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被林静怡逼迫着学习了一会，但完全学不进去，他一走神，林静怡就掐他一下。
左边大腿掐完掐右边，大腿外侧掐完掐内侧，程明生怕林静怡失手摸到不该摸的东西。
不知道是这个年纪的程明太过细皮嫩肉，亦或是林静怡没控制好手劲，还蛮疼的。
离中考仅剩两个月，程明的大脑相当于一张白纸，他连高考的题目都不记得，更不用说中考，但程明却一点也不慌。
这就是成年人的从容。
程明做了张数学卷子打发时间，好不容易才熬到下课放学。
程明放下笔，随手把卷子压在课本下面，起身跨过凳子，头也不回地朝教室后门跑去，连书包都扔在抽屉里。
“小明，等……”
林静怡话音未落，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程明，却扑了个空。
她感觉今天的小明有点怪，但具体要说哪里怪，也说不上来。
毕竟现在早不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这么马虎，要是你的数学卷子被风勾到水沟里，被人当做垃圾扫掉，有你哭的。”
“静怡，快点啊，你在忙什么呢。”同桌张佳佳催促道。
“马上就来了。”
林静怡帮程明收好卷子，才和同学结伴回家。
程明一路跑到校门口旁的自行车棚，寻找着自己的爱车。
他是走读生，通勤的路还蛮长的，骑自行车也得十五分钟，步行的话，差不多要三十分钟往上，家里也曾建议程明要不要当住校生。
程明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在家里可以玩电脑，还能少上一节晚自习，八点半就下课，程明才不想住校呢。
有一辆自行车的横杆上喷涂着「程明」两个字的蓝色自行车非常显眼。
这是老妈为了程明上下学方便而买的。
但哪怕圈锁锁住了后轮，老妈还是不放心，喷上了程明的名字才觉得安心。
好在学校里像程明这样给自行车喷名字的人不在少数，没那么尴尬。
得益于此，程明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老妈英明。
程明用钥匙解开圈锁，一屁股坐在坐垫上，踢开脚撑，踩着脚踏板飞驰出校门。
还未进行大开发的城市没有那么多高楼，也没有什么新开发区，一眼便望到远处的青山。
学校旁的杂货店、小卖部人满为患，生意都不错。
南明五中建在半山坡上，骑着自行车上学的男孩子总会冲上坡，旁边要是有女孩子，就会更加卖力，下坡的时候则会举起双手，秀一波操作。
迎面的吹来的微风拂过程明的脸颊，他此时此刻才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忍不住高喊一句：“芜湖。”
在楼下停好自行车，亢奋的程明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地跑向六楼的家。
满头大汗的程明把手压在门把手上，忽然涌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情绪，紧张、忐忑以及害怕。
刚才还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样了，没必要重生，可这会儿，又担心打开门后，一切变回原样。
汗水从额头流淌进，酸涩而又刺痛。
程明擦掉汗水，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子的摆设和布局与十五年后并无太大变化，就是新，墙体的白灰还没开裂脱落，沙发也没有破洞，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蓝猫淘气三千问。
听到声响的程黎从沙发上跳下，光着小脚丫跑向门口，她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色睡裙，露出一双纤柔的小腿，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上。
“哥，你回来了啊……”程黎看着两手空空的程明，歪着头问道，“我们的午饭呢？”
“哦，我忘了，我叫个外卖吧。”
呆滞了两秒左右的程明本能地伸手去掏手机，别说手机了，饿了么也是08年才创建的。
“外卖？是要打电话订餐吗？那也太贵了吧，都能吃一百包泡面了，而且超慢的，一个小时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午饭，我们还是吃泡面吧。”
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还没占领街头巷尾，快餐店也不多，接受订餐的也都是饭店。
程明点了点程黎的额头，笑道：“你别整天想着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说来妹妹好像一直对泡面情有独钟，这也是被程明给带坏了，他要么泡面吃，要么把泡面掐碎，洒进调料包当干脆面吃。
程明看着程黎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蛋，瘦弱的肩头，娇小的身材，只到自己胸口的身高。
各种记忆和线索逐渐清晰，郑磊和李盼打架的这一天，妹妹因为发低烧而请假在家。
那么今晚，爸妈就会迎来第一次冲突。
程明摸着程黎的额头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完全健康了，我打算下午去学校上课。”
爸妈都忙于工作，早饭偶尔会给他们买豆浆包子油条，但午饭却是完全顾不上。
程明打开冰箱，空荡荡的，除了鸡蛋和牛奶，就没有其他食材了。
程黎整个人宛如一滩软泥趴在餐桌上，双手捂着小肚子，哀嚎道：“哥，我好饿啊。”
现在开始煮饭，再出门买菜，就有点太浪费时间了。毕竟菜市场远得很，妹妹又一直催促，还把双胞胎方便面的箱子放在异常显眼的位置。
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听不懂，就白当哥哥那么多年了。
罢了，稍微满足一下她吧。
程明先烧开水，再去楼顶的菜地拔了点小白菜和香葱，然后再煎两个蛋。
泡面出锅后稍加摆盘，看起来居然也像模像样。
“好烫。”
程黎迫不及地夹起面条送进嘴里，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喝了一口汤汁，程黎陶醉地说道：“哥哥煮的面真好吃，最喜欢哥哥了。”
若是重生之前，程明听到这句话，脑袋里估计会闪过一道惊雷，筷子脱手而出。但现在，就是纯粹无杂质的亲情而已。
“好吃就好。”程明看着狼吞虎咽的程黎，欣慰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吃得又快又急，程黎满嘴油光，白色的小裙子上也沾了几滴汤汁。
程明抽出餐巾纸擦拭着程黎的嘴角。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我自己会做的。”程黎不满地嘟起嘴说道。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程明摸着程黎的小脑袋说道。
程黎拍开程明的手，跺了跺脚说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最讨厌哥哥啦。”
刚才还说喜欢，这就讨厌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程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想不明白，小时候的妹妹有这么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