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放学时间，路上行人愈发多了起来，与骑着自行车和步行的学生擦肩而过。
陈孜艺坐在程明怀中，还是淑女地侧坐着，羞得她抓着程明的衣襟，把头埋进程明怀里。
这完全没脸见人啊，她也是要点脸，堂堂高中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
“停车，快停车，送到这里就行了。”陈孜艺喊道。
“真够了？”
“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要是让小黎她们没空好好吃饭，赶不上晚自习你就死定了。”
确实，也许要跟老爸一样用一次性碗筷吃饭，或者压根就没饭吃。
程明停下车，陈孜艺从车上跳下，嫌弃地拍了拍很干净的衣服裤子，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程明没马上走，陈孜艺也站在原地，两人站在人潮中对视着，都在等着对方转头先走。
陈孜艺捂嘴笑道：“哎呀，是不是觉得亏欠我了？对不起我？你这么想就对了，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不会以为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吧？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凡事都有代价。”
“嘻嘻，我对你越好，你就越难受，就算你怀里抱着其他女孩子，也要想起我留下来的味道哦，快走吧，我要看着你离开，让你难受死。”
嘴硬也好，逞强也罢，陈孜艺的好意，程明就收下了，男人就是要果断拒绝，婆婆妈妈的像什么男人，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那我走了，拜拜。”
“明天见，路上小心。”陈孜艺挥手说道。
“你也是。”
目送着程明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之中，陈孜艺才抬脚转身，轻声呢喃道：“真是个笨蛋，你也是，我也是……”
“想要又当又立，想都别想，渣男就是渣男。”
程明接送小黎和小怜上下学都是固定路线，她们也不会傻呆呆地在校门口等程明来接，而是会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看到程明的时候就挥手喊他叫他，只要她们出现在视野中，程明也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哥哥，太慢了，我们都走到这个红绿灯。”
程黎撅起小嘴，发着牢骚。
一般情况下，在上个红路灯的时候就会相遇，多走了一条街。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
心也有点堵。
坐上车头的程黎吸了吸鼻子问道：“哥哥身上怎么有其他女孩子的味道？”
“有吗？你的错觉吧……”心虚的程明汗颜地说道。
“这个味道是陈姐姐身上的？”
“诶，你这都能闻得出来？”
直接猜对，这是有什么超能力吗？
尽管这个世界与程明的前世完全一致，就是「真实」的世界。但连他都重生了，沈筱姐也梦到死之前的事情，那再发生点离奇的事情好像也不奇怪？
“因为洗发水之类的味道，如果是徐娟姐姐和小怜的味道我就分不出来。当然，三分靠闻，七分靠猜滴，我又不是狗鼻子，鼻子才没有那么灵。但要在哥哥的身上留下味道，你们一定贴得非常近吧？不然是不可能留下淡淡的气味的。”
程黎的眼神锐利起来，狐疑地问道：“难道说哥哥和陈姐姐在学校里贴得很近吗？”
“毕竟我们要在学校里扮情侣嘛，还是要适当地秀恩爱的。不然别人会怀疑我们的关系，麻烦又会找上门。”
“只是秀恩爱需要贴得这么近吗？”
“偶尔牵下手、挽手臂还是要的吧……”
“只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
“哼哼，就当是这样吧，反正在学校里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可惜并不在学校里。
因祸得福，被其他地方吸引了注意力的程黎没去翻后头箱子，当做生日礼物的手套就在里头。
匆匆地吃过晚饭，程明先送两个小丫头上晚自习，再回来和徐娟一起回新家，这也算是日常。
尽管上学时只能一起下楼到停车的地方，放学时只能一起走到校门口。
但晚饭过后这一段时间是属于他们的。
今天因为翘课去潇洒了，所以连教室到校门口那一小段路都失陪了。
从徐娟的脸上很难看出她的心理活动，是不是寂寞了呢？
一个人在学校里会害怕吗？
徐娟在学校里有被欺负过的经历，尽管还没到欺凌的那个地方。
但小孩子的玩笑和纯粹的恶意也非常伤人。
又或许是程明太过敏感了，把徐娟想得太过脆弱了？她又不是一个小宝宝，只是一个自闭儿童。
徐娟在学校里也并非孤单一人。
她在班级里的朋友不算多，除去程明、陈孜艺的话，张佳佳也算一个。
和其他女孩子的关系一般，但她们偶尔也会和徐娟聊两句。
上次在程明家里，四人聚首，聊的也很开心，关系应该也变好了。
应该……如果没有程明的话。
但没有程明，她们彼此之间也不会相识的，除了张佳佳。
今天双双请假翘课的事情，张佳佳肯定会跟静静告密的。
程明今晚打电话和静静说他们请假去给小黎买礼物了。
没撒谎，目的确实是这个，生日礼物也买到了。
陈孜艺也想到要送什么礼物给小黎。
和徐娟独处，沉默的时间是大多数，宁静固然不错，但程明更想知道徐娟此刻的想法。
“老师有发现我和陈孜艺翘课……啊不，请假了吗？”程明改口问道。
徐娟摇了摇头。
“两个大活人消失了没有都没发现？也对哦，陈孜艺学习成绩好、又是班委、背景还深厚，一两节课不在，老师还以为她被叫走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至于程明，也差不多，背景这一块还是沾了陈孜艺的光。
“徐娟，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寂寞吗？”程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又不是和陈孜艺打交道，不必当谜语人，拐弯抹角各种暗示，不说人话。
徐娟停下自行车，转头望向程明，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看弱智一般。
也是呢，程明有点自恋过头了。
是谁给他徐娟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自信啊！
是生病时的沈筱姐吗？
同行到岔路口，程明说道：“徐娟，我们在这里分头走吧，我去看望一下沈筱姐。”
一想到沈筱姐就有点放不下，程明也知道自己有点不自量力，光是一个女朋友就要尽心竭力地对待，他还搞了假的，大的，未来的……
徐娟一话不说，骑着自行车一头撞上程明的车。
不管是自行车，还是摩托车，都是程明的爱车啊，不管哪个坏了都心疼。
这一幕似曾相识，调戏静静的时候，她就会这么做。
生气？寂寞？吃醋了？
程明又行了。
但静静和徐娟的性格相差甚远，不能一概而论。
“那我们一起回新家把自行车停好，再骑着我的大摩托一起去找沈筱姐？可以吗？”
徐娟不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的肢体语言。
“姑奶奶，说句话吧，行还是不行。”
“随你……”终于，惜字如金的徐娟说道。
“不行，你必须要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才带你一起去。”
程明开始调戏徐娟，绝对不是想占她便宜，而是想让她有主见一些，不是任他摆弄的人偶。
徐娟继续骑着自行车往前行。
“说一下嘛。”程明在一旁软磨硬泡。
“不说。”
“不说就不带你去哦，你嫌太长也可以省略一下，说「我想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也可以啊。”程明威胁道。
到了新家楼下，徐娟停好车，转头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身体和程明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是在闹别扭吗？
但徐娟已经好久没坐程明的摩托车就是了。
自从军训之后正式开学，她接手了程明的摩托车，就开始一个人的上下学生活，上个月起才有陈孜艺作伴。
“不抱紧我就不带你去，会很危险的，必须要扣好安全带。”
徐娟贴近程明的身子，轻轻地环抱住程明的腰。
并非像陈孜艺那般用力，把程明的内脏挤作一团，也不像静静和沈筱姐那般有柔软的压迫感，更不像小黎和小怜那般手短，只能搂着腰，无法形成一个闭环。
若要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应该就是普通吧。
可惜程明看不到徐娟此刻的脸，会是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吗？还是一成不变的扑克脸呢。
多半是后者吧。
沈筱家里亮着灯，正在吃晚饭。
沈筱看到院子里的程明和徐娟，放下碗筷，吃惊地问道：“程明，徐娟，你们这么来了？不要晚自习吗？”
“沈筱姐，二中不强制学生参加晚自习，我们就是来看看沈筱姐的病好了没？”
“这么松散的管理，你们真难考上好大学吗？”沈筱怀疑地问道。
“托你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来来来，一起坐下来吃饭吧。”沈山热情地说道，“老婆子，再去炒两个菜。”
沈山的妻子在他说话之前，已经去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来沈筱姐家也好多次，程明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生了两个漂亮的大闺女，母亲的底子当然不差。
只是年老色衰，加上常年的劳累和不加保养，脸上全是岁月的风霜，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还老。
“不用不用，我们刚吃过饭，不饿，还撑着呢。”程明摆着手拒绝道。
“再吃点吧，都是粗茶淡饭。”沈山妻子递过碗筷说道。
“真的不用，我们真的吃过了。”程明拍着肚皮说道。
盛情难却，程明接过碗筷说道：“那我们喝点汤就行，正好嘴巴有点渴。”
虽然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大部分是一句客套话。
但他们家是真的感谢程明，若是拂了他们的情，会让他们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