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忆起前世的人和事,枕巾微湿。
他是被徐娟的读书声吵醒,有点正常的起床方式。
程明当然期待过不正常、不健全的醒法。
不过除了妹妹,也没人会做那种事情了吧。
徐娟屈膝坐在床头上,一手捧着英语书,另一只手抓着程明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但程明的手掌早就麻了,没有知觉,他能申请换只手吗?
发现程明醒来,徐娟停下背书,侧头望着他。
“没事,你继续背你的,不用管我,有一种在学校上早读课的感觉,容易睡回笼觉。”
徐娟在学习方面是肉眼可见的努力,甚至连唯一的娱乐——看小说都放下了。
她想当个好孩子,不被赶出家门。
自从她的父亲去世后,从家里被赶回到娘家,母亲再嫁,尽管没嫁过去,对方就出事了,但影响更加恶劣。
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给妈妈添麻烦。
只要学习成绩好就能当个好孩子,徐娟应该是这么想的。
但在学习之前,应该先学会笑和哭这种基本的情绪表达才对。
主意打定,开始特训。
程明撑起身子,先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把手搭在徐娟的肩头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徐娟,学习固然重要,但在此之前,你应该学会做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做回自己。”
“如果你爸在天堂里看着你,肯定也不希望你整天面无表情的,把什么心事和情感都憋在心里,而是希望你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
“想夺回自己的表情和情感吗?想的话,我就帮你。”
“不用勉强自己,就算你不答应,想要保持现状也挺好的,我不会也不敢把你赶出家门,我没那个权力决定你们的去留,倒不如说我更希望你和连姨能一直留下来。”
程明不想把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强加给徐娟,而是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否则,程明做的事情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强加的善意是善意吗?还是私欲。
“点头就是yes,摇头就是no。”
徐娟注视着程明的瞳孔,似乎想从他深邃的双眸里探明真意。
徐娟微微颔首。
“是想要改变的意思对吧?”程明再次确认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啰嗦了,但对待徐娟就是要这么小心翼翼。
徐娟重重点头。
“好,我接下这个任务了。”
“哭的话不太好,我们就先从笑学起吧,很简单吧,看我的脸。”
程明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自然的微笑。
“你也来一个。”
徐娟歪着头,眨着眼睛,嘴唇完全没动。
两人就这么干瞪着眼。
程明指着嘴角说道:“笑。”
徐娟有样学样,放下手头上的书,大拇指和食指落在嘴角上,向上扬起,说道:“笑。”
“呃……”
物理层面上来说确实是笑,但一点笑的感觉都没有啊。
“要更自然,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容才行。但要突然笑起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讲笑话,听相声,或者看小品和搞笑电影之类的。”
但程明不是会讲笑话的人,肚子里也只有几个低俗幽默的黄段子。
无法逗笑徐娟,还会降低自己的风评,但他还有风评这东西吗?
不管,上了。
程明说完,徐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明拉下眼皮,吐着舌头做鬼脸,徐娟也毫无反应。
也是呢,她又不是小宝宝,一逗就笑。
程明浑身上下泛起挫败感,不然就这样认输。
既然如此,程明只好使出必杀技挠痒痒。
“看招看招。”
从咯吱窝到侧腹再到脚底板。
程明挠脚底板时,徐娟不肯松开程明的另一只手。
程明又不能背对着徐娟,他要时时盯着徐娟的面部表情,免得错过昙花一现的笑容。
程明只好坐在徐娟的一条大腿上,抬起她的另一条腿。
先是隔着袜子挠了一通,徐娟镇定自若、稳如大山。
程明脱掉袜子再挠,倚靠在床头的徐娟开始有反应了,娇躯微颤、紧咬牙关。
程明加快手速,说道:“不用憋着,想笑就笑吧,笑出来就好了。”
可是挠到程明手臂乏力,也不见徐娟的嘴角动一下。
“肚子饿了。”
程明朝着徐娟的方向倒下,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上。
也不是没有收获,脚底板确实是徐娟的弱点,至少程明还是第一次看她有所动容。
有突破点就好办,接下来就靠水滴石穿的毅力。
出血那一次都没见她有这么大反应,但前世和现在不可一概而论。
前世的徐娟显然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休息完毕、回过神来的程明起身说道:“起床准备早饭了。”
徐娟死死地抓着程明的手摁着胸口不放,一同站起,奈何一条腿被程明坐了半天,另一条腿也被挠得痉挛,使不上力气,还有点抽筋,双膝直直下坠。
程明立刻搂住徐娟的腰,扶着她站好。
有点做过头了。
“怎么样?能走路了吗?”
程明慢慢地松开徐娟的腰肢,两人一起下床穿鞋,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走进浴室里。
“那个……你差不多该放开我的手了吧?”
要说早起的第一件事情,那肯定是上厕所啊,他总不能当着徐娟的面脱裤子吧。
“房租,对房租已经收购了,今天的份就到这里吧。”
程明扒开徐娟的手,解放被囚禁的右手,将她推搡出浴室,锁上门说道:“你也去刷牙洗漱吧。”
房租这个误会,也不一定要解开吧,将错就错。
男人不变态还是男人吗?
程明倒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的目标是不留遗憾,不辜负爱他的人,也不违背本心。
重生一回,还戴着道德包袱故步自封,岂不是太可惜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程明问道:“对了,要跟我一起去静静家学习吗?”
反正是去学习的,静静也比程明会教人。
徐娟先是摇头。
“不用怕给我们添麻烦,静静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关于程明在学校里的事情,这样子,静静就收集了四个人的口供。
徐娟这才点头答应。
程明没特意跟徐娟对口风,生怕她被问到:“是小明这么教你说的。”
然后她「嗯」的一声,就全完了。
看似不说话、口风最紧的人,其实最藏不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