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老地方，大概就是学生会室里吧，也是他们单独见面交流最多的地方。
已经是考试周，学生组织部门和协会的工作都停了，进入紧张的备考状态，图书馆人满为患、一位难求。
平时大家都懒得在学生会室里值班，现在都争着抢着来，甚至主动来值班，顺便学个习什么的，学生会室里有空调。
程明有段时间没来学生会了，尤其是把技术部的部长之位给了静静后。
程明走进复旦人周刊的办公室，单凌就坐在电脑面前胡乱地敲击着键盘，看来就像是泄愤。
“看来你还听得懂人话。”
“会长大人，好久不见啊。”
“是很久不见了，毕竟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说点狠话，想见你一面都难。还有，我早就不是会长了，你故意来恶心我的是吧？”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程明摊手说道，一脸无辜。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你的架子这么大啊，大老板。”
“确实不能，我很忙的，可没空陪会长闲聊。”
程明揉着酸痛的肩膀，捶了捶后背，双手叉腰转着圈圈。
“你哪里忙了，天天摸鱼，学生会没你，创协没你，网吧没你，教室也没你，甚至红砖楼都不一定有你。”
单凌掰着手指数道，“年纪轻轻就过上了退休的生活，老气横秋的。”
“那是我在会长看不到的地方努力，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累。”
“谁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啊！活该，算了，我才懒得说你。”
“所以会长找我就是单纯的聊天叙旧？”
“对呀，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我去泡杯茶，光说话嘴巴都干了。”
“实习的地方怎么样？”
创协的大部分人的实习证明都是内部开的。
但也有一批人在毕业后无意留在创协内和相关公司的就另投简历，不过创协的这份经历能成为不错的敲门砖，而单凌的家世不一般，这几个月是去了有关部门里打杂了。
魔都的起点，不可谓不高啊，许多人削尖脑袋都考不进去。哪怕考进来了，却也难以寸进，没有资源倾斜。除非是能力出众熬出头，又或是气运加身。
“无聊，没意思，陈腐老套，你应该很喜欢里面吧，大部分人都奔着养老和铁饭碗去的。”
“恰恰相反，我可能是最不喜欢里面的了，我更喜欢自由地活着。”
“你觉得我是留在创协好，还是继续留在那边干？”
“问我？我怎么有资格帮你拿主意。”
“有啊，你年纪轻轻就满身荣誉，富可敌国，别以为我不知道创协只是你的冰山一角，大唐网吧的幕后也有你的一份股吧？还有……我就不揭你的老底了，反正你知道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就是了。”
“这什么绕口令啊。”
“喏，请喝茶，我请你的最后一杯茶了。”
单凌端着冒气的热茶放在程明面前，程明端起热茶呼呼呼地吹着。
“不是吧，这么小气，我们还是不是朋友跟合作伙伴了？”
“我没有你这种朋友，以后想喝茶就付钱，反正你有的是钱。”
“朋友费是吧？味道还是没变啊。”
“那当然，我的手艺早就登峰造极了。”
“你在你爷爷面前也敢说这种话吗？”
“你说起这个我就气，上次跑得那么急，现在想起来，都是快三年前的事情了。”
“你爷爷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不许逃避话题，别糊弄我，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留在创协里吧。”
“理由呢？随便说的我可不会赞同。”
“首先是你这个人不喜欢公务员的生活嘛，创协里待着比较自由和舒服，还有这么多朋友在一起，不敢说别的好处，给你一点小钱钱花还是可以的，其二嘛，就是有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学姐待在创协里。不怕创协脱离轨道，也不怕后继无人。”
“嗯嗯，你说得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单凌点着头说道，“我决定了，我还是继续待在里面吧。”
“你故意和我作对是吧？还费了我这么多口舌，再添一杯茶。”程明端起空杯说道。
“这一杯可就要收钱了。”
“你要留在里面，我的钱你敢收吗？会留下污点的，日后被清算的时候还会把我给捎上，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哦豁，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啊，我之前都没想到过呢。”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的。”
“那就先记在账上，等我退休的时候你再一次给我。”
“等到那时候你都老了，还有什么花钱的机会了吗？你自己的退休金啥的都够用了吧？”
“我不管，反正你欠我的钱要还我。”
“为什么会想着留下？家里的要求？”
“有一部分是吧，但我又不是第一天叛逆了，才不管他们的想法呢。但是我转念一想，我留在创协里干活，岂不是要被你压在身下一辈子，之前我当学生会长，职位比你高就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大大老板了，我岂不是要对你言听计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万一你要潜规则我怎么办？”
程明嘴里含的一口茶差点喷到单凌的脸上。
“噗……你的用词能不能正常点，别让人产生误会啊，而且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真的不会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我看你不是最喜欢这种玩法的人吗？”
“别污蔑我啊，她们都是自愿的。”
“嘛，就当她们是自愿的，但我留在里面，慢慢往上爬，总有一天你要为了生意低声下气来求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笑了。”
“你的性子还真是恶劣啊。”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我看你是静静她们对你太好了，忘记了女孩子到底有多可怕吧。”
“你学会打字了吗？”程明摸着键盘问道。
“学会了，你看。”
单凌俯下身子，凑近电脑屏幕，双手放在键盘上，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
还是得看键盘，还是用一指禅。
“程明，你罪该万死。”
程明摸着鼻子问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有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吗？”
“对你这种花心萝卜大骗子而言，我觉得我的恶意太小了，我这是替静静她们说的，差点忘了今天找你的正事，我被选为毕业生代表了。”
“恭喜。”程明鼓掌说道。
“新生代表是你让给我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次让你了，高兴吧？是不是感动得快流泪了？”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出风头了。”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才这么做的，你不同意的话，我的嘴巴可就不太牢了……”
单凌的手指头点着嘴唇，另一只手抓着背后的裙摆揪成一团。既然无法被喜欢，那就只能想着怎么被讨厌了吧。
“我知道了，我投降，我接下你的好意了。”程明举起双手说道，“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有始有终啊，我们真的要毕业了，你的杯子又空了，继续给你添茶，当然，这也是要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