾蜍生性残暴,杀人如麻,怎会被一首靡靡之音所打动?”
“呵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女巫特意从第比利斯的哥里城请来了鬼面蟾蜍的克星魔宠,一切尽在阿莱克斯的掌控之中。”伊万医生目光望向了女巫克拉娃怀里的那只黑猫,仿佛胸有成竹。
“嘶嘶……”魔宠对着我龇着牙,嘴里发出了恐吓之声。
“喵呜……”媚娘在一旁劝阻。
“伊万医生,阿莱克斯不打算杀死鬼面蟾蜍么?”我冷冷的说道。
“这个嘛,”伊万医生瞥了眼伯爵,嘴里胡乱搪塞着,“阿莱克斯自会妥善处置。”
我心中寻思着,不晓得俄国人在搞什么鬼?伊万医生好像也未必清楚,叶列娜是新近加入阿莱克斯的,只是个打工匠,恐怕只有那个装疯卖傻的吸血鬼伯爵,才是具体执行阿莱克斯指令的人。
“快看!α波阻断,出现剧烈的β波,每秒频率14~30Hz,振幅从5~20μν迅速加大……”叶列娜蓦地惊呼了起来。
“哔哔啵啵……”蜂鸣器发出一连串的啸音,显示屏上出现了连续的不规则锯齿形波纹。
伯爵如鬼魅般的一跃而起,悄无声息的飘之跟前,淡紫色的双瞳死死的盯着显示屏,神色更加忧郁了。
“嗖”的一声,魔宠从女巫的怀里凌空窜到了屏幕前,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嘶”鸣叫。
“жаба - призрак рядом……(鬼面蟾蜍就在附近……)”女巫缓缓的站起身来,嘴里发出了冷冰冰的声音。
叶列娜惊恐的目光望向了我。
“鬼面蟾蜍就在这座行宫附近?”我口中喃喃自语着,仿佛有点不敢相信。
小曼闻言猛地拽紧了我的衣襟,面色既害怕又兴奋,小脸儿通红。
我迅速的打量了一下这间耳房,屋内只有一个入口,如果鬼面蟾蜍要硬闯进来,唯有通过大殿这一条途径。
“尺子就守在外面吧。”我摸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示意小曼一同出来。
“尺子哥,发现鬼面蟾蜍后,你可要瞄准了再开枪啊。”小曼嘴里再三的叮嘱着。
我心里苦笑着,连朱寒生都能空手抓住子弹头,如此小儿科,又岂能伤得了灵界的高阶妖兽?
大殿内,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睡袋里,不时发出均匀的鼾声。殿门口,月光下,可见特战队员持枪警戒巡逻的身影。
C4塑胶炸药看来是无法使用了,一旦引爆,其巨大的冲击波即便炸不塌整座行宫,也必将伤及到不少人。
“尺子哥,你有手雷,给我一个吧。”小曼伸出了小手,嘴里悄声说道。
“干嘛?”我问。
“炸死鬼面蟾蜍。”小曼兴奋莫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行,”我断然拒绝,口中吩咐说道:“我们一切随机应变,你马上去找肥纯,然后悄悄地叫醒她,让其准备迎敌。”
“好吧。”小曼不满意的撅起了小嘴儿,拧拧嗒嗒的走到殿中,挨着个的睡袋去寻找肥纯。
就在这时,耳房内猛然传来叶列娜惊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