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拖着行李箱，领着连姨和徐娟乘上电梯，来到新家的808室。

“这里就是我的家，请进。”程明挺直了腰板说道。

以前是会漏水的老宅，现在是崭新的大三房，程明就有一种翻身逆袭的感觉，尽管连姨和徐娟应该都理解不了。

“随便坐，电视遥控器在这里。”

程明端上茶水和妹妹买的零食，放在茶几上，替她们打开电视机。

“我爸应该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你们先等着吧，有什么需要和问题尽管和我说，不用跟我客气，我先回房间了。”

聊得差不多就行了，留下一个好印象，程明也不好刨根问底。

比如你们为什么来这座城市这种敏感的问题还是留给老爸来问吧。

程明回屋继续鼓捣卡牌游戏的事情，这年头的网络资料还不算多，主要是网民少，上传的东西也少。

再过几年就会乱象重生，进入网络发展的野蛮时期，什么网站都有，视频、小说、漫画和游戏都偷来偷去的。

而小黄文和动作电影也相当猖獗，很多启蒙老师进入大家的视野。

游戏倒是能下载之后再解包提取立绘。

但干脆面的卡就比较难搞了，程明虽然有收集，但也就十来张，还有不少重复的。

网速不是很快，下载很慢，程明走到阳台上透透气，结果看到一本小说静静地躺在阳台上。

陈孜艺居然没把小说带走，这是忘了？

不，肯定是故意落下的。

那他大老远地把小说送过去到底是为了啥啊，程明有一股想打人的冲动。

说到书，得把小说还回去，借点三国的相关书籍出来，考虑日后要经常查阅和做注释，直接去新华书店买更直接。

连姨和徐娟都相当客气，茶几上的零食完美没动，就喝了点水。

老爸到家的时间比程明预计的还早，估计是开完会后就直接往家里赶，把应酬都推了。

程宏远拉开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坐在沙发上说道：“小明，给我倒杯水。”

从老板变成市政局的高级打工人，老爸连穿着都不能随意，一本正经的。

“小颖……”下意识用了亲昵的称呼，程宏远咳嗽两声，连忙改口说道：“咳咳，连颖，我们有六年没见了吧？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你丈夫的葬礼上。”

才六年？好短，程明还以为他们至少十多年没见面了，而且是连姨丈夫的葬礼上，这信息量未免太大，程明手中的水差点都洒了。

“嗯，上一次见面是在文杰的葬礼上。”

“文杰可惜了，年纪轻轻的遇到矿难，应该赔了你们不少钱吧？哪怕你不工作不赚钱，抚养小娟到大学毕业也没什么问题吧？你们还有一间房子，怎么突然联系我说要来投靠我？出了什么事情？”程宏远一头雾水地问道。

“那笔钱被文杰他妈拿走了，说是要拿来养老和给文杰的弟弟娶媳妇，房子也被收回去当他们的婚房。”

“艹，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程宏远忍不住爆粗。

“我就带着小娟回娘家，你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孩子回去又遭人说闲话，我的伯母和其他亲戚就合计着把我再嫁出去，嫁给一个很早死了老婆的，他们瞒着我收了彩礼。但我和他还没见过面，他就出车祸死了，好像是喝了酒骑摩车撞上泥头车了，我就被人说是扫把星、克夫。”

“我自己倒是没关系，就是苦了小娟，和我一起被说闲话，在学校里还被欺负了。如果不是你接了我的电话，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说到这里，连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掩面痛哭。

坐在身旁的徐娟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心无波澜。

程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徐娟，眼神示意她安慰一下自己的母亲。

比起他，连姨更想要女儿的关怀吧。

木然的徐娟没有任何反应，程明只好把纸巾硬塞到她手里。

封锁情感，伪装冷漠来保护自己，程明可以理解，但没必要连至亲之人都无视吧。

或许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徐娟认为是母亲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从而怨恨母亲，就像程明曾经恨过老爸一样，青春期的孩子是这样的。

徐娟这才把纸递给母亲，惜字如金地说道：“妈，纸。”

还不是主动帮她擦拭泪水，看来母女隔阂不止一点点。

程宏远唏嘘地说道：“唉，封建迷信真害人，文杰是运气不好，后面那个什么玩意，就是自己作死，你们那群亲戚也没一个好东西，你爸呢？有他在，他们还敢这么对你？”

这东西确实挺邪乎的，前世，连姨看到那么落魄的老爸，岂不是又更加自责了？

哭红了眼睛的连颖答道：“我回娘家照顾了我爸一年，他就过世了。”

“病没治好？你当初嫁给文杰不就是为了治你爸的病？”程宏远诧异地说道。

“他没舍得花钱去治病，觉得太贵，自己这条命不值得。”

“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得过，小娟几岁了，可以上几年级了？都长得比你还漂亮。”

“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和小明一样大，正常上学的话，该上高中了，她初一的时候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之后就窝在家里不去学校，自学，结果中考也没去考，她才十五岁，不读书还能干嘛呢。”

徐娟相当宅，经常一发呆就是一上午，这个程明是知道，没想到她还辍学在家，高中倒是有和程明一起好好上。

虽然是三中，倒也没被人欺负，毕竟有程明这个小混混罩着。

“必须得读书，女孩子更要读书，学校我帮你们找，我和几个学校的副校长关系都不错。但我明天得去省里出差几天，怕是没空帮你们找住的地方，要不你们就先住这里，有空的房间。”

“这怎么行，太打扰你们了，你老婆也不乐意吧。”

“我现在没老婆，我和她离婚了，这房子就我和儿子两个人住，女儿偶尔也会跑过来睡觉，我明天要出差，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会不会好好吃饭，你帮我照顾他一下也好。”程宏远揉着程明的头发说道。

程明经常拿老爸出来背锅，现在也轮到他被老爸拉出来当挽留人的工具。

“怎么突然离婚了？不是都在一起十几年了吗？”

“诶，前阵子刚离的，经常吵架，她烦我也烦，先分开冷静一下，都这个点了，我们出去吃一顿。”程宏远起身说道。

“出去吃多浪费钱，买点菜回来，我来煮饭烧菜吧。”

程明也是好多年没吃到连姨的饭菜了，有点怀念。

老爸这以退为进让连姨烧菜的做法也是有一手的。