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大扫除最为累人，先是帮巧云姐的新居打扫干净到能住人的地步，然后是老妈这边，最后才是新家。

好在人多，分工明确，倒也轻松。

老宅那边就没办法了，自从静静转学之后，几乎就彻底荒芜了。

程明去明溪村的次数不算少，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卖铺和小怜家里，偶尔还会去村长家坐坐，送点特产什么的，维持好关系。

程明本来还想把老宅当作秘密基地。现在看来是有点想太多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能守着一座破旧无人的老宅子，执着地拘泥于过去。

虽然老宅里确实承载了程明前世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做了一件又一件后悔的事情。

但也差不多该放下了，妹妹带着记忆跟他一起重生了，所谓的弥补过错无从谈起。

程明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妹妹到永远吧。

至于徐娟，程明还是老样子，矛盾的心态。

既希望她能想起来，说出前世不辞而别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强行对她做了那种事情才走的，了却心结。

另一方面，程明害怕徐娟想起来后，再次离开他。

叶媚早就回乡下的姑姑家去了，程明因为去参加集训，也不能给她送行，偶尔有电话联络。

除了温舒雅外，程明的学弟学妹遇到难题后也会发邮件给程明，不过程明都是看到后有时间再回复，排在最末尾，优先级最低。

因为是寒假，校领导就程明入选国家队一事，专门打电话到程明家里送上祝贺，倒是没把他叫到学校里去。

温舒雅毫无疑问是仅次于程明手头上的紧急工作和身边事的第一顺位。

就算有别的事情要忙，也得先汇报一声才行。

否则就要接受无穷无尽的电话和消息轰炸。

毕竟程明怂恿她参加竞赛，最后一搏，要好好地负起责任来。

若是竞赛结果不错，温舒雅也能开始新的人生，走出那间小黑屋。

腊月二十八号晚上，在老妈那边吃过晚饭后，陪着巧云姐一家子在小区里的大型超市购物。

铃钰直接坐在了购物车上的座位板上，双脚穿过空隙，开心地晃着小腿说道：“小明小黎，看我看我。”

詹巧云板起脸来训斥她。

“铃钰，你都几岁了还坐这个，害不害臊啊，快点下来！”

“我不是铃钰，我是铃音啊，妈妈，你认错人了。”

“你不听话别诬陷我啊！”铃音舞着小手抗议道。

“别以为你自己偷偷把马尾绑到左边我没发现。”詹巧云揪起铃钰的侧马尾说道，“我可是你妈！你再怎么换发型也没用。”

詹巧云的双手穿过铃钰的腋下，想将她从人型购物车里抱出来。

但铃钰死死地攥着塑料扶手管不放。

本来还没什么，这么一闹反而吸引了路人的注目。

程明拉开詹巧云的手臂说道：“巧云姐，算了算了，没关系的，这种购物车本来就设计有儿童坐的地方，就是给小孩子坐的，连超市的工作人员都没说什么，就让铃钰这么坐着吧。”

“明明平时都很听话的，每次和小明你在一起就开始闹腾了。”詹巧云头疼地揉着眉心说道。

“应该是想撒娇了吧。”

毕竟缺少父爱，她们的父亲近况，程明也有所了解。

依旧是日光族，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哪怕没赌资也流连于赌场，站在后面看别人赌。

终于手痒没忍住，借了点小钱赌一波，输了个精光，连卖饼的小推车和道具都当废品当了。

再和狐朋狗友勾搭上，喝了酒，被拉到赌场去，拿房子抵押借了高利贷，先赢了点小钱，然后输得只剩底裤。

父母留给他的院子也被人拿走了，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沈筱姐告诉程明这个消息时，问他该怎么办？

留着他在这个城市里终究是个定时炸弹，程明决定亲自去见他。

黄勇一身臭味，抱着空酒瓶不放，十分邋遢，胡须乱糟糟的，头发遮住眼睛。

“你在这个城市里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张车票吧。”程明捏着鼻子问道。

黄勇说了个地名，是南明市的一个县的一个乡镇，似乎是他父亲的祖籍。

程明买了车票交到他手上，免得他又把钱乱花，再随手给了点钱当做最后的生活费。

再叫来出租车送黄勇去车站。

出租车司机一脸嫌弃，程明只好多贴点钱给司机，当做洗车费。

“要把这件事情要告诉巧云姐吗？”沈筱姐问道。

“不用说了，就此揭过吧，她们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人生，就忘了这个生命中的过客吧。”

铃音的目光时不时地偷瞄购物车上的铃钰，几乎把内心中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铃音也想坐在购物车上吧？”程明贴心地问道。

“才没有，我已经三年级了，是大孩子了。”铃音偏过头去说道。

面对这种不坦率的傲娇，程明直接推来一个购物车，强行抱起铃音塞了进去。

铃音扭着身子、踹着小脚，还在程明的身上留下了几个脚印，一脸抗拒。

但当她一坐进购物车里，立刻就老实了。

前看后看，一脸新奇，两辆购物车并排在一起走，铃音和铃钰就拍着手玩。

“小黎也想坐购物车吗？”推着铃音的程明回头问道。

程黎翻着白眼说道：“哥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看不起我啊？我好歹比小学生成熟的。”

“真不要？你有时候比小学生还幼稚。”

“那我骑哥哥就行了。”程黎跳上程明的后背，夹住他的腰，搂着程明的脖子说道。

“哥哥，哥哥，你看那边的两个人是不是小怜的母亲和妹妹？”程黎指着前方说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红色妮子大衣的女性推着一个购物车，车里就坐着白璐。

“还真是，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个超市里的人大部分是这小区和附近的住户，除非她们这段时间就住在附近。

察觉到视线的白初雪回过头来，和程明的目光对上，立刻又转过头去。

“妈妈怎么了？”白璐问道。

“没什么，你还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我要吃巧克力、薯片。”

各买各的，在收银台这边排队的时候又遇到了，不过她们是一号，程明在二号。

白璐现在才发现程明，第一时间也认出来了，想跑到程明这边来。不过被母亲拉住手，只能干瞪着眼，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但铃音和铃钰也不是吃醋的，当场还击，用相同的方式，相当的小学生。

双方差不多时间走出超市，提着购物袋，都朝着一号楼走去。

她们也住在这边？什么时候搬进来的？除了程明的隔壁屋还有空房吗？

白初雪和白璐先进了电梯，电梯里没有别的人，程明等人想进肯定是赶得上。

程明拦住身边的人说道：“我们待会再上电梯吧。”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现在和她们一起坐电梯就是折磨。

程明看着向上的电梯在九楼停下，还不能确定她们就住在九楼就是了。

还是明天让老爸找工作人员问一问吧。

但住在同一栋楼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程明前几天还跟小怜讨论她的母亲和妹妹会住在哪里，没想到就在身边。

“小明，小明，她们是谁啊？你认识她们吗？”铃音扯着程明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是小怜的母亲和妹妹。”

铃钰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很拽的人是小怜姐的妹妹啊，难怪我觉得有点眼熟呢。”

“呃，她们怎么会住在程明哥那边？”小怜震惊地说道，“那我以后去程明哥那边住的时候，岂不是会撞上她们？”

“也没那么容易碰到的，毕竟是小区里的套房，我在这边也好几天了，今天去超市才撞见。”

“这可真的是大发现，比起去猜她们住在哪里，还是回危险的羊城去了，姑且让人放下心来，总感觉她们会住在程明哥旁边，也是我家和程明哥切不断的缘分吧。”

程明隔天就跟老爸老妈说起小怜母亲的事情，不过没说他们私自去羊城的事情，一群小屁孩跑那么远，免不了被父母一阵痛批，哪怕快过年，但会被年后算账。

“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回来？还带了个小的，啧啧……明明我印象里她还是挺聪明、挺有文化的人啊。”老妈摇着头，不解地说道。

“人总是会变的，这么多人了，我们见过的人还少吗？不管是局长、叶斌松，还是其他人的，太多太多了，一期的房卖得挺好的，二期的倒是有剩下，应该是房东自己不住，租出去了吧，也真亏她在这个时间点找到住的地方。”

这件事情算是小小的一个插曲，并未对程明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他也没闲着无聊去楼上蹲点，看看她们住在哪一间。

新年的脚步慢慢临近，而程明也在新家里准备了巨量的板蓝根、专用口罩、复合维生素以及消毒液和洗手液。

程明记得过年后就有人开始散布谣言，说什么白醋和板蓝根能预防怪病的谣言，抢购风达到高潮。

平时一大包十元以下的板蓝根一下子飙升到三四十元，白醋价格也节节攀升，从十元到百元。

程明作为重生者，肯定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但还是那个道理，他和妹妹、小怜不信。但没有有力的证明说服他们的家人。

事先买好，总好过他们被囤货居奇、发国难财的黄牛痛宰一刀，花无意义的冤枉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